第14章 第十四章

那扇看似平平无奇的石门被很是顺畅的推开，扬起一片灰尘。门内漆黑，从被打开的缝隙处完全窥不见其中的景色。

        待尘埃全部散落在地，兰达尔又把蜡烛往内递了递，昏黄的烛光跳跃，映照出空旷的房间。

        门内的地面上堆积着一层厚厚的灰尘，间还夹杂着一些或大或小的突起，像是一些就这样被遗落在地上的东西。

        门口处的灰尘上并没有任何异样的痕迹，明显是已经废弃许久的地方，或者说，废弃的入口。

        “这里好像荒废了很久，不像是有危险的样子。”空说着，率先踏进了这间布满灰尘的房间。

        “主人小心些。”兰达尔这次没有再阻拦，而是站在他的侧后方，尽职尽责地举着蜡烛。

        已经知晓了那些灰尘下盖着的究竟是什么的钟离犹豫片刻，还是没有叫住两人，而是沉默着也跟在空的身后，四处打量着房间内的物品陈设。

        这是一间很简单的屋子，正中央摆放着一张长桌，桌上放置着的东西尚且还看不出究竟是何。而在房间一侧，正靠墙横向摆放着一排上了锁的木箱，肉眼来看密封性极好。除这些之外，房间内就只剩被挂在墙上和长桌四角的烛台。

        这一眼便可以看个全的屋子表面上来看并没有什么稀奇的，但……

        空蹲下身，头顶的兜帽早已摘下，垂落在地的披风上也并没有沾染上任何灰尘，他捡起藏在灰尘下不小心踩到了的小东西，抖落上面的灰凑到烛光下仔细看了看，愕然发现那是一截指骨！

        “兰达尔。”他呆愣片刻，嗓音艰涩的吩咐：“再去捡几个来，不管大小。”

        “是。”

        兰达尔四处走了走，不止各种零散的骨头，他甚至还从灰下找出了整张的人皮，因为保存不当，人皮已经腐坏的不成样子，但还是可以依稀辨认出这原本就是完整的一张。

        “主人，还要再找吗？”他单手提着那张人皮，脚边堆叠着数根人骨，问道。

        “不用了。”空视线晦暗地扫视着灰尘中所有或高或低的突起，语气沉沉：“没必要了。”

        钟离走到桌边，轻轻拂开桌上的灰尘，露出下方的褐色的桌面和各种工具。细小的针线，沉重的铁锤，锋利的锯刀……

        这些本该毫不相干的东西堆叠在一起，让人一时看不出他们的用途。

        “这些…是制作人偶的原料。”兰达尔站在一口打开的木箱前，犹豫一瞬，随即笃定的道。

        “人偶？”空从沉思中回过神来：“那不是贵族的玩具吗？怎么还会在这里有？”

        钟离放下手中凝固着血迹的锯刀，道：“这些人偶恐怕不是用来玩的，你打开其他箱子看看，说不定还会有收获。”

        兰达尔看向空请示道：“但其他的箱子都被锁着，只有这一个没锁。”

        “没关系，打开。”空径直走向离他最近的那个箱子，蹲下身对着锁敲敲打打也没找到解开的方法，他甚至还尝试了一下蛮力，未果，这种锁坚硬无比，本就是为了防着他们的力气。

        不过这锁虽然的确够硬，但箱子却是木头做的，轻易便可以劈碎，只是可惜，他们到过这里的事彻底不能瞒了。

        空遗憾的想着，下手却毫不留情，干脆利落的劈开了木箱。

        只听丁零当啷的几声，破碎的木箱中滚出几个水晶罐，其中还泡着几只保存完好的眼珠。

        不知是否是巧合，罐中几只眼珠那海蓝色的瞳孔全都直勾勾的盯着空不放。这意料之外的状况令空怔愣着和它们对视，被钟离一把拉起来拽到了身后。

        然后他同样蹲下身，一个个捡起罐子重新摞放到箱子中，还贴心的把它们一一摆放成面壁思过的样式。

        最后，他站起身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道：“其他箱子里究竟存放着何物，不难猜出。”

        空眨眨眼睛，收回放在他背影上的视线，若有所思：“他收集这些……是要做人偶？”

        “用这些？”钟离再次环视整间房间：“并未发现有人中途来过的痕迹，这些灰尘也的确是自然积攒的没错，而且这些东西的保存尚且完好，若真是这样，人偶身上的材料不需要更换的吗？”

        “此外，不知你们是否有意识到，这一切都太过于轻易了。不论是我们受邀前来，还是被问题刁难不得不给出答案，最后找来这里。一切的一切，都像是背后有人洞悉了所有参与者的心思，从而设计好的陷阱，甚至还有可能是在利用我们来达成目的。”

        “不是没有可能，首要嫌疑人就是管家。”兰达尔站在桌旁，二指并拢轻抹了一下桌上褐色的痕迹，抬起手来闻了闻，道：“这些都是血液干涸后留下的痕迹。”

        “那管家这样做的理由呢？”空也走到桌旁一一拿起桌上的工具打量，同时大脑飞速运转，推断道：“他要背叛他的主人？除非有更大的利益驱使，否在不太可能。”

        “在血族，不同的等阶就是最不可僭越的鸿沟，他既然可以以五代种之身成为管家，并得到所有人的承认，就代表他本身就是一个能力非凡的野心家，他应该清楚的知道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此更不可能放弃到手的地位。”

        “还有，这里的一切根本不足以我们给他的主人定罪，最多只会令我心生不满。我若是再冲动一些，因为这些和他的主人开战，他又能得到什么好处？总不可能是自信到时候可以给安斯艾尔出谋划策以至于在他心中的地位更进一步吧？更何况，他这样明目张胆，几乎是把线索往我们面前送，凭借着他给出的这些消息，我们去找他的主人揭发，就算安斯艾尔足够信任他的管家，但心中一定也会埋下怀疑的种子，对管家来说，这得不偿失。”

        “但如果这一切都是安斯艾尔的吩咐，管家只是执行，那安斯艾尔的目的又是什么？挑起战争？这是我唯一可以想到的理由。”

        兰达尔安静的垂眸，那双靛蓝色的双眸此时多了点令人看不清的情绪。其实一路上他的内心都在天人交战，尤其是在更加确认过空对他们的信任之后，但种种顾虑到底还压在他身上，他也不愿自己的主人被牵扯到自己那不堪的往事中。

        但事到如今，哪怕只是为了让他的主人更加警惕一些，他都要坦白自己的身世，不然他心中难安。

        下定决心后，他再也没有犹豫的准备和盘托出：“主人，属下是不是从未和您说起过，属下的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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