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红如血
月色飘过黑压压云层,将银灰色的月华倾洒在天地间。
寂静的夜色中,月光将两人的身影拉得极长。
姜辞卿虽迈着步子走着,但却感觉自己走在迷雾中,让他看不清也摸不透前方。
他的呆滞引来司千寒的狐疑,“你难道不知道仙尊有渡过劫?”
唐清安渡劫一事,当时还闹得挺大的啊,连他远在东海都知道。
“我,出生在凡间,上仙界的事不知道……你能同我谈谈吗?”
这是姜辞卿第一次用平缓的语气同对方讲话,之前说话要么带着讥笑要么带着讽刺的意味。
这突然转变让司千寒感觉到别扭,但想到对方来自凡间,而且对清安仙尊还挺孝敬的,于是他很是不自然的道:“就是,十五年前仙尊渡劫,共抗下七十二道紫雷,但奇怪的是,雷劫之后并没有成神的天地异变,所以都说仙尊是渡劫失败了。”
少年刚开始的别扭,渐渐变得悲愤,他虽如此说着,语气中却带着微词。
“你不赞同?”
“当然不赞同啊!上仙界几万年的历史记录,有哪个历劫失败后活下来的?!他们都说清安仙尊历劫失败了,但我更认为他是成功了!否则怎么解释这个问题!”
听完少年的话,姜辞卿轻笑,“几万年的历史,据我所知渡过成神劫的仙人不超过十个吧?而其中失败消亡的只有四位,不能代表师尊不是例外。”
司千寒一愣,忍不住闷哼,作为唐清安的头号粉丝他怎会认同这个,但一想又确实有几分道理。
最后只得闷闷道:“为什么前四个没有出现另外,到仙尊这就出现例外了?还有你就不能盼着点仙尊好吗……”
“为什么要盼着?我实际行动不好吗?你可能不知道,师尊说我可乖了。”
这种带着炫耀的语气,让少年的脸颊红一阵蓝一阵的,直看得姜辞卿唇角微微勾起。
这下少年更是恼怒了,他抬手指着对方,气得指尖发抖,“你!你还笑!要不是你!我就是清安仙尊的徒弟了!你还我师尊……”
越说越是委屈,到最后竟有泪花在眼角打转,欲落不落的。
姜辞卿盯着他,“你是还没断奶?就因这事哭?”
司千寒瞪他一眼,努力抬眸将泪花给憋回去,但还是忍不住怼道:“怎么?断奶就不能哭了?”
对于少年幼稚的逞能,姜辞卿只是抿唇斜他一眼,一瞬间,他好像明白唐清安为什么会对这少年有着另类的看法了。
像唐清安这种出生便是天之骄子的人,在同龄阶段很是受人排挤,更别说在之后,修为增强成为万人敬仰的仙尊。
几千来,能与那人有联系的,无非是同门的师兄们,随着时间的流逝更是消失的只余下两位。
在前世时,唐清安替自己抗下灭门之灾,受千民仙者叱骂时,唯有两人站出来愿为他做担保。
人情冷暖便是这般,纵使你功德无量,做尽善事,但有一件事不如人意,便会受万千人所指。
唐清安想摸的,并非是少年的头,而是少年对他的那份纯真、以及从未消减的赤诚之心。
黑猫爬上院墙,却不小心用尾巴,打翻院墙上排成排的花盆。花盆摔碎在地发出沉重的响声,吓得黑猫直竖起尾巴,发出咕咕咕的警惕声。
过了半响,院墙上的黑猫终于安静下来,绿色的瞳仁在黑暗中左右晃动,似是在探查下面的一切。
终于,它弯起前腿,后腿一个猛蹬跳落在地面上,轻轻抬起前脚舔抵着肮脏之处。
突然一阵猛风刮出,让黑猫感到不适,它朝着黑暗中发出喵喵的叫声,随后快速消失在巷口。
黑暗之中,一团不过巴掌大小的黑气,被刚刚那阵风给吹散,现下正在一缕一缕的重聚。
司千寒见此,嘟嘴无奈道:“又是这样,不管怎么做都是这样……”
姜辞
卿看着渐渐聚散的黑气,想到唐清安给他们的答案,心底不由的惊奇一番。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由执念而形聚成的黑团,现如今的世界早已不是,开荒那时的占山为王,分数百个种族。
如今的世界,只简单分外三界,分别是幽冥地府、繁盛人间以及而玄门上仙。
其中人间最为广大,几乎占据着世界的一半,故而便有许多喜爱清静又或者,不愿做山野的妖怪隐匿于人间之中,于此妖便在这世上消声匿迹。
幽冥则是凡人所说的阴曹地府,无论是人还是仙,死后必去的地方,除非你是魄散魂飞。
而三界之外是神所居住之地,那是摆脱天道的地方,在这个世界中无人知晓。
眼前的黑气是由妖的执念而生,而这份执念保护着妖的魂魄,那为什么这么久了,都没有黑白无常来找勾他的魂?
“既然弄不散它,那你有没有想过把它凝固起来?”姜辞卿摸索着下巴提议道。
虽然他答应过唐清安帮助司千寒完成任务,但这不代表必须是自己出手。
“啊?为什么要凝固?”这满满的疑惑,显然是没想过。
司千寒挠头看着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这样问,于是姜辞卿只得耐着性子解释。
“你跟踪过它,发现这东西只在固定位置徘徊,那你有没有想过,它是靠着夜风动的?”
似乎是为了证明姜辞卿说的话般,一直不动的黑团,开始渐渐的朝着他们这边飘来,速度及其之慢。
让司千寒感到诧异的是,这确实是跟夜风的流动极为相近。
不过一个灵光,他便明白对方所说的凝固,“姜师兄是让我制作出个实体?”
既然黑气没有实体,那不就可以自己制造出个实体?
虽然脾气总是毛毛躁躁的,但不得不说这脑袋瓜子转的可以,“可以试试冻结或者用容器。”
“用容器吧!”
说完,司千寒便从自己的灵海中取出个透明的瓷瓶,抬手捏起法决,蓦然一道白色光辉将黑团,团团围住不让它前行。
另一手抬起瓷瓶,口中念出法决,瓷瓶的小口处发出银白色,正对着那团黑气猛吸,不过片刻便将黑气全部吸食完毕。
透明的瓶杯里,黑气安静的待在里面,没有半点逃离的想法,将瓶盖扣住后,司千寒才大喜过望的举起瓷瓶,“这样我任务算不算完成了?”
他这样不就解决了幽灵吗?
忽地他似想到什么,脸上高兴的神色变得哀伤,“可是……消失的村民怎么办?”
对于少年的快速转变,姜辞卿表示看不起,他伸手去拿司千寒手中的瓷瓶,想探查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妖怪,又或者有什么执念。
可当指尖刚触碰到时,他只觉得眼前一黑,在睁眼时,是让他呼吸猛然停顿的画面。
唐清安穿过两次红衣,一次是他修为尽散,被姜辞卿以自身灵气养着,被迫穿上大红嫁衣,走到幽冥与玄门相交的心海,在那里拜堂——成亲。
姜辞卿记得,那时唐清安的神色有不甘,有愤怒,但更多的是悲伤,没有一点点成亲的喜悦。
第二次,是唐清安自愿穿上红衣,他站在万重阁楼之上,风将他的衣摆吹得翩翩作响,也将他纤细瘦弱的身段展现出来。
他张开双臂如同拥抱自由般,面露笑意,那双桃花眼半眯着,看着这世间最后的景象。
阁楼之下是焚烧一切的烈火,也是一切结束的根源。
他努力朝着,他的方向奔去。
可当姜辞卿站上阁楼时,是神明纵身一跃的血红身影,他听到空气中残留的,虚无缥缈的声音。
“我已经什么都不欠你。”
短短几个字,如千百根利刃狠狠插进心脏,他猛得冲上前去抓那残影,却什么也抓不到。
眼泪无声的流出,他就如同失了最爱玩具
的孩子般,一个人坐在那,想了很久很久。
阁楼下的烈火是凤凰之火,跳下去便再无活着的可能。
只能等待一切燃烧殆尽,到最后他竟连同葬的机会,都不留给自己。
“我已经什么都不欠你了。”
“我已经没有什么能给你了。”
*
“姜师兄!”
蓦然,肩膀被人狠狠的拍了一下,紧接着便听见司千寒带着焦急的声音传来,“姜师兄,你怎么哭了?你还好吗?”
哭?
他哭了吗?
怔怔的摸上脸颊,确实有着冰凉的手感,原来还是会疼啊。
“你还好吗……”司千寒看着对方恍然若失的模样,很是担忧的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见他眨了两下眼睛,这才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姜师兄下回能不能不要这么吓人!”
突然站着不动默默流眼泪很恐怖的好不好!
“被瓷瓶给我。”二话不说,姜辞卿直接伸手就向对方要,因为他感觉这团黑气,太诡异了。
甚至还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但这种熟悉让他很不喜欢。
“不要!”
司千寒想都没想的拒绝,他后退半步将瓷瓶踹进怀中,很是担忧的说道:“刚刚姜师兄就是因为碰了瓷瓶,才会莫名其妙的哭,所以我感觉这瓷瓶不是什么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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