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姜辞卿
“不能。”
凸凹的声音,带着极为鄙夷的话语,让床榻上相近的两人皆是一怔。
唐清安接着视角的余光瞥去,只见男子面色阴沉,眸如寒潭的挺立在雕花屏风之前,那双极为清秀的剑眉,如今却紧拧在一起。
他就这样看着这边,不知在那处看了多久。
眉眼一抽,心底直升不祥预感,这两人碰在一起,绝对不会发生什么好事。
纵使唐清安此时被定住,但距离不过半尺的凤澜,依旧能感受到对方身体的僵硬。
没由来的,他心神微动,低头轻吻住唐清安柔嫩的脸颊,一触即分。只因在低头的瞬间,察觉到身后的杀意,让他不得不快速离开这温柔。
“轰”的一声巨响,唐清安只觉眼前青影猛然飞过,余风将将他额前的发丝吹起,紧接着重物相撞的轰隆声传入耳帘。
烟灰散去,外面的暖阳自那洞口照射进来,将站立的两道身影,显得格外的笔直。
使用法术解开定身术的唐清安,侧头看清这幅景象时,抿唇陷入了沉思。
这墙……谁来补?
剑影闪烁,凤澜率先提剑反击,全然不给姜辞卿一丝一毫的反抗机会,一青一白两道身影交错,从殿内打到殿外。
院中的繁花受到剑气的影响,漫天飞舞,香味四溢,茂盛粗壮的桃树,被剑风所吹荡,摇摇晃晃的,粉嫩的花蕊如满天繁星飘落天地。
只是这场打斗,终究是鸡蛋打鹅卵石,毫无悬念可言,毕竟他们之间的段位,可不是只差一阶。
唐清安眼看姜辞卿要抵挡不住凤澜的剑意,赶忙抬手以法术击中凤澜的剑身,让那道剑意被迫错移原本的方向。
似刀刃般的风自脸颊侧边吹过,狠狠的击中在桃花树根上,顿时咔嚓一声,生长了数百年的桃树,头尾分离倒在地面上。
三人皆是相忘于无言。
唐清安只觉喉咙处感到不适,咳嗽半响传来的腥甜,让他下意识咽下。
凤澜身为分神期修为,强制转移他的剑气并不难,难的是如今的唐清安还未修养好,体内好不容易积存的灵气,因为刚刚那道攻击全部释放完,现在体内早已空荡荡。
姜辞卿垂眸,不敢望向那人。他害怕自己抬头看去时,是生气是失望亦或者是驱赶。
但这些都不是,姜辞卿听到对方的轻叹声,以及很无奈的话语。
“你们还真是欢喜冤家……”
好像他俩吵架,又或者是这次打架,波及的永远是自己,只不过这次多了个树和墙。
羽睫轻颤,桃花眼中流露的神色复杂万千,这种错综复杂的情绪交落在一起,余下的只有心累与满满的无奈。
许是凤澜受不住这份压抑气氛,他皱眉装作做错事的模样,平稳讲述着事实,“公子,是他先动手的。”
这次,可不是他主动出击的。
唐清安噎住:“……”这莫名出现的委屈声是肿么回事!感情是他这打架打赢了,还委屈上了!
烦闷爬上心头,让他眼前一黑,抬手将五指深入自己的发间,闭眼等待着黑暗的过去,期间他还不忘道:“你们两个都有错,所以在我回来之前,把院子给我修复好!”
说完,桃花眼狠狠一瞪眼前两人,但收到这份视线的仅有凤澜一人,姜辞卿还在另一边装空气。
“房间内是你先动的手,所以你给我把墙补起来!至于你,在院中使用刀剑,导致满院的花儿败落,院中残局由你收拾!”
抬脚走到姜辞卿身边,伸手轻敲对方头顶,很是不耐烦道:“别装死了,听见我说的没?”
一两个孩子都不让人省心。
姜辞卿低着头,睫毛轻轻颤动,余光之中他看见那抹白色,停留在身侧,那人声音一如往常般清灵,只是这次带着些许情绪。
袖中的手不由的握紧,眼中暗沉涌动,爬满心间,前世的记忆如潮水涌来,与今世交替出现,一时间竟不知自己到底身在何处。
是前世阴鸷不通爱恨的自己,还是今世隐忍着情愫不敢言发的自己?
当那人的声音传入耳脉中,他下意识的轻嗯回应。
得到回答的唐清安不在多言,他侧眸望向凤澜,入目的是一双含情脉脉的杏仁眼。
“……”
虽然很放心不下这两人单独相处,但是,这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总要把这之间的误会给清除。
将两人警告一番后,便独自去往了沈敬之的住处。
沈敬之作为上仙界的掌门人,无疑是神龙见尾不见首,见他一次堪比遇见百年奇才,这也便是沽铭侑为什么能潇洒自由的原因。
当踏入沈敬之居住的寒泠州时,最先感受到的并未是冬天雪地的寒冷,而是股无法抗拒的威压,让他呼吸错乱。
喉间再次涌上熟悉而又不喜的甜味,这次他并没有在强行咽下,而是猛然吐出,洁白无瑕的雪地染上鲜红的血点,如凌寒中绽放的红梅,鲜艳而又夺目。
寒泠州与绿波兰为两个极端,绿波兰有多暖和和盎然,那么寒泠州就有多寒冷和枯荒,一眼望去全是白蒙蒙一片。
他捂唇轻咳停止不住,咳嗽声在寂静的空雪之地格外响亮。
寒风凛冽,将他的雪发吹散垂落于雪地之中融为一体,吸入体内的空气是冰凉的,是止不住的颤抖。
眼神渐渐溃散,开始聚不住焦点,意识到这点,唐清安张齿咬住下唇,疼痛让他视线恢复,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
那就是离开这,不能再往前走了。
最近的两次病发,都是毫无前兆直接发作,好像还次次都比以前要难受,要痛苦。
步伐还未迈开两步,刺骨的寒意透过衣裳侵入皮肤之上,让他浑身一颤,寒气入体,眼前昏暗一片,无声的倒入茫茫雪色之中。
*
朦胧之中他听见了很多熟悉的声音,有焦急、有无言的轻叹也有怒吼。
其中最为清晰的声音,便是沽铭侑充满反驳,不可抵制的发言。
“寒气入体,灵气全失,现在的他全靠仙体支撑着,若是仙体失效,他绝对会重蹈师尊旧尘!”
“能救的法子唯有双修!”
寒气入体?对了,他是想去找大师兄问问梦里的事,秋阳给他占卜的那个天机。
不知为何,这个似真似假的梦,会让他印象深刻,甚至心底有种直觉,这个梦很重要也绝对不是假的,曾经是真实发生过的。
而梦里,在自己进去之前,只有沈敬之一人从里面出来,占卜一事也是他说出的,或许大师兄会知道占卜之事。
“没有别的办法?”
纵使听见自家师弟说出唯有双修的办法,沈敬之还是忍不住再次询问。
当发现小师弟独自一身昏死在,寒泠州雪地中时,他的身上已经铺满了一层薄雪,可想而知,对方已经在这躺了有些许时辰。
触碰到对方的身体时,除了冷再无其他,就连吐出的气息都很虚弱。
沽铭侑确认:“没有!”
“清安的那个徒弟不能救?”沈敬之不死心。
“试过了,但是他本身修为太低,只能勉强保住小安安一口气。”
听着沽铭侑的声音,朦胧中的唐清安不由的感到难受,所以说自己之所以能听见外面的声音,又是因为姜辞卿的自我牺牲?
只是为什么要这样?自己对他那般不好,他却愿意连续两次来牺牲救自己。
难道,天道这个劫,到底要他经历什么?
或许这个答案要从,那个人本身寻找。
从黑暗中挣扎着走出,耳边的话语声愈发的清晰,艰难的想睁开眼睛却觉得眼皮似千金重,怎么也无法睁开。
指尖轻颤,却被泛着暖意的手给搭住,紧接着他听见沈敬之忍耐痛苦的话,“双修之事绝非小事……若真要双修,寻个好点的人。”
“……!!”
听见沈敬之的话,唐清安很是艰难困苦的挪动手指,想让对方不必听信沽铭侑的提议,毕竟现在的他,除了睁不开眼睛,动不了,发不出声,其他一切良好。
显然的是,沈敬之错意了他的意思,“清安你且放心,师兄定不会让你委屈。”
这不是委不委屈的问题啊喂!
“小安安醒了?”沽铭侑疑惑问道,上前替他查看,然后说出了让唐清安想直说庸医的词,“脉象依旧很虚弱,可能是因为太痛苦在昏迷中,身体做出的反应。”
“……”沈敬之抬眸淡漠的瞧了眼他,默默的将这只冰冷的玉手,放回缠丝棉被中。
棉被的轻微重量,压得唐清安甚至连手指轻颤都做不到了。
庸医!终究还是忍不住在心底道了句。
许是怕因吵到自己,他听见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这个房间再次恢复到寂静。
莫约半盏茶的时间过后,一道轻快中带着漂浮的脚步声响起,他听到来人轻唤。
“师尊……”
姜辞卿说话带着些许喘息,短短两个字仿佛参透着无尽的情绪,猜不透也说不出。
对方的手轻扶上自己的脸颊,蓦然唐清安感到唇上一软,鼻尖萦绕着姜辞卿独有的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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