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祸害你一人就行
“师尊？”
繁枝绿叶的树上，绿匆匆的树叶将两人的身影完全遮盖住，不留半节衣裳在外面。
粗壮的树枝上，容下两人并排坐着的男子，透过微小的树叶间隙，瞧着外边走过的巡逻军队，开始细细打量，这金碧辉煌，一时瞧不见尽头的皇宫。
突发觉身侧之人太过于安静，忍不住心底的悸动，侧眸偷瞄，却发现对方目光空洞，盯着某处，犹如没有灵魂般。
出声轻唤，没有反应。
欲抬手在对方眼前晃悠下，可自己刚动，便引来那人身体下意识的颤抖，就好像被猛然吓了一跳。
“师尊……”
唐清安回神，带着尴尬问道：“怎么了？”
“师尊是有心事吗？”
唐清安即刻摇头否认，压下脑袋中的所有思绪想法，抬手折住一根树枝，将此微微移动，看着外面的一举一动。
突然，他意识到一件事，“为何非得晚上夜探？”
本是打算直接靠法术隐身，在皇宫中寻找有关司千寒的线索，但姜辞卿却道晚上行动更好。
“因为晚上比较适合‘偷鸡摸狗’。”
“……”
无言看着姜辞卿脸上的笑意，唐清安目光如豆，如同看着傻子般。
“你还真不怕他出现危险？”唐清安问。
姜辞卿神色自若，毫不迟疑道：“为何要怕？国师府不是没能寻到有关的线索吗？至少能证明他不是被国师拐走的。”
“再说，师尊不也是不急吗？”男子淡笑着反问，眉宇间的戏谑显而易见。
见此，唐清安也不理会这人，转头将视线落向别处。
为何不急？
那当然是因为，司千寒的房间中太过于整洁，丝毫没有打斗的痕迹，就连一丝一毫的法术灵气波动都没有。
如果不是他自己离开的，那就只有被人袭击打晕的可能性，而偌大的皇城之中，会袭击他的人，除了这个当朝国师，还有谁？
但确实如姜辞卿所说，国师府没有司千寒的气息。
视线透视过重重叠叠的树叶，唐清安微垂下眼帘，带着几分好奇问道：“我们现在在何处？”
这棵树，能容纳下两人的重量，以及遮挡人的身子，分支出来的树枝也是极为粗壮，像这种树存在于皇宫，无疑是危险的存在。
若是前来刺杀皇帝的杀手，躲在这里面，守着皇帝出现，完全可以一击命中。
虽然此处守卫每隔半刻前来走一趟，但却没有一人爬上树检查，而他们在此反复巡走，倒像是在保护着，这棵接近千年的古树，而不是在巡逻。
“不清楚，但离皇帝的后宫挺近的。”
如果他对皇宫的地势没记错的话，此处便是御花园和后宫之间的居中点，这里没有任何的宫殿，有的只是皇宫之中，少见的平坦。
“后宫？传说中的三千佳丽？”
唐清安说着，眸中的星光不由的闪烁着，如同穷人捡到黄金般惊奇。
白衣仙人带着趣味的语气，让姜辞卿察觉到，于是他不由的朝着对方视线而看去，透过树叶，他看见相拥而吻的一对妙人。
微微蹙眉，斜眸去瞧唐清安面容上的神情，是发现新大陆般的星星眼。
“……师尊喜欢看这个？”终是不理解的开口。
他可记得，前世的唐清安与自己翻天覆雨时，可是说的恶心之类的话词。
难道是喜欢看，而不喜欢做？
“你知道我为何喜欢看话本吗？”
唐清安不答反问，轻轻瞥了眼姜辞卿，带着几分慵懒问着。
此话一出，让姜辞卿微一愣，“徒儿不知。”
“因为话本中所描述的情感，是在上仙界不曾遇到过的，有时候真的觉得感情这玩意，很难得。”
他边说边将自己目光收回，端坐在树枝上，仰头望着头顶的绿色，又好似望着蓝天白云。
这段话是姜辞卿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师尊为何会有这种想法？掌门和铭侑仙尊，不都很疼爱您吗？”
“但也仅仅是疼爱不是吗？”
秋阳死后，沈敬之与他的关系在某种情况下，开始渐渐疏远，反倒是因为病故的缘故，同一直没怎么交集的沽铭侑深交。
但沽铭侑那人的性子，纯属属于玩架子，但不得不承认，他在医治这方面，是真心喜欢也是真心对待。
只是那人对自己如此好，不让他轻易死去，只不过是为了完成一次，不可能的挑战。
毕竟，能从天道手里将人抢下，于他而言是前所未有的挑战。
上仙界，一个从外面看起来很美好的仙界，但里面却是混乱无比，没有实力没有地位没有靠山，谁都不会管你死活。
“徒儿觉得——”
“觉得有什么用，不过是感觉罢了。”
唐清安率先一步打断对方的话，勉强露出个笑意，正在此时，灵海中某样东西发出嗡嗡的响声。
手掌反覆，在摊开时，掌心躺着一个熟悉却久远的法联，深蓝色的法联上，有着一个寒字。
“司千寒？”姜辞卿诧异，这个法联正是那日，带着唐清安下山，偶遇司千寒顺便帮他解决了幽灵一事的法联。
自己还从对方手中，将“幽灵”要了过来。
当时唐清安问过他，为何司千寒会将“任务目标”给自己，因为自己对司千寒说过。
——若是你上交幽灵给了法鉴，那法联必然是要回收的，那么到时上面师尊所施的法术，同样会被收回。你不是崇拜他吗？当真舍得？
——可是……我缺灵石啊。
——多少？我给你。
五十灵石换掉任务，也留下崇拜之人的东西，这比买卖可谓是双喜。
…
唐清安掌心泛光，同法联连接，不一会那边传来司千寒惊喜的声音，“仙尊！”
少年的声音带着喜悦，也带着几不可闻的震惊。
法联是唐清安自己给他的，当司千寒的声音传出，连唐清安都感到一抹思议。
虽说司千寒资质不如姜辞卿，但在尝试和运气还有勤奋这方面，比姜辞卿要好的多。
“你现在在哪？”这句，是目前最重要的话语。
“唔，刚刚有些无聊就出去逛了逛，让仙尊担忧了，弟子现在在客栈中。”
“哦？”
“弟子回到客栈中没有发现仙尊，但听得客栈小二说，仙尊和姜师兄回来过，所以弟子猜测仙尊和师兄是因为没有找到弟子而出去了。”
“确实。”
少年的所说的话语都带着几分不自在，唐清安甚至都能想象，司千寒一手握着法联，一手挠着头，斟酌着说出此时的话。
为了让少年自在，唐清安问道：“怎么会想到用法联来联系？”
“弟子修为低，不会追寻气息之术，想到法联上被仙尊施过传送阵法，所以靠着这份灵气试图来联系仙尊……”
说到这，少年赶忙惊讶开口道：“其实弟子也没想过会成功的，但又不想让仙尊和姜师兄担忧，只好试试，没想到……竟然成功了。”
“不错值得表扬。”
或许连唐清安自己都未曾发觉，自己同司千寒说话时，语气都融入着温柔，虽然很细弱但姜辞卿依旧发觉了。
想到对方之前所说的话，只觉得眼前人的淡笑，讽刺至极。
所以唐清安，现在的你对司千寒，是不是同前世对自己一般？
为了阻止两人继续聊下去，姜辞卿深吸一口气，突然插嘴道：“那你去皇宫作何？别说你不知道。”
“啊……师兄，我没去皇宫啊。”很显然，司千寒不愿说。
闻言，唐清安道：“那你去过西市吗？”
“去过的，今早无聊去逛了一圈。”
法联传来少年的回答。
唐清安无奈叹息道：“那可能是看错了，既然如此你待在客栈莫要动。”
得到司千寒肯定的回答后，唐清安才断掉法联的联系，将之收回灵海中。
回眸时，同姜辞卿阴郁的目光对上，“师尊为何不问问香味的事？”
“等回客栈再问也不迟。我们走吧。”
说完站起身，发现身侧这人完全没有动的意思，不由的挑眉问怎么了。
姜辞卿抿唇，抬眸用着波光灵动的黑瞳望着他，“师尊不是说想要份感情吗？若徒儿能给您，您要吗？”
如果唐清安要，那么他就竭尽所能去给他，爱情、亲情、友情，所有渴望的，自己都能。
只等对方一句话。
似是过了半个世纪，唐清安扯出笑意，将自己的衣袖抽出，淡然道。
“徒儿好意为师收到了，只是不必了。话本中的情感存在于心就好，真遇上就不会感觉到珍贵与稀奇了。”
“所以为师还是觉得，徒儿更应该为自己着想。”为了他，真的不值。
“……徒儿知道了。”
初生的花还未绽放出灿烂的花瓣，便被无情的大雨，打得七零八落的。
“那我们回？”唐清安试探的问着。
姜辞卿抬头望着他，半响之后道了句好。
在同司千寒要见面之时，终究还是忍不住心底的压抑问。
“若司千寒拜师尊为师，师尊收吗？”
唐清安疑惑回眸，不明白对方为何要说出这番话，但还是回答道：“不收，为师祸祸你就行了，就不去祸害他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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