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天子的使者

家族灭亡，家臣不会有一个幸存，即使不自杀，也会有人代劳。没有任何胜利者会容许失败者的家臣存在，否则如何约束自己的家臣？谁能保证自己的家族永远不会衰落？如果敌人的家臣背叛主家还能逍遥自在，自己的家臣会不会也背叛自己？

即使背叛的家臣得到胜利者的重用，其他家族也会立即消灭这个背叛者，这是大夏的社会规则之一。千百年来，家臣制度已经成了一套所有人自觉遵守的铁则，除了历史上的反面教材，主家过于羞辱家臣导致同归于尽，从没听说有那个家族的家臣背叛主家。

公府正处于反腐高潮期，官吏不敢收礼。公爵夫人黄熏以身作则，亲自回娘家大发雌威，强行让父母亲友退回了收到的礼物，宣布绝不会接受任何请托，向潇公进言。

木湘男和焦小莘也如法炮制，回娘家警告家人不准接受请托和礼物。见公爵夫人都如此，大家都不敢乱伸手了。

大葬仪第十九天，大夏天子的使者抵达泽州城，代表天子凭吊曲证。

潇公府举行盛大的仪式，接待天使，仪式规制按照夏帝国千年来的传统，严格繁琐。但也是不错的体验，晶苧仔细记录了细节，认为很有历史价值。

天使给曲证的灵位上香，宣读祭文，表彰大夏帝国锷国第十七代潇泽公曲证忠君爱国，一生为大夏的利益征战，平定蛮贼，深入绝地迎接主君……云云。

追封曲证为一等公爵，这是王爵以下最高的爵位，至于王爵，除了各诸侯国国主和天子的直系亲属，千年来没人受封。

晚上，潇公府设宴款待天使。宴会结束之后，应天使的要求，王泱和他到书房密谈。

帝国中央是百家第一大宗法家的地盘，官吏多为法家学士，其中以主张定法以宽，执法从严的尚法派居多，以法家天人大宗师韩澈为首。

但是其他学派也实力强大，这位天使就是人伦法派的，名叫申供基。

王泱和申供基喝了一杯茶，道:“天使有话请直说。”

申供基道:“潇公直率，我本使也不矫情了。天子派我来锷国，除了祭奠证公，主要有三件事要办。

第一是参加潇公主持的新王共议，见证锷国诸公推举合法的新王。”

王泱道:“天使前来见证，这是应该的。不过锷国臣民可能不会同意天使参与共议。”

申供基点头道:“本使会严格遵守封建誓约，王下之臣非天子之臣。本使只见证过程和结果是否合理合法，不干预推举人选。第二件事，就是关于锷国樾贼之乱的调查。”

王泱道:“关于樾贼之乱，事发突然，我和大王进了绝地之后卧床数月，近日方回，毫无头绪。只有几个怀疑而已。”

申供基慎重道:“潇公作为当事之人，任何细小的怀疑都很重要，请务必详谈。”

王泱道:“樾蛮在蕙州南边的群山中繁衍生息千百年了，一直以来原始落后，虽然十分凶悍，时常骚扰蕙州的村镇，抢劫粮食。但是我们锷国与他们打了这么多年，已经基本掌握了他们的规律。

樾蛮在每年春天青黄不接，野兽孕育幼崽时，以部落为单位小规模出山入侵，抢劫粮食物资，一般百来人，只是次数多。每三年到五年集合几万人的大部队出山袭击城池，驱使大批老弱攻城，除了抢劫，主要是消耗人口减轻压力。

极少用青壮和玄鸟军硬碰硬。此次樾蛮出动近十万青壮，越过玄鸟军的防区蕙州，潜入王都左近。

学会伪装锷国百姓，混入城中里应外合。而且樾贼的武器装备，突然变得和王家禁卫军相差不大。

这很里面有几个问题。一是樾蛮内部是否发生极大变故，突然改变了几百年不变的部落分散组织，出现了统一的政权，这种变化没有强大的外力介入，很难发生。

二是他们的兵器来源成迷。虽然锷国内部肯定有人和他们勾结，但是除非玄鸟军集体叛国，不可能走私如此大数量的兵器给樾贼。

三是玄鸟军作为历代锷王最重视的军团，负责拱卫王都，对付樾蛮也只是为了练兵，保持强大的战力。士兵世代深受王室的恩惠。先王继位之后，也并没有颁布对玄鸟军不利的政令。

所以，玄鸟军极少数兵将叛国与樾蛮勾结有可能，大规模叛国绝不可能。即使宇氏彻底背叛大王，也不可能近十万樾蛮军队经过玄鸟军的防区，却没有任何信息传到王都。

因此，我怀疑有强大的超凡势力介入，协助樾蛮悄悄突破玄鸟军的防线。

第四点，宇氏的行为也很不正常。即使玄鸟军将士因为担心被追究责任，被迫跟着宇氏一条路走到黑，宇氏也不可能造反成功，如此占据王都，很是奇怪。”

申供基仔细听完，又用纸笔记录下来。道:“潇公的这几点怀疑很重要，本使会继续调查，作为机密情报上报天子。天子将以此为依据，请法宗质询各宗，调查是否有宗门违反封建誓约。”

王泱心里鄙夷天子和法宗，各大诸侯国先后被不明势力祸害，却只是暗中调查。

大国行事，只看结果，讲什么具体证据?如果真要解决问题，在第三个诸侯国出问题时，天子就应该联合诸国和各大宗门，公开宣布幕后黑手的存在，发动全国性大规模排查，早就把幕后黑手找出来消灭了。

如此拖拖拉拉，犹犹豫豫，分明是觉得诸侯国倒霉，有利于中央收回封建，统一天下。干脆顺水推舟，选择坐视，纵容默许幕后黑手继续搞事。

结果等各国全部都被祸害一遍之后，才发现不但没有获得统一天下的机会，反而威望大损，尽失人心，正统性都快丧失了。

幕后黑手也已经变的实力强大，尾大不掉，很明显，搞乱锷国之后，下一个目标就是大夏中央了。而此时，帝国中央已经孤立无援了。

也就是此时，天子和法宗才与锷莊王联合起来，调查幕后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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