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这一瞬间，她回想起了很多事，回想起从陈州出来后，他们三个曾经露宿过荒野。
他们露宿的那片林子不大，也没大型动物，野兔成灾，到处都是兔子打的窝。蒋平燃起了一堆篝火，白玉堂打了两只野兔，她自告奋勇去清洗和烤兔子。想到没盐，林边有一蜂窝，电视剧里演得在野外大侠用蜂巢烧烤，看着就挺不错的。拿了一条裙子罩在自己头顶，手上缠上帕子，找了一根粗壮的树枝，上手就往蜂窝上掏，结果三人被蛰得嗷嗷乱叫。
“还好这次准备得有，我就想着说不定会住在外面。”蒋平一边将药递给二人，一边道：“你说你好端端的招惹蜂子干嘛，还好只是一般的野蜂，不是马蜂、牛角蜂这些，不然我仨一同去见阎王吧。”
黄梨委屈不已：“我是看没盐，就想着用蜂蜜烤烤也不错。”
蒋平丢给她：“这不是吗。你曹大哥全给我们准备齐了，你一直在车上怎么没看到。”
黄梨欲哭无泪，她是被电视剧骗了，电视剧野外蜂巢很好弄，而且江湖高手对付一个蜂巢还不是小菜一碟。没想到全然不是，想到这两人刚刚被蛰得嗷嗷叫的，她一下笑了出来，这一笑又牵动嘴上被蛰的地方，痛得她惨叫连连。
刚消停一会儿，她又想去摘点蘑菇，烤蘑菇也不不错，林中也有蘑菇。鲜艳的有毒，不鲜艳的没毒。白玉堂见她烤了一个灰色的菇，吓得脸色都变了，一把抢了下来。
“这有毒！”
“你怎么这些都不认识！”蒋平不可思议地怪叫了起来。
不是红伞伞，白杆杆才有毒吗。
“我怎么会认识，我只是听说鲜艳的有毒，但这个不鲜艳啊。”黄梨欲哭无泪，她一个城里长大的姑娘，连菜都识不全，怎么可能认识这些。
“谁告诉你只有鲜艳的才有毒！”蒋平抱怨的说：“还说是四处流浪呢，四处流浪认识这些是生存本能。莽莽撞撞，什么都敢弄来吃，也不知是怎么活这么大的。”
黄梨生气了，独自坐到了马车上。
蒋平见她走远，凑近白玉堂，悄声对他说：“五弟，我跟你说，二哥猜对了，你的小梨姑娘啊根本不是她说的那样。什么从小家里遭了灾，家里人都死完了，骗鬼的话。她就是一个被养在家里的，我刚刚看了她的手，细皮嫩肉的，哪里像是长期流浪的人，手是最骗不了人的。你真的不问？”
白玉堂捡起两根枯枝，丢了一根在火里：“她说她想清楚了就告诉我。”
“这还需要想！自己是什么来历自己不知道？她说她想清楚了告诉你，那是她要编瞎话，这时候瞎话还没编好。”蒋平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真就这么信她！”
“这有什么不能信的，她那么好的人，编瞎话能大到哪去。再说，她实在不愿意说，我去逼她，也没意思。”
“你呀！这丫头机灵得很，你又一颗心都在她身上，什么时候把你卖了你都不知道。”蒋平有些替兄弟担心，隔了一会儿，他又嘀咕了一句：“被养得这么好，难道是逃婚的公主？”
他拿胳膊撞撞白玉堂，打趣道：“如果她真是逃婚出来的公主，那你可就是驸马了呀。”
“那你还不对公主好一点。”白玉堂笑着瞅了他一眼，将剩下的那根枯枝也丢到了火里，便不再理他，走到马车前，坐到了黄梨身边。见她抬头望天，也不打搅，双手枕在脑后，靠在了车舆上。
“真美啊！”
听着她由衷的赞了一句，觑起眼瞧她：“你好像特别喜欢看星星。”
黄梨淡淡的说：“在我的家乡，星星已经没有这么明亮了。”
蒋平听她提到她的家乡，连忙问：“黄姑娘，一直没问你，你的家乡在哪儿？怎么可能星星不明亮了呢。”
怎么可能……当然是污染了！雾霾、工业高度发代的代价。
黄梨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说：“你们有没有想过，天上的星星那么多，或许有一颗上面也住着像我们一样的人。”
白玉堂经她这样一说，也抬头望天，点点的繁星好似颗颗明珠，镶嵌在天幕下，闪闪地发着光。他倒没去想天上的星星上是不是住着人，只是觉得今晚的星空特别的美。
蒋平靠在了树干上，他也面向着星空，看了一会儿，嗤之以鼻：“又说胡话，星星那么小还住人呢。”
“你知道星星离我们有多远吗？隔得远了，你看他自然就很小了。”
蒋平知她说的是实话，脸上一热，强辩道：“就算星星不小，但星星上住的也不是人。是神，是仙。”
“万一就是人呢。”
蒋平离开靠着的树干，坐直身体，郑重的说：“不可能！天上都是仙人，太上老君住在最中间，如来佛祖住在西天，太阳上住的是神鸟，月亮上住的是嫦娥，天上的天宫里住的玉皇大帝和天兵天将。”
银河系的最中间是一个颗超级黑洞。
黄梨蔑视地瞅了他一眼：“很不幸地告诉你，月亮上没嫦娥、没玉兔、没吴刚也没玉桂树，月亮就是一颗光秃秃的岩石星球。”
“说得好像你去过一样！”
“没去过我也知道。或许你踩的这片大地就在天上飘着呢，从其他星星上看过来，我们这里也是一颗星星。”
“那你是说我们所有人都住在星星上？”
“对。”
蒋平“喝”了一声：“我会信你！小丫头片子瞎话都不会编！”
“这有什么好争的。”白玉堂对这二人随时随地都能吵架感到无可奈何。谁知，他一开口，那二人同时转向他。
“你信我还是信他？”
“你信我还是信她？”
白玉堂感觉自己又被他们夹在了中间，他欲哭无泪，他说信谁另一个人都要生他的气。
“不管星星上住得是人，还是神仙，都和我们不相干。”
“你这是和稀泥。”
见黄梨依然气呼呼的，白玉堂揽着她的肩，悄声对她说：“你喜欢看星星，以后每天晚上我都陪你看。”
蒋平见二人瞬间又甜蜜起来，他一人却行单影子，心中非常不是滋味，低声道：“却，星星有什么好看的。”
淳于娟不知黄梨分心，自顾自地说：“最后水手都怕了他了，只让他在船上帮忙。捕了好多呢，晚上我哥他们还要在外面炙鱼吃，你去吗？”
黄梨情绪不高，摇了摇头。
“那你好好休息。”
淳于娟收拾好碗碟，便从船舱走了出来。见前一个船舱的门开着，也没在意，继续往前走着。刚走到开着的舱门前，突然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来，吓了她一跳。
门中人顶着一张木然的脸，见自己吓着人了，连忙说：“对……对不起，吓……吓着你了，我只是想关门。”
他不善与人打交道，喏喏了半晌才勉强说了一句整话。
淳于娟心口呯呯狂跳，这人走路也没个声音，突然就伸只手出来，她刚刚还以为是个鬼。来之前她兄长就交待过她，同行的还有一个怪人，只说姓柯，武功很厉害，想来就是他了。
既然武功厉害，那就是前辈高人了。
“没事，是我自己吓着自己了，不用跟我道歉。”
她朝外走，走了两步忍不住回头：“柯……前辈，你从上船就闷在房里，不出去透透气？我哥他们等一会儿要在外面炙鱼。”
竟然有人愿意同他说话，而且还是一个姑娘，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叫自己前辈。柯茂文还是禁不住抬头看了她一眼，与她视线一接，又迅速低下头。
“不……了。”
“那你吃鱼吗？等一会儿给你端两条来。”
“不……了。”
的确是怪人。
淳于娟手拿碗碟，朝他福了一福，便向外走去。走出几步后，从身后才传来了一道腼腆的声音：“谢谢。”
船头早摆好了一个长炉子，炉子下放了隔火的金属片。
王朝往炉子里加炭，时宁和齐英搬了凳子过来，淳于燕和刘医官从庖厨出来，一个手中端了一盆腌好的鱼，一个手中拿了几把铁叉子。淳于燕放下那盆鱼，见妹子从中间舱道走了出来，频频后望，一脸古怪。连忙走到她身边，往舱道望去，刚好看到那道舱门被人关上。
他护妹心切，脸一下变色了：“他怎么你了？”
王、时、齐三人一听这话皆停下手中的动作，王朝更走到那对兄妹身边，关切之情溢于言表。淳于娟连忙说：“哥，没有，我是见了柯前辈一人在船舱，问他要不要出来一起炙鱼。”
淳于燕这才放下心来，随即又横了妹妹一眼，临出门前他明明交待过她，同行有个怪人，没事别招惹，没想到妹妹这么不听话。齐英将凳子围着炉子摆了一圈，对淳于娟说：“他不会出来的，他就喜欢一个人呆着，不然以他的武功也不会去看守虎牢了，才领那点俸禄。”
淳于燕连忙纠正他：“他是加了俸的。”
“真的？”齐英诧异地望着他。
“包大人亲自给加的。”
淳于娟问兄长：“他武功真的很厉害吗？”
“何止是厉害，我们整个开封府，展大人是第一，他是第二，不然你以为这次展大人为什么要带他。能在白玉堂手下走上百多招的人，不服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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