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六十章
夜深了,韩彰一点睡意都没有,他坐在桌前,手里拿着那张海图,思绪却飘得老远。
他想得很多,想到这些年江湖上百花齐放,不仅多了很多新兴门派,后起之秀也多如过江之鲫。
如果黄梨不是弥勒教的人,以她的聪明才智和见识,对陷空岛实在是一大助力。又想到了上岛后必是一番恶战,说不定自己会死在岛上,其实他倒不怕死,死也不是坏事,死了就可和妻子团聚,他只是不放心他的儿子锁儿。好在徐庆这次因受伤而留在了陷空岛,锁儿和韩家老少可托付给他。
他叹了一口气,放下海图,拿起桌上那支发叉的毛笔,他得将他的身后事一一交待清楚。正写着,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他放下毛笔,披了外衣,走到门前,当他拉开房门看清楚门外站立之人时,他脸上立即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阮三嫂子,何事呀?”
一个妇人半夜敲孤身男人的房门……见她神情哀怨、恍惚,脚边一左一右各放了一桶热水,更不清楚她欲意何为。
“大伯让我烧了水,给客人沐浴。”
陈氏不敢抬头看他,怯弱地说了一句,然后提起水桶挤进了房门。
“阮三嫂子,不用麻烦了,我……在下不用沐浴。”韩彰赶紧跟在她身后,暗示她离开,但她就像听不懂一样,径直走进耳室,将热水倒入了浴桶中。
“大伯说了,不能怠慢客人。”
韩彰见事已至此,再拒绝主人家的好意可就说不过去了,再说天热,出了一身汗,洗洗也是好的。他不再反对,朝她抱拳作揖:“那就有劳了。”
“还有热水,小妇人马上提来。”
“阮三嫂子,不用麻烦你了,让余奎提来就可以了。”
“好。”陈氏朝他道了一个万福,告辞而出。
待她走后,韩彰笑着摇了摇头,他一直自认洒脱,这时看来自己也是拘泥礼法之辈,阮家寨民风淳朴,没有外间那么多男男女女肮脏腌臜之事。他脱了衣,跨入浴桶之中,被温水一浸,这才感觉周身舒畅,这段时间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这般放松一下也好。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了。正欲骂余奎不懂规矩,却察觉出脚步声不对。
不是余奎!不是让她叫余奎过来吗!
韩彰吃了一惊,探出身子朝外间张望,果然是她,生怕她冒冒失失地闯过来,他赶紧道:“阮三嫂子,热水放门口就行了!”
这阮三嫂子看着比初见时还要呆傻,想来是男人突遭变故,受了刺激,心中同情她的遭遇,也不好出言苛责。被这么一打岔,他泡澡的心思也没有了,匆匆洗漱完毕就跨出了浴桶。他还惦记着那封未写完的信,擦干身体、穿好里衣便从耳室走了出来。他坐到了桌前,正欲提笔写信,桌面上的物件却令他极度不安起来,桌上除了两张纸、半块砚台和一支发叉的毛笔就什么都没有了。
海图呢?
他将两张纸拿开,又往桌底下看,的确没有了。
怎么可能,刚刚都还在!阮三媳妇!她拿了海图,但她拿海图干什么?难道她想上岛亲自去找救阮三兄弟的方法?
这不合情理!
他抓了外衣,急匆匆地出门。刚出房门就见彭程从茅厕走了出来,彭程和彭里现在轮班看守黄梨,前半夜就是彭程。
“我沐浴之前才见你小解过,你今天是怎么了?”话问出口后,他心里不免惴惴不安起来。
彭程轻轻挠了挠脸,不好意思地朝他回道:“晚间茶水喝多了。”
“大晚上的喝那么多茶水干什么。”
“阮三嫂子晚间给送了几次茶水,又都看着,不好拂了主人家的好意,就都喝了。”
又是阮三媳妇,她究竟要干什么?不好,黄梨!
韩彰暮然一惊,指着外院对他道:“快去看看黄姑娘还在不在!”
彭程见他神色不对,赶忙答应一声就朝外院跑。
“大哥大嫂,事情不对,海图被盗了!”韩彰朝另一间厢房喊了一声就疾步朝阮炜的房间而去,果然如他所料,房间除了阮炜,他媳妇根本不在屋里。
听得他的喊叫,不仅是卢方夫妇,连余奎和阮家的人也都出来了。众人一边穿衣一边面面相觑,均不知发生了何事。见他急慌慌地从阮炜房间走出来,卢方和阮籍同时问出口:
“二哥,你说什么海图被盗了?”
“韩二爷,发生什么事了?”
韩彰一把拉阮籍:“阮兄,你是不是让阮三嫂子给我们烧热水沐浴?”
阮籍一脸茫然:“没有啊,”想着他是不是责怪自家礼数不周,又急忙解释:“韩二爷,怪我想得不周到,今日事情太多……”
“大意了!”
韩彰哪有时间听他说这些,扭头就往前院跑,卢方夫妇见此,心知不妙,跟着他也往前院跑去。众人刚过中门就见彭程从茅屋里急慌慌地冲了出来:“二爷,不好了,黄姑娘不见了!”
他话音刚落,就听得院门外马匹一阵嘶叫之声,众人又急忙往院门的方向奔去。刚出院门就见三匹马往三个方向奔去,马上都有疑似女子身形的人。
怎么可有有三个人?
韩彰疑窦众生,下意识往剩下的马匹看去:他们一共有六匹马和一辆马车,展昭骑了一匹马走,院门外就应该还剩五匹马和一辆马车。这时又跑了三匹马,就应该还剩两匹马和一辆马车,但此时院门外只剩一匹马和一辆马车了。
还少了一匹马!
事情急迫,无暇细想,他喊了一声“大哥大嫂”,指了两个方向,就施展轻功,朝中间的那匹马飞奔而去。
卢方见状,提气疾奔,朝左边的马匹追去。
薛宝娘出来得迟了些,眼见是追不上了,连忙跃上一匹马,朝右追去。余奎的反应也相当快,一见没马了,连忙招呼彭家兄弟帮他将马车卸下来,骑了拉马车的马跟在薛宝娘身后也追了出去。
韩彰这边最先追上马匹,他一把抓向马上人,刚抓到就觉得不对劲,软棉棉的,他一使劲,竟是一床被褥,这被褥被套了女子衣衫,远远望去就像一个女子。他连忙跃上马背,一拉缰绳,打算半道拦截右边的马匹。
卢方这边也追上了骑马人,他将那人从马上抓了下来,待他清那人的脸时,吃了一惊,她竟是阮炜的媳妇!
“怎么是你?”
陈氏也露出吃惊的表情:“我……我怎么在这里?”
卢方见她一脸茫然,颇为不解:“你不知道你干了什么吗?”陈氏看着他,茫然的摇了摇头。
摄心术!
卢方想到那个词儿就骇然失色。
薛宝娘这边,她正纵马急驰,突觉臀儿下的马鞍有些松动,立知不妥,脚在马蹬上一蹬,人就腾空跃起。余奎却没有那样的轻功,当他察觉到不妥时已然迟了,马鞍当场断裂,人直接摔在了地上。这一跤他摔得够呛,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他倒在地上,痛得呼天抢地。
岂有此理!
薛宝娘怒极,往前看,那匹马又奔得远了一些。韩彰从另一个方向纵马赶了过来,她提气喊道:“二弟,一定要抓住那个臭丫头!”
韩彰听到了大嫂的喊叫,身一纵,跃上了右边的马匹,果然如他所料,绑在马上的也是一床被褥。他拉停了那匹马,眼睛极目遥望,在幽暗的环境中他看到了一个小小的黑影,那黑影移动的速度非常快。的确是一匹马,但他们与那匹马隔得太远,追不上了。
他一下就明白了,黄梨那丫头一定是趁着彭程小解之际就溜了出来,阮三媳妇将海图交给了她,她先骑马先跑了,故意让阮三媳妇等着他们追出来时才赶着马离开,这样他们就算有怀疑也没时间细想,会先追当着他们面跑的那三匹马,而忽略了早一步离开的第四匹马,当发现时,已错失了追她的最佳时间。
这丫头他还是小瞧她了。
“是黄梨那丫头吗!”薛宝娘这时施展轻功也过来了。韩彰丢掉了绑在马上的被褥,面色阴沉得很:“被她逃了。”
“那丫头太狡猾了,故意给我们留了两匹马,但她把马鞍全割坏了,只要有人骑,骑不远就会从马上摔下来。”薛宝娘双手叉在腰上,气愤不已,在他面前不停地走来走去:“我早说了她就是一个祸害,让杀了她,你和你大哥偏不让,这下好了,被她逃了吧。我仨啊,今后可别在江湖上混了,被一个不会武功的小丫头片子弄得灰头土脸的,传出去都丢人。”
韩彰再次望向黑影消失的方向,好半天才道:“我可能知道她要去哪儿,我去抓她,把海图抢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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