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八十一章

“我能动吗？我怕我一动脖子就掉下来。”

        就在韩彰感到这些事复杂，千头万绪之际，见那姑娘流着泪，可怜巴巴的问了他们一句，一下没忍住笑了起来：“没那么严重，只正面破了一道小口子，等伤口愈合就没问题了，不过在伤口愈合前你脖子还是尽量少动。”见她还望着自己，连忙说：“不信你问展兄。”

        黄梨的视线又缓慢地移到展昭身上，见他朝自己点点头她才真正放下心来。

        韩彰见她反应，叹了一口气，正欲与他们互通消息，却听得远方传来一阵锣鼓之声，紧跟着四方皆有锣鼓声响应，岛上的各种鸟类也被惊得飞了起来。一时之间，锣鼓声、百鸟悲鸣之声在三人的头顶盘桓不去。韩彰抬头望着天上的飞鸟，惊诧莫名地站了起来：“和昨天听到的锣鼓声不一样。”

        说着他转头向二人求证，见那二人也是一脸震惊，黄梨面如土色，展昭则迅速镇定下来。只听他道：“昨天的锣鼓声我也听到了，的确不一样，今天的更急一些。”

        “这里恐不安全，得四处查看一下。”韩彰对展昭说了一句，见他执着地守在她身边，便道：“我去吧。展兄，保护好黄姑娘。”

        男女之间若真要出事防是防不到的，还不如给他们一点独处的时间，两个人说开了、说通了今后的路该怎么走也就明朗了。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他相信展昭和黄梨，他相信他们在感情上都不是两面三刀之人。

        展昭也的确有很多话想对黄梨说，自她抓了剑往她脖子上抹去、拼死都要维护自己后，他的心就再也无法平静。待韩彰一走，他就看向她，见她略微垂着头，视线落在她的身前，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张了张嘴想要唤她的名字，她的名字甚至已经冲到了他的喉头，但最终都被他咽了回去。是的，他胆怯了、害怕了，甚至后悔了，在阮家寨，她拉着他的衣袖苦苦哀求时，他没有相信她。还有在圣人屋里，他开始也没相信她，甚至还想杀了她，若不是她机智想到了事情的破绽，他就已经对她下了狠手了。

        一想到这姑娘差点死在自己手里，他心中就懊悔不已，更怕她会因这些事情恼了自己。他思绪纷繁，心乱如麻，舔了舔干涸的嘴唇，鼓起勇气说：“黄姑娘，我有话对你说。”

        黄梨抬起眼帘，与他四目相对。

        在她的注视下，展昭紧张得不知所措，见她清丽白腻的脸庞上沾上了一些血渍，他突然有种想伸手替她擦干净的冲动，但又怕唐突到她。他左手握拳，右手紧紧地抓住放在他脚边的宝剑，随即想起她寻死的举动，莫名又恼怒起她来，在恼怒她的同时他更恼怒自己。

        “你不会武功，应该先保护自己，怎么能轻易寻死呢！这次好在有惊无险，以后你……别干这种傻事了。”话出口后，展昭更是懊恼，关心的话怎么变成了指责呢。

        “我是见他们威胁你。”

        黄梨只要一想到自己差点死掉就一阵后怕，她的眼泪再次掉落下来：“我死了我就痛苦这么一下，但若你真加入了弥勒教，真被他们逼着吃了毒药，你这辈子都会被他们威胁。他们要你干坏事你也只得干坏事，让你杀人你也只得杀人，你会痛苦一辈子的。”

        “我宁愿我痛苦一辈子，也不愿你死！”

        展昭朝她吼完这话就愣住了，心中对她的情意就这样说出来了，他怔怔地看着她，她的眼睛在晶莹的泪光映衬下更显清澈明亮。

        黄梨吸了吸鼻翼，一见他认真的眼神她就慌了，连忙垂下眼帘，转开视线。

        黄姑娘……

        展昭见她看向了别处，心里一下空落落的，她不看他这不很正常吗，一直都是他一向情愿而已。

        可是他又存了一丝期望，她刚刚为自己舍命，会不会她心中也有一点自己的位置。他非常想问这个问题，非常想知道她的答案，如果她心中真有一点他的位置，哪怕只有一丁点他也要跟白玉堂争上一争。也或许白玉堂现在已经死了，如果白玉堂死了，那他和她之间就再没障碍，他不顾一切也会让她留在自己身边。

        “展大哥，你相信我不是弥勒教的人了吗？”黄梨再次看向了他。

        “我信！”展昭连忙点头，对自己曾经怀疑过她感到愧疚：“你怪我怀疑过你吗？”

        黄梨僵着身体，轻轻摇了摇头：“我太多秘密了，我不怪你。”

        “我怪我自己！”

        展昭上半身禁不住朝她倾斜，急慌慌的对她道：“玉栏行院的那几个小姑娘是因为你我们才救出来的，我怎么会怀疑到你头上！你……你那么好，我不该怀疑你，我该保护你！我什么时候都应该保护你……”

        他的右手放开了宝剑，双手移到了双腿上，他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腿，决定不顾一切告诉她自己对她的心意：“黄姑娘，如果此生……如果此生展昭都……”

        “展大哥！”

        黄梨生怕他说出自己承受不了的话，她已经有白玉堂了，也决定好了今后嫁给他，做人不能三心二意，更不能贪心。她目光左右游移，就是没有落在他的身上：“刚刚很谢谢你和韩二哥，你们拼死救了我出来，又替我包扎，我这才捡回一条命。”说着，她的嘴角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艰难地对他道：“你们真的就像我哥哥一样。”

        展昭呆了一下，随即否定道：“不！我不是你哥哥，我们没血缘……”

        “就因为这样才更珍贵，没血缘你们都这样保护我。”黄梨再次打断他的话，她这才看向他，朝他温和地笑了笑：“我心中……很珍惜你们。”

        “黄姑娘！你知道我对你……你知道的！你那么聪明，你知道的！”展昭瞬间激动起来，耳根也一下胀得通红，她的拒绝令他感到了无以言喻的失落和哀伤。

        “你对我就像哥哥对妹妹一样，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面对他的一往情深，黄梨心中很是感动，同时又替他难过起来，因为她无法回报他的一往情深。

        “我没有把你当妹妹，从来没有过，我也不想你当我是你哥哥。”

        黄梨微微点头：“不是哥哥那就是很好很好的好朋友，我们出生入死，是生死之交。”她略一踌躇，狠起心肠，笑着对他说：“以后我和白玉堂成亲还要请你来参加。”

        和白玉堂成亲！

        她心中只想着和白玉堂成亲，她明明知道他对她的情意，但她却装作不知道，因为她只想和白玉堂成亲。

        为什么这世上有了他展昭，还要有白玉堂这个人。或则有了他白玉堂，就不该有他展昭。

        他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捏紧双拳，视线也有些模糊了：“既是如此，你刚刚为什么要为我……”正欲问她“为什么要为我舍命”，一道极其轻微的脚步声却落进了他的耳中，他一把抓住脚边宝剑，眼神狠戾地往声音处看去。

        “展兄，是我。”

        韩彰从浅坡上跃了下来，他巡了一圈都未遇到不妥，见这边暂时安全便又快速地退了回来。二人一见他回来了，同时住了嘴。展昭灰心失望，抓着宝剑站了起来，走到了一棵歪脖树前；黄梨心中难过又感伤，嘴唇微微颤抖着，当她垂下目光时晶莹的泪水又再次掉落下来。

        她为他落泪，他却没看见。

        “你现在怎么样了。”韩彰走到黄梨身前，关心地问。黄梨抹了抹泪，坐直身体，用展昭的衣衫遮严自己：“没那么害怕了。”

        “那就好。”

        韩彰这才彻底放下心来，走到展昭身后，对他道：“展兄，有件不好的事要跟你说，你们开封府那个姓淳于的校尉被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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