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啊?船?!哪有这么好的事啊!那船又不是我开的!”
江流对难民说完这话,脸都皱成一团。
她和叶开辞别花家之后翻山越岭往北走,途中遇到了几个逃难的难民,他们俩就带上难民走了段路,问过才知道这一带的难民都在往东走,因为东边的码头有船,可以送幸存者北上到安全的地方,不收一分一厘。
这不鬼扯呢吗?!
江湖上都知道,漕帮盐帮这样的帮派无利不起早,是黑白两道通吃的狠角色,这帮人仗着手上有船有物资不趁着瘟疫发百姓的财就不错了,居然还那么好心,免费送难民北上?
叶开果断对那几个难民道:“你们连丧尸都躲过去了,别阴沟翻船,我看那艘船多半有猫腻。”
“什么?!这可如何是好?”
那几个难民逃难路上急着有个奔头,脑袋里只想着‘求生’,这几天有人保驾护航,都冷静下来许多,仔细思考过后也觉得自己有点不谨慎,那船的消息只是他们听别的人说起,没准是将人骗去搜刮财物的呢?
反正航行在水上,杀了人往海里一丢,只留下抢来的物资,逍遥又自在……
“二位少侠,那你们说该怎么办啊?要是两条腿走去北方,我们普通百姓半路就该尸骨无存了!”
江流叶开交换眼神,想了想道:“我带我师妹和你们一起去,看看那船上等着你们的究竟是‘菩萨’还是‘恶鬼’。”
江流和叶开送佛送到西,带着难民匆匆往东边码头赶去。
这消息如果真是个阴谋,一传十传传百,受害的肯定远不止他们遇到的几人,还是替这些无家可归的难民一探究竟比较周全,否则就此别过他们也良心难安。
只是江流有一点担心:“师兄,我们本来就出发得晚了,不会追不上傅红雪吧?”
叶开挑眉睨她,故意道:“你还没死心?人家都不告而别了,能不能有点出息,大不了边城再见。”
江流可不干,听他这么说小脸煞白:“我不,说好要追上傅红雪的,你磨磨蹭蹭我就不跟你一路了。”
叶开伸手去揪她耳朵,扬声问:“小江流,你这是见色忘义还是重色轻我?还有,那码头上的船摆明了是个圈套,你就眼睁睁看着难民往里钻?”
江流歪着脑袋踮起脚尖够他手的高度:“松开松开!我就说说你还当真了,我能不知道你比我更急着追上傅红雪吗?”
“共享爹妈”的是他俩,傅红雪经历丁家一事后仍旧一意孤行,江流再急也急不过叶开。
越靠近海边,风就越大。
气温随着季节暖和起来了,江流迎着风走在最前面,湿湿咸咸的海风吹到皮肤上感觉黏糊糊的。
二人提前将难民安置到了安全的民宅,独自来到码头,只见船坞附近丧尸游荡,浪花拍打着码头,将水面的尸体往岸上推。
它们都是被水面上的嘈杂吸引来的,水面上停着一艘双层大船,看制式是漕帮的船没错,那船没有靠岸,而是在距离岸边还有一段距离的位置抛了锚,断绝丧尸上船的可能。
从外观来看甲板上寂静无人,船员应该都躲在船舱里,就是不知道他们之中到底有没有获救的百姓。
“漕帮的船,哼,我就说世上哪那么多菩萨心肠。”江流摩拳擦掌,小声对叶开道:“师兄,对付这种人不必留情面,我们直接打上去,错怪他们了再道歉也不迟。”
叶开按住躁动着‘呲牙’的江流,给她顺了顺毛:“打上去多没劲,带你玩点有意思的。”
江流跟着叶开来到一处屋棚后边,叶开二话不说抓起一把沙土往江流脸上糊。
她像被刮鳞的鱼一样乱蹦:“干什么,咳咳咳,到嘴里了。”
“嘘——,小点声你想把丧尸引来?”
“臭师兄总有一天我会跟师父告状的!”
“告去吧。”
叶开又用那只脏手给自己脸上抹了抹,他一件老袍子能穿十来年,但是江流爱俏,师父师娘又宠着,穿的戴的都很精致,半点不像逃难的。
叶开二话不说将她脑袋上的簪环拔了个干净往草垛后边一藏,又抄起个大麻袋将人裹上。
“行了,完美。”
江流傻眼,跑到草垛后将她的宝贝首饰都捡起来,用手帕包着揣进怀里。
“都是师娘送的,不能乱丢。”
“丢不了!”
叶开拉上磨磨蹭蹭的江流就往那艘船奔去,半路还捡了根粗树枝抓在手里挥舞,笨拙地抵挡丧尸,像极了逃难终于见到曙光的难兄难妹。
“救命啊——!船上有人吗?船上有人吗——?!”
江流本来还很不情愿,看叶开这么卖力,戏瘾也被勾上来:“救命啊——!有没有人能救救我们这对孤苦无依的兄妹啊——!我们好可怜啊!我们好惨啊!”
不知是不是二人错觉,在江流出声之后,船上很快便传出了开门的动静,紧接着,三个身着漕帮装束的男人站到了甲板上,大声密谋。
“嘶,真有个小娘们。”
“瞧着挺水灵,脸上脏了点,走,哥几个下去看个仔细。”
“真费劲,要只有男的,就让他先被咬死,然后下去捡东西就行了。”
那三个漕帮的男人不紧不慢跳上小船,划上岸,而后又不紧不慢地亮出兵器,驱赶苍蝇似的将威胁江流叶开的丧尸杀了个干净。
江流偷偷观察他们的身手,挺普通的,下船都靠划桨,连轻功都没有。
稳了!
“哥,我好害怕~!”
江流嘤嘤嘤抓着叶开的衣角,手指甲死命抠他胳膊,她就不信叶开没听见那几个猥琐男下船前说了什么!
真要对她上下其手怎么办?她还得陪着演下去?
叶开让她抠得挤眉弄眼,碍着三个猥琐男不能表露出来,只得将江流的手从胳膊上重重撸下去。
叶开道:“多谢三位壮士!多谢三位壮士!”
那三个猥琐男打量叶开一眼:“看着不像穷鬼,身上带银子了吗?”
叶开笑问:“银子做什么用啊?”
“哪那么多废话!”一个男的刚这么说完,就被另一个男的拦下,那人勾勾嘴角,上前道:“银子自然是上船的船费,我们做善事,可做善事也要钱啊。我看你这么问,是因为身上没有银子?”
叶开道:“没有,眼下身上就是带着银子也没处花。”
那男的道:“北边还没有感染,到了北边银子还是银子,不是破铜烂铁。”
叶开道:“壮士,我们身上没带银子,你看还能上船吗?”
“能~只要你把你妹——,哎!躲什么!”猥琐男突然凑上来,伸手要勾江流的下巴,江流往后一缩,躲到了叶开背后去,更是悄悄掐了叶开一把。
回头算账!
叶开忍痛换上个笑脸:“三位壮士,我们上船再说吧,我怕在岸上不安全。”
“不安全?哼,小菜一碟。”猥琐男哼笑,“这些怪物我们江湖上管它叫丧尸,本大爷一刀一个,怕什么?!”
江流摸摸鼻子掩饰欣喜,想不到“丧尸”这个学名流传得这么广泛。
二人跟着猥琐男们上了船,到了船上,船舱里又出来一人,那人身材魁梧蓄着络腮胡子,看样子是他们之中的头头,也就是船老大。
船老大见三个小弟下船带了一男一女上来,先是皱了皱眉,而后看见女子容貌,便明白了个七七八八,摆摆手又进了船舱。
“带进来。”他顿了顿,“只要女的。”
老大发话,那猥琐男也只得认命,小声逼逼:“娘的,就知道带上船又只能吃吃剩菜。”
江流眼珠滴溜溜转了转,觉得这么安排也不是不行。
正好她可以和叶开分头行动,现在单从听觉来说,船上可能只有这四个人,不可能没有难民在他们之前来过这里,但多半都已经被劫财劫色,遇害了。
江流递给叶开一个‘交给我吧’的眼神,唯唯诺诺孤身弯腰进了船舱。
走道上堆积着抢掠来的物资,船舱内可供活动的空间非常窄小。
江流左顾右盼边走边将麻袋从身上脱下来,免得累赘,等到那船老大门口的时候,她反手从袖中滑出一枚飞刀,当做小刀片防身。
敲敲门,房门倏地打开,船老大笑了笑将江流“请”进屋内。
江流一进去便傻眼了。
屋里居然还有一人!一个清清冷冷的美人!
美人不像江流做了伪装,她的剑就明目张胆地靠在脚边,美貌也毫不掩饰地散发着压迫感。美人合衣坐在床沿上,见有人进来了,只是抬眸淡淡看了眼,而后继续旁若无人地静坐着。
江流莫名有种预感,这个女人有点东西。
船老大哈哈大笑,搂上那美人肩膀:“今早来了个送上门的,这会儿又来了个自投罗网的,我今日艳福不浅呐!”
笑声未落,但听“锵”的一声,美人拔剑出鞘斩断了船老大的臂膀。
一道热血飞溅过来,江流慌忙避开,美人留意到她身手不凡,飞快看了江流一眼。
船老大痛嚎过后船舱外传来骚乱声,是船员想要进来查看,被叶开给料理了。
美人反手一剑刺入船老大胸口,干脆又利落,结束了他短暂而又罪恶的一生。
江流攥着手里的飞刀吞了口唾沫,觉得自己多多少少有点多余,紧接着,美人的剑就指向了自己。
美人问:“你是何人?”
江流后退答:“路路人。”
美人皱眉。
江流又道:“我叫江流,我真是路人!上船来看看这里在搞什么幺蛾子而已。”
“江流”美人默念,而后看向她道:“我叫宫南燕。也是个路人。”
那厢叶开终于破门而入,宫南燕旋即拿剑指向他的方向,二人对视片刻,均默不作声。
眼见叶开的右边眉毛缓缓上挑,江流心里破口大骂——
到底是谁见色忘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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