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勇
耳洞经历结痂、愈合、脱皮、再愈合，不会一碰就疼，也不再流血水。
舒樱取下堵耳洞的银针，从小盒里取出买的耳钉，站在镜子前摆弄。
耳朵的伤口结痂了，那心里的呢……
买苹果和蛇的耳钉，多少受到了那个大哥哥的影响。
觉着他手上的黑蟒纹身好看，所以买了。
可他们不会再见面了。
舒樱捏着耳钉出神。
心里酸酸的，眼睛也酸酸的。
这段日子，开心和难过都来得没来由，又全跟他有关。
这是从没有过的感受。
好奇怪。
怎么会这样。
舒樱想不通。
“嘶。”
愣神之际，食指被耳钉戳破，舒樱拿纸擦掉，将耳钉收进盒子。
睡前，她又鬼使神差地拿出耳钉看。
苹果耳钉上的水钻是魅惑的红，似火热烈地燃烧着。
另一只黑蛇耳钉，跟他手腕上的黑蟒一样，周身布满危险信号，却又有种莫名的吸引力。
舒樱脑袋晕乎乎的，觉得手里拿的不是耳钉，是两团火，且马上就要烧到自己。她赶紧封进盒子里，还用纸胶带在盒外绕了两圈，用原子笔写上——
‘此物有毒！莫开！’
假期天天泡在市图，作业写得飞快。
作业写完，舒樱再去图书馆就是看书，各种言情小说、西方神话，有多少看多少。
其中亚当与夏娃的故事，因为插图的尺度大，舒樱印象特别深。
白天刻意不去想的人，在梦里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现。
梦里舒樱坐在伊甸园的苹果树下，树上的果子鲜艳欲滴、香气四溢。
她懵懂的伸手，身体本能告诉她太艳的食物有毒，手又收了回来。
犹豫之际，树上的黑蟒竟然开口说话，声音年轻、爽朗，还有点熟悉。
黑蟒说：“吃吧。吃吧。吃掉它，就不会再想起那个人了……”
舒樱没动。
眨眼间她面前冒出一缕青烟。
有个穿黑衣的男人从烟雾缭绕里现身，皮肤白得有些病态，头发蓬松柔软，眼底含笑，气质非凡，似仙似妖。
舒樱黑瞳震动，呼吸滞了一瞬。
男人从树上摘下一个苹果递给她，开口蛊道：“想吃就吃吧。没关系。”
被他盯住的时刻，舒樱身心都失去了控制，心跳快得要跳出胸膛，明知不可以，还是伸手去接。
苹果落到手里的瞬间，登时变成一条蛇，张口朝她猛扑而来。
“啊！”舒樱惊得大叫，后背被冷汗浸透。
原本在厨房做早饭的温雅听到喊叫，慌忙跑进来，“怎么了？”
舒樱全身是汗，但一点没散出身体的热，胸口发闷，身下还黏，很难受。
她掀开被子，床单上有一片红。
生理卫生课上教过，这是初潮，是正常现象。
可猛地看到一团血，舒樱又羞又臊，还很害怕，急忙将被子盖上了。
温雅揽过她肩膀，安抚几句，另一手覆上前额试温。
温度不太对，她拿出体温枪。
一测，显示38c，低烧。
温雅扶舒樱去卫生间，教她怎么用卫生巾。
舒樱简单冲洗下身子，换上新裤子，再吃退烧药。
温雅跟学校请假，也向单位请假，留在家里照顾舒樱。
市广播电台今天有个新节目要上，昨天她就在家里念稿练习。
舒樱接过红糖水，“阿姨，你要是工作忙，就不用陪我了，我自己会做饭。”
温雅扶她躺下，给她盖被，手压在被上轻拍两下，“你比工作重要，主持的工作可以找别人替。安心睡吧。”
来月经，肚子闷着疼，还得定时定点去换卫生巾，很不方便，好讨厌。
下午，舒樱退烧了，仍躺在床上，一动不敢动。
温雅敲门，“樱樱，有同学来看你。”
舒樱爬起来，半坐在床上，“让她进来吧。”
来的是沈姿。
她从林航那拿到了舒樱家地址，来给她送作业。
上楼前，沈姿在附近水果店买了一兜苹果。
温雅拿出一个，洗干净切好，装在盘里，跟两杯红糖水一起送进来。
昨夜的梦有些模糊了，舒樱只隐约记得那人的声音。
他在梦里蛊惑她吃毒苹果。
吃完就来月经了。
该死的苹果是万恶之源，舒樱看着就讨厌，把盘子推开一些。
今天又发了几套练习册，沈姿带着两人份的练习册，书包塞得满当当。
她拿出一份放到桌上，“烦死了，学校发的练习册全把答案撕掉了。”
舒樱笑，“每天写一点，分批次就写完了嘛。”
书包里东西清出一半，立整不少，沈姿从包底掏出一排ad钙。外层塑胶袋已经拆开，少了一瓶，她把剩的五瓶放到桌上，“这个是韩韬给你的。我帮你带书好辛苦的，就拿了一瓶当劳务费。嘻嘻。”
舒樱看她目光不离那排ad钙，拆出一瓶给她，“喝吧。”
沈姿迅速把管扎进去吸，“他是不是喜欢你啊？”
两人在班上不怎么说话，对舒樱也冷冷的。
韩韬暑假会去体育中心练球，她途径那遇到过几次，跟他打招呼，他只以点头回应。
为感谢他帮忙，舒樱给他买过几次运动饮料，韩韬小声道谢，指指球场边的包，示意她放那，就又投入训练，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想到这，舒樱连连摇头，“不可能啦。”
“怎么不可能！”沈姿拉凳子往床边凑。
混子学生败下阵，于莹最后一张底牌也没了，在班上日渐乖巧。
这全归功于韩韬。
事情由于莹身边的同学传开，女生们私下都在传韩韬喜欢舒樱。
八卦从暑假就开始了，舒樱没手机，q|q也用得少，一心浸在图书馆所以不知道。
沈姿七拼八凑地听了一堆八卦，暑假又恶补一堆偶像剧，看舒樱眼神懵懂，充起情感专家分析道：“今天发练习册，是让人搬回来放在讲台上，按学号上去领。我本想直接帮你领，可佳慧好死板，非得让我按学号走两趟。韩韬跟你学号连着，他就帮你领了。知道我要来你家，还让我带ad钙给你。”
“之前领新书，都是佳慧帮他把那份留出来。他今天自习，没马上下去训练，先帮你领了书才走的。明显就是专门为你留下来吧。”沈姿拍着胸脯总结，“他肯定是喜欢你啦！”
“他人挺好的。也许就是关心同学？”舒樱看她信誓旦旦的摇头，好像自己说什么都没用了。于是换了个方式解释，其实是她也迫切想知道，但不好意思问，所以借着这个话题问，“小姿，你说关心一个人和喜欢一个人有什么差别？”
沈姿拧眉想了会，张嘴要说，可没发声又把话咽下去了。
这东西她说不准，从包里拿出一本《天使》，翻到后面的附录，“这是一个情感测试啊。我边念，你可以边比对韩韬和你的关系。”
沈姿清清嗓子念：“会不经意间想到那个人。有事马上想和对方分享。会去他经常出现的地方，遇见了就会很欣喜，没遇到就会很失落。想跟对方多说话又不敢。看到对方和其他异性在一起会难过。希望和对方有更亲密的举动。”
舒樱此刻心里想的的不是韩韬，而是那个大哥哥。
前面几条都中标了，就后面两条她没什么感觉。那天在奶茶店，看到他和几个女生坐一起，舒樱没觉得难过，现在想来也不觉得难过。
最后一条更加离谱。
沈姿说越后面的选项越重要。
后两条都没中，那就是不喜欢他吧。
舒樱心稍宽，随即又纠结成一团。
为什么会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沈姿深吸一口气，“最后一条了！以上问题，你看到的瞬间，在心里想的人就是你喜欢的人。”
舒樱怔住，背后虚汗陡增，心也狂跳不已。
沈姿凑近问：“和韩韬对你，或者你对韩韬像不像？”
舒樱摇头，“不像。”
沈姿撇嘴，低头收书时瞥见床头柜上有张陈奕迅演唱会志愿者的报名表。
“咦？你想去啊？你不是喜欢杨千嬅的吗？”
舒樱看见表格的瞬间，脸颊烧起两团火，一直热到脚后跟。
年底会展中心有场陈奕迅的演唱会，志愿者只招收大学生，市广播电台跟会场有合作关系，温雅问舒樱想不想去，还说可以再带一两个同学来。工作不算难，事忙完就可以站在台子后看演唱会。
她看过他的播放器，里面有很多陈奕迅的歌。
拿回表才想起他不再去图书馆了。
在舒樱的理解里，对方那番话就是和她划清界限的意思，她也没胆量再去高中部堵他。
沈姿碰她的脸，“怎么红了？是不是又烧了？”
“被子厚，有点热。”舒樱收掉报名表。
沈姿算是舒樱交的第一个贴心朋友，但此刻舒樱觉得对那个大哥哥的感觉就跟禁|果差不多，是不合常理的，是从未有过的，在这个年纪，好像也是不被允许的，是连好朋友都不能告诉的小秘密。
她搪塞道：“免费的嘛，不看白不看。你想去吗？我可以带你去。”
安蕊对成绩要求很严格，年底要开始准备期末考了，沈姿不敢乱玩，摆手婉拒：“算了，我还是好好读书吧。下次有元若蓝、五月天的演唱会，你再告诉我吧。不过，我哥倒是很喜欢陈奕迅。”
舒樱随口问：“那给你哥带一张？”
沈姿轻嗤一声，“想得美，才不给他带。”
听到心口不一的言语，舒樱笑着捏她脸，“你不是挺关心他的嘛。”
“是啊。”沈姿没否认，又补充道，“我不想他难过，但也不希望他太得意。”
舒樱五官舒展，笑得更欢，“你们两兄妹的关系好奇怪啊。到底好还是不好？”
沈姿竖起食指摇了摇，“好也不好。我和我哥就是既团结又竞争的关系。哈哈哈。”
时间不早了，陆雅彬下楼开车，送沈姿回家。
翌日下午，最后一节是班会课，林航去市里开会不在，就改成了自习。
没老师坐镇，班里乱糟糟的。距离下课还有十五分钟，有人收拾书包，提前下课去操场玩。周佳慧不想惹人烦，埋头写作业，也没管，于是偷跑的人更多。
没两分钟，教室空了一大半。
值日生想早走，起来打扫卫生。
舒樱和沈姿所在的美术小组负责黑板报，在后面站了大半节课。
板报工作接近尾声，两个男生拍掉手里粉末蠢蠢欲动。
舒樱点头，“你们走吧，后面我来收尾。”
“谢谢组长！”两个拿着篮球飞速跑走。
下课铃一响，班内就剩她和沈姿了。
黄色颜料用完了，沈姿说去隔壁班借借看也走了。
舒樱靠在窗口，边吹风边等。
韩韬的体能训练暂告一段落，跑上来拿书包。
两人在空荡的教室撞上，眼神毫无预兆地交汇，有些尴尬。
韩韬点下头算打招呼了，挎上包，扭头要走，舒樱却叫住他：“你等等，我有事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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