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魔音电话

一个轻轻的、带着笑意的声音：“是罗区长吗？”“我是。”“知道我是谁吗？”“不知道。”“一个朋友。”“我有很多朋友。”罗区长镇定地回答。

        家里书房的书桌上竖着一面镜子，罗区长看到自己的口型正在重复这句话，我有很多朋友，似乎很享受。接着又看到自己点了点头，表示肯定——他确实有很多朋友，是的，有很多朋友。只有眼睛拒绝被说服，尴尬地眨了眨，目光从镜子里移开了。

        “我们有很长时间没见面了，”那个被手机魔音处理了的声音说，“但我一直通过各种方式搜集你的消息，现在是时候了。”“我……请你再说一遍？”“现在是时候了，你不觉得我们之间有些事情还没有了清吗？”

        “我？”罗区长的目光又转向镜子。镜子是圆的，像一个沉默的人。他的脸闪现出来，像一个老朋友，一个熟悉却不亲密的朋友。他薄薄的嘴唇紧紧抿着，皮肤紧贴着颌骨。黑色的头发开始有些泛白，耳朵露了出来，像被冻坏了一样带着一抹紫红色。眼睫毛和眉毛的颜色太浅了，以至于眼睛周围看起来一片空白，这有点儿可怕。电话里有一个老朋友。

        罗区长很小心地说：“请问你是哪位？”“你会记起我的。”“我真不知道你是谁。”“现在想起来了？”

        “我想不起来。”只是一个分辨不出来的声音，就像车流嘈杂的大街上的一辆车和另一辆车的噪声一样难以分辨。它们听起来都很像：宝马、桑塔纳、凯迪拉克和这个奇怪的声音。

        “还在吗，罗区长？”“在。”“听说你捞了很多钱。”“……”“这么多钱可不容易处理。也许我能帮你。”“我很清白。”“听说你有很多情妇。”“那是谣言。”“你需要我的帮助。”“谢谢，不需要。”“也许你很快就会需要了。”

        “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用不着不认识的人帮忙。”

        “不认识的人？”语气很刺耳，好像被激怒了。“你居然敢说你不认识我。”

        “我觉得你……是个疯子。”“疯子？好吧，你就等着我这个疯子吧。”

        “你到底是谁，”罗区长尖着嗓子喊，“我不认识你，我从来就不认识你，你弄错了。”

        “我可没弄错。罗区长，你需要好好地思考，这样就能记得你的老朋友了。我应该把我的一部分记忆给你，你就可以在里面看到自己了。喜欢吗？还是害怕了？你一直是个胆小鬼，我的出现会吓得你灵魂出窍。我正看着你呢，你想听一听我看到什么了吗？”

        “不，不要说了。”“我看到你了，罗区长。”“不——”“你的脸就在我面前，清清楚楚。但有点儿不对劲儿，哦，我看到了，你出事了、受伤了，你的内脏被割开了，你的肾在流血，血，到处都是血，到处都是……”

        罗区长伸手把电话从耳旁摔了下去，手机翻倒在地板上，没有摔坏，还在嘟嘟地响。

        他坐下来，吓呆了。在真实的镜子里，他的身体没有变、没有受伤。额头是平滑的，嘴唇是整洁的，身体是完整的，皮肤却像纸一样白，似乎已经没有血可以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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