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腐臭的味道

在余干老刑警的要求下，葛蕾和徐芊芊动身前往余干县江埠乡的石溪村。葛蕾一路上只是埋头翻阅晨报，但在他们过了劲口以后，她扔下报纸，开始欣赏起风景来了。车窗外，阳光灿烂耀眼，远处环绕着重叠山岗，展开了一片乡村景色，从树木的翠绿中到处隐约地现出黑色和灰色的农舍小屋顶。

        “好美的乡村景色啊！”离开烟尘腾腾的南昌的徐芊芊，不禁充满热情地大声赞叹起来。

        但是葛蕾严肃地摇摇头。

        “你知道吗，芊芊，”她说，“我们观察每一件事情都一定要和自己探讨的特殊问题联系起来。你目睹这些星星点点散布于树丛间的房屋，它们的秀丽景色给你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我看到它们时，心里涌现的唯一想法是觉得这些房子互相隔离，会使那里可能发生的犯罪行为得不到应有的惩罚。”

        “我的天啊！”徐芊芊叫了起来，“谁会想到把犯罪和这些可爱的古老乡村房屋联系起来呢？”

        “它们经常使我充满某种恐怖之感，我的这个信条，芊芊，是根据我的经验来的，那就是说，南昌最卑贱、最恶劣的小巷也不会比这令人愉悦的美丽的乡村里发生更加可怕的犯罪行为。”

        “你把我吓坏了！”

        “但这道理是显而易见的，在城市里，公众舆论的压力可以做出法律所不能做到的事。没有一条小巷会坏到连一个被虐待挨打的孩童的哀叫声、或一个醉汉的殴打的噼啪声都不会引起邻居们的同情和愤怒的。而且，整个司法机构近在咫尺，一提出控诉就可以使它采取行动，犯罪和被告席只有一步之遥。但是看看这些孤零零的房子，每幢都造在自己的田地里，里面居住的大多是愚昧无知的乡民，他们对于法律懂得很少。想想看，凶恶残暴的行为，暗藏的罪恶，可能年复一年在这些地方连续不断发生而不被人发觉。”

        “是啊，那一家三口是奇怪啊，五年都不回老家一次。”

        “一点不错，其中必有原因。”

        “那么，究竟是什么事情呢？你能做出解释吗？”

        “我曾设想过三种不同的解释，每一种都适用于到目前为止我们所知道的事实。但它们当中哪一种是正确的，只能在作出侦查得到确切的结果后才能做出决定。好了，那边就是石溪村，我们不久就会看到我们所想知道的。”

        石溪村多为四五层洋楼，村民有一习惯，每年赚了钱就回家盖房，一栋新房要断断续续盖几年，接二连三的小卖铺是村庄的一道风景，村民足不出村，习惯就地消费。

        老刑警王振东带着他们前往他弟弟的家，忧心忡忡介绍说，村民独靠田地致富非常艰难，导致部分村民走上了歪门邪道。过去十余年，余干县一直背负诈骗恶名。尽管当地花了大力气整治诈骗，可短期内仍难消除“诈骗”的负面影响，“外界谈到余干，就想到诈骗，甚至将他们画等号。”“重金求子”甚至影响到了整个江西的形象。余干诈骗术，从古老的“丢戒指”手法步步演化，一计失效，又成新法。“重金求子”诈骗约于2008年集中涌现，彼时全国各大城市“重金求子”小广告泛滥，这些小广告自称“已公证，有律师事务所代理，女方已交保证金”。此外，近年来，各地不少民众频频被深夜骚扰的电话吓醒，一些电话回拨后，会传来一段录制好的“重金求子”女声录音。

        在石溪村内的电线杆、以及房屋外墙上贴满了随处可见的小广告，上面写着：提供推广利器，让您的电话响不停等一些广告语。村里有专门一条龙服务，帮发短信，购买卡什么的，还可以帮你登广告什么的在某个杂志上。诈骗这类违法犯罪行为，竟然在石溪村这个地方，变身成一种所谓的“职业”，最终形成一条以违法犯罪获利为目地的产业链。

        余干县江埠乡与洪家嘴乡这两个地方，从最早的“扔假金戒指”手法实施诈骗，先后演变为“脑溢血”、“酒店招工”等多种诈骗手段，近些年又演变为“重金求子”诈骗。这样大规模的违法犯罪活动屡打不绝，而且有一股非法势力，一直在干扰警方的办案。

        葛蕾镇静自若地倾听着。“你所谈的全部细节我都乐意听取。”葛蕾说，“不管你认为它们与案件有无关系。”

        三人在村里走了快十分钟了,在转角一棵巨大的樟树后面隐隐约约看到一幢楼房的一角。

        “是不是那幢楼呢?”葛蕾指向前面，王振东点点头。

        转过那棵巨大的樟树，面前一幢灰色的两层砖房，孤独的立在大树背面,很明显这是一幢老房子，大门已生锈。炎炎的夏日里，走近来竟有一丝凉意，整幢楼阴暗潮湿，偶尔似乎还能闻到一股腐臭的味道。

        楼里没有一点人气，周围死一般的寂静，似乎这里就只有他们三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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