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陷于死地
环顾总务室，寻找可作为武器的东西。但看不见任何可以顶用的东西。侧耳倾听走廊方向，没有任何动静。关掉总务室的灯，出到走廊。电灯熄灭后，只有走廊尽头的紧急出口的绿色方型标志灯，发出微弱的亮光。两台电梯都停在一楼。试按键招呼，都没有动。
明显是人为停止的。
下决心从应急梯逃走吗？但一开启应急梯门，就会自动响起报警铃声。那一瞬间魏愠花便知道他要逃走，可能会在一楼等着他。
该怎么办？展鹏迷惑了。
展鹏急速用手机发出短信给葛蕾：“救命!我在保险公司。魏愠花要杀我！”展鹏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手机早已调至静音。
既然电梯已停，剩下的选择，只能是照旧不动在八楼等待，或者从应急梯逃走。
他又想，说不定魏愠花不知道八楼的防火门是开着的。她可能以为通过控制住两台电梯，已经完全堵住他了。然后计划纵火焚烧建筑物吗？……
他想冒险下去看看。
只要小心，不至于与魏愠花近距离相遇。如果在楼梯上发现魏愠花的身影就立即往上跑的话，她是追不上的。那时再从八楼的应急梯逃走就行了。开锁花不了两秒钟时间。
展鹏走下楼梯。
他隔着扶手，从空当处向下望去。从七楼到二楼都显得幽暗，似乎只亮着应急灯。一楼则漆黑一团。脚下留意着不弄出声音，悄悄走下楼梯。
从七楼以下，所有楼梯的入口似乎都关上了防火门。也就是说，如果不使用电梯的话，他就无法逃入其他楼层。
在各层的拐弯平台，展鹏都留神转角处是否埋伏着魏愠花。
从八楼下至五楼，花了一分多钟。到了五楼和四楼之间的平台时，有件黑乎乎的东西进入视野。停下来窥视下面，平台往下的楼梯上，倒卧着一个人。
光线不足，未能马上知道是谁。
带黑点的蓝色衬衣。还有白发。脖子上的大伤口流出黑黑的液体，顺着楼梯流到四楼。
门卫遭到自下而上的魏愠花的袭击，门卫本来打算往上逃。但他没有逃脱……
展鹏将灭火器放下，向门卫俯下身子。摸摸他的手腕，没有脉搏，已断气了。但遗体尚有余温，应该是刚刚遇害。
魏愠花可能就在近处。
他脚跟悄悄一旋，打算上楼。可是，也许是失去了常态吧，他一下踩空几乎摔倒，连忙用力站住。脚步声像跳踢踏舞一样在整个楼道里回响。
展鹏小跑着冲上楼梯。不要紧。不要惊慌失措。
总之，返回八楼去，按响火灾报警器，打开应急梯的门，在梯前等待救援到来。
无论魏愠花从何方袭来，均有逃跑的路。
现在正需要冷静，慎重，不慌不忙地应付……
电梯突然发出呻吟声。恐惧袭来，如同心脏被猛撞一下。与楼道一墙之隔的空间里，一个大铁箱子轰轰隆隆地升上来。
展鹏拼命加快脚步，但由于过度恐惧分泌过多的肾上腺素，反而使他的脚笨拙起来了。
呼吸越来越急，膝盖“嘎巴嘎巴”像要碎裂。
平时慢得令人恼火的电梯一下子超过了他，在他到达七楼之前，电梯已停在八楼。白天几乎听不见的电梯门开关声，现在显得格外响亮。该怎么办？是上，是下，抑或就地停下？在楼梯里停住不动，实在不可忍受。
展鹏再次隔着扶手向下张望。
仿佛从浓郁的黑暗中放射出邪恶的瘴气，这座大厦变得和那所黑鬼屋一模一样。
他回过神来时，已不知不觉在往上走。内心有个声音在警告：正常人可不这样做哩。魏愠花会在八楼等着他……
可是，他的脚步没有停。直感告诉他，他这样做是对的。在快到八楼时停了一会儿。
如果魏愠花在走廊里，一定能感觉到。
人类不可能完全彻底地消除自己的气息：微弱的呼吸、空气的流动、气味、以及体温……
没有。
魏愠花没有埋伏在那里。
展鹏不出声地登上最后几级楼梯。悄悄探一下头，走廊里静悄悄的，与他下去前完全一样。他的目光被位于走廊右边尽头的、显示紧急出口的标志灯所吸引。那图案恰是一个要从出口逃逸的人的图案，仿佛是在诱惑他：快快从这里逃吧！闪着象征自由和安全的绿光……
但是，到达那里之前，一定要经过四个房间的出入口。
如果魏愠花藏在其中的一间呢？
紧急出口前的厕所的门，跃入他的眼帘。也可以从那里猛扑出来。
展鹏头望着电梯的方向。看看显示板，靠近自己的那台电梯仍旧停在一楼。但刚才升上来的电梯则停在八楼不动了。如果在八楼下了人，电梯不是要自动返回一层的吗？或者就停在最后到的楼层，直至其他楼层有人按键。
展鹏之所以为此苦恼，因为有这样一个可能性：魏愠花有可能装作在八楼出了电梯，实际上却潜伏在电梯厢里。可能在他打开电梯门的瞬间，冷不防从中扑出，用砍刀劈过来。
有那么长的刃，在电梯门尚未敞开前已足以将对方砍倒。
选择哪一边？展鹏的目光在电梯与紧急出口间来回移动。
应该再下楼梯吗？然而，一想到返回那位门卫的尸体处，展鹏便觉毛骨悚然。
而且，如果连一楼的防火门也关上了，岂不成了瓮中之鳖？
这样想下去不会有结论。除了下狠心去打开电梯门看看，别无他法。浪费时间只会对魏愠花有利。万一里面有那个女人，到时只能一溜烟往紧急出口逃跑。魏愠花不等门开大出不来。这样就有足够的时间打开紧急出口往外逃了。
但如果魏愠花听见电梯开门的声音，从走廊蹿出呢？
展鹏迷惑了。
那么一来，就没有乘电梯下到一楼的可能了。
他突然想到，既然门卫在楼梯上被杀，一楼的铁门就应该还没有关。而且，既然专为展鹏打开八楼的防火门，也就不会关掉一楼的防火门。
展鹏将掌心的汗水擦在裤子上，同时注意着眼前的电梯和走廊尽头的紧急出口，伸手按下电梯的三角形按钮。展鹏做好起跑的姿势。
没有人……里面是空的。
窥探一下紧急出口处，那边也寂静无声。展鹏蹑足走入电梯厢。
这时，他仿佛听见了什么声音。
条件反射般地同时按下“关”键和下到一楼的键。
停了一下，电梯门开始关上。那速度慢得令人绝望。
快关闭！展鹏在心中喊道，连续猛揿“关”键。
魏愠花会从黑暗中扑过来的恐惧缠绕着他。
快……
快、快。
门关上了。
展鹏如释重负，几乎瘫坐地上。
电梯开始动了。
展鹏在心中感谢杜丽荣。她在电话中的声音很坚强。置身生死关头，直至最后一刻仍设法向他传达信息。怎么感谢也不为过吧。尽管她肯定不在世上了……
展鹏突然对电梯特有的下降速度感到心惊肉跳。
本是绞尽脑汁虎口脱险，陷于死地的感觉却攫住了他。
为什么？随着电梯迅速下降，恐惧感也迅速增加。
仰望层数显示板，电梯已过了三楼，接近二楼。
可怕的念头如电光掠过。
这是个陷阱……
那一瞬间，展鹏的手指按了二楼的键。
如果魏愠花隐藏在八楼，她应该打开过某一扇门。转动把手的声音，拉开锁的声音，厕所双开式弹簧门合页发出的声音……在那般宁静之中，却没听见任何这样的声音。而且，如果她藏身八楼的话，为何没有更早就扑过来？
那女人听见展鹏从楼梯撤回的脚步声，向八楼放出了空的电梯……
展鹏发狂般猛按二楼的按钮，但电梯没有停。太迟了。电梯厢不为所动地通过了二楼，直达一楼。
绝望令眼前一片漆黑。
他把所有按钮都乱揿一通。但是，毫无办法了。电梯有应急联络装置，却没有急停按钮。他拍打着操作键，用头去撞……
告知到达的铃声响起。门开了。
一楼走廊里的应急灯也熄灭了，一团漆黑。
浓烈的气味直扑鼻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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