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实验猴在哭
“非洲脑线虫侵入秃猴等猴子体内后，就会支配脑干，借着产生快感操纵宿主的行动。我之前稍微提到过，侵入脑中的个体无法留下后代。不过相反的，和它们同根所生，无性繁殖的其他线虫却会遍布身体各个部位产卵。这些卵对于控制脑部的线虫而言，等于是自己的直系子孙一样。”
“真令人难以置信……”
虽然理论上合乎逻辑，听来却怎么样都不像会在现实中发生的事。在严酷世界中生存的微小生物，其操控对象竟然也包括与人类最为相近的生物——猴子。这简直就像是在街角亲眼目睹蟑螂捕捉到猫狗后，喀吱喀吱地大吃一顿一般。
“你曾传真过来的那对非洲学者夫妇所留下的手札，也可以作为佐证。”
杀害自己最珍爱的妻子，其后再以悲壮的方式自杀的丈夫……。每次只要想起他盈满悲痛之情的手札，葛蕾心中就会隐隐发痛。
“就是被称为‘隐士’的猴子那段记录。感染到非洲脑线虫的初期，宿主的食欲及欲望好像都会异常增进，这应该也是线虫操纵的结果不会错。非洲脑线虫最后的目的是唆使秃猴主动让豹或鹰等掠食者吃掉。这样一来，产在秃猴全身组织的卵就会在掠食者体内孵化，经由粪便，再到下一个宿主体内去。”
葛蕾脑中浮现被仅数毫米的线虫操控，自愿被天敌吃掉而哀嚎的猴子。
“……那人类感染的话又是什么样的情形呢？”
“秃猴感染到非洲脑线虫的情形也仅止于推论，所以这个问题的答案，就更是推论再推论的结果了。至少我能够回答的是非洲脑线虫入侵到人体后所下达的指令，和它们对秃猴下达的指令应该是一样的，也就是说‘快去被掠食者吃掉吧’！”
葛蕾脑中描绘出，杜松在野生动物园中接近老虎的情景。
“……杜松的情况也许和你所说的吻合，可是王卡立是服安眠药自杀，而且滕晓真女士自杀时为什么连女儿都拖下水呢？这我就不懂了。”
“在这方面，像你这样的侦探应该能提出一套更合理的推论吧！直接思考的话，感染者应该是企图以被掠食者吃掉的形式自杀。不过，人类的心理远比猴子要来得复杂，非洲脑线虫的指令经过人类心中各式各样的压抑及情节，显露于外的是变形后的指令也说不一定。实际上在我们的生活周遭，也很少看到能够捕食人类的生物。所以在多数的情况下，非洲脑线虫的指令因此也许会和它们原本的‘意图’有所出入，不过在食欲或欲望增进这方面，应该几乎和秃猴的情况没什么不同。”
葛蕾垂下视线。
“……你有没有想到感染非洲脑线虫的其他途径？”
“为什么这么问呢？”
葛蕾向曹野说明在镀金工厂自杀的青年。以其异常的自杀方式看来，实在让人不得不怀疑这起事件和王卡立等人的自杀有某些共通点。如果这也是因为非洲脑线虫所引起的话，就等于已经引发了二次感染。
“我还有东西想让你看看。”过了一会儿，曹野一边如此说着，一边站起身来走出房门。葛蕾则赶紧跟在他身后。
他们走在幽暗的长廊中，之后曹野打开了一道门，其上挂着“小动物饲育室”的牌子。
其中的空调轻轻地响着，这是一间约十平米大小的房间。这里和她之前所见的房间相比，会更令人感到金属性和无生命的感觉。仔细一看，房中几乎都以银色的不锈钢板罩着，右侧墙壁一整面则都是订做的饲育架，架子的高度似乎能够自由调节。
靠葛蕾最近的是几只并排在一起的兔子笼。一只只又肥又大的兔子，被塞在比它们身体大不了多少的笼子里，它们身上到处都纠缠着脏污的脱落毛发。即使葛蕾接近，它们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生物反应。
葛蕾望着兔子的眼睛，她看到了代表生物还活着的对光反射，然而其中却严重缺乏知性与感知的光芒。透出血色的双眸，只是反射着光线而已。即使它们仍具备视力，那双眼睛却没有在看任何事物。
这些兔子疯了……，葛蕾深深地相信。虽然明白这也是无可奈何的，然而对动物实验几近生理性的排斥，让她感到一股痛苦的情绪。
“我不是要让你看兔子，是这个。”曹野大声说着。
他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到葛蕾所受到的打击。曹野所指的方向有一个颇大的笼子，里头有一只猴子。它一见到葛蕾就呲牙咧嘴的，一张脸像在哭似的。
“这是食蟹猴。我之前说过，我就是用它来做非洲脑线虫感染实验的。”
葛蕾听说如果要用猴子来做实验，需要一些蛮繁复的手续。
“你是用什么样的名目申请实验核准的？”
“我没申请核准。”
“什么，可是……”
“你说的是用灵长类动物做实验时的规范和规定吧！虽然这是美国学会自己订定的，不过确实已经成为国际性的准则，可是在目前这个阶段，又不能向大学报告非洲脑线虫的事，所以这只猴子是我在宠物店自费买来的。如果要进行非洲脑线虫的继代繁殖，无论如何都需要这只猴子。”
“不过当作宠物的猴子，不就没办法取得可信的背景资料了吗？”
实验用的动物，几代下来都需要符合严密的饲育条件才行。
曹野颔首道：“我也想之后一定要再委托专门机关，好好地进行相关实验。”
食蟹猴在葛蕾面前低下头来。她在不经意间观察猴子的同时，心头却忽然一惊。因为透过毛皮还是能够隠约看见，猴子头部有好几条蜿蜒延伸的白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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