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确认少女死者身份
葛蕾在处理侦探社事务时，始终无法忘怀在乌湖死去的那个少女。
那众多如小蛇般的移行疹已证明了一切，那个女孩也感染到了非洲脑线虫。然而以她的年龄看来，不太可能与非洲调查计划有直接关联。之后根据刘家福的调查，也没有发现任何符合条件的女性参与过这项计划。如此看来，南昌已经发生了二次感染。在镀金工厂将脸面浸于剧烈药剂中死亡的青年恐怕也是一样。
不过，他们到底是如何感染的呢？
为了解开这个谜，首先必须确认那个少女的身份。
葛蕾已经致电市内主要的精神科、心理治疗内科的医院，询问有没有类似的女孩因厌食症而到院治疗，不过，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接获什么答案能对事件的进展有所助益。仔细想想，警方应该也正在进行更具组织性的调查。即使如此，目前还是无法确认死者的身份。
葛蕾行走于路旁时，望着自己的食指，这是死去的少女另一项身体特征。
要怎么样才会只磨损到一只指甲呢？应该是某种必须极度使用指尖的职业吧！譬如说必须摩擦到食指背侧等。
虽然葛蕾脑中萦绕着不同的想像，至今依旧无法得出个结论。她试着将中指交叉至食指上，如果像这样，长期在两指间夹着某种物体的话，应该就会磨损到食指指甲了！
葛蕾灵光一现。
葛蕾像是在祈求甚么似的，向上伸出右手。
就像是祈求幸运的手势似的，葛蕾将中指交叉叠在食指之上，葛蕾倒抽了一口气。
这是在两指间夹着棋子下棋的动作。
葛蕾脑海中浮现少女远物的影像，扇子……。
她屏气凝神地盯着自己的指尖。
位于林荫湖旁的南昌棋院坐落在一片繁花绿叶中。
“我有个同事是个象棋和围棋的资深观战记者。我刚才缠着他，问了一下他的意见。”刘家福在刚见面时就急急地对葛蕾说明，“结果他说这样子看来，围棋的可能性比象棋还要高。”
“为什么呢？”
“这两种棋都会用食指和中指把棋子夹在中间，所以好像都会磨损到食指指甲。不过木制的象棋棋子和石制的围棋棋子，对指甲造成的磨损程度毕竟不同。而且比起以光滑的蛤蜊壳所制成的白子，以表面粗糙的黑石所制成的黑子更容易磨损指甲。”
“喔。……我对这也不清楚，专业象棋和专业围棋在各方面是不是很类似呢？”
“这个嘛，在组织运作或棋战进行方面有一点不同。相对而言，围棋界中的专业女性棋手可能比较多！我同事可能也是基于这一点，才说围棋的可能性比较高！只是他还说，从这个女孩还这么年轻，而且每天努力练习到指甲被磨薄等情况看来，她可能还没有成为正式的专业棋手，还只是个练习生而已……”
葛蕾不由得感到心疼。将青春投注于围棋上，默默持续耕耘的少女。她又为什么会感染到非洲脑线虫，而落到步入死亡之途的命运呢？无论如何、都必须查明这其中的原因。
由于之前已经电话预约，所以他们一到南昌棋院就立即被带到会客室去。出面接待两人的是个年约三、四十岁，有着一张和善脸庞的浓眉男教师。
由于两人先行告知来意，男教师的表情因此变得有些阴沉。他一会儿看似慌忙地想点上烟，一会儿径自神经质地眨着眼。
“这样啊，指甲被磨损。”
这样的语调清楚地透露出他心中已经有底了。
男教师暂时告退一会儿，再回来时，他拿了一张年轻人的团体照给他们看，照片好像是去旅游时照的。影中人好像都是现今很习惯照相的年轻人，前排的孩子趴着，中排的孩子半蹲着，很有技巧地让照片能够容纳所有成员。每个孩子都露出了真诚的笑容，也只有在此时他们才能暂时摆脱未来棋手的身份，恢复和其他同年龄孩子一般的样子。
“我看看……照你们所描述的，我想可能性最高的该不会是这孩子吧！”
男教师轻轻地指着照片后排最左边的一名少女，他的指尖微微震动着。
葛蕾的眼神落在照片中的少女身上。虽然那个少女也在微笑，却只有她的嘴是紧闭着的。在完全确认前，她仔细地端详着照片中的人。接着她抬起头来，与男教师四目相接。
“怎么样？”
他脸上的神情，似乎正祈求着葛蕾告诉他“搞错了”。
然而当他看到葛蕾的表情后，似乎已经了然于胸，他就这么张着嘴什么都没说。
“很遗憾，应该是她不会错。”刘家福见过葛蕾递来的照片后，宣告说。
“怎么可能，我真不敢相信有这种事，为什么到现在还会……”
“您可以告诉我们她的姓名吗？”
对于刘家福的询问，男教师低声回答：“她叫梦洁。”
“她是这里的练习生吗？”
“她到去年为止都还是这里的练习生。因为南昌棋院的练习生年龄限制是十九岁，梦洁她因此退了会，前段时间她又开始以‘外来’资格参加围棋联合赛，再次以成为围棋棋手为目标。”
男教师揉搓着两眼眼角处。
“她真的是个拼命三郎，也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她还是练习生时就住在研修中心，每天花十几个小时夹着棋子努力练习，所以指甲才会磨薄的。”
“可是这样还是没办法成为一名专业棋手，是因为她本身没有才能，还是没有实力呢？”
男教师在听到刘家福的问题后，露出微愠的表情。
“她是有实力的，我也认为她是有才能的。她下棋不像现在流行的，只拘泥于抢棋盘边角区的布局，反而有着着眼于棋盘中腹的浪漫棋风，特别是她下黑子时更擅长‘三连星’的布局。从我的角度看来，她的确能够散发出本身的独特风格。况且她在对弈开始后的爆发力也绝对不输人，另外还有足够的技术从前半段往中腹布局，到后半残局中迎头赶上对手。”
“即使如此，她还是因为无法自我突破而感到烦恼？”
刘家福不脱记者本色，深入地追问下去。
“……她虽然有实力，却不知道为什么没办法在对弈中完全发挥，到头来总是会输。每次只要到了紧要关头，总是会发呆或迷迷糊糊的，反正她就是会犯下平时无法想像的失误，也因为这样，她才会很烦恼自己始终无法突破瓶颈。”
这样性格类型的人情绪容易波动，很快地就会陷入分不清东南西北的情况中；或者是由于无法承受过度的紧张，为了逃避当下情境，只好在无意识中选择战败；又或者是由于不必要的悲观想法及不祥的预感充斥脑中，间接对自己产生了负面暗示。也可能是因为对自己过度要求完美，所以只要犯下一丁点的过失，立刻就会感到不悦、厌烦。另一方面，这也是容易罹患忧郁症或厌食症的特征。
“梦洁看来似乎曾罹患过厌食症。”
男教师闻言，面露迟疑之色。他可能觉得事涉个人隐私问题，不知道该不该说。不过后来，他似乎是因为看到葛蕾的名片，想起她是名侦探，才开了口。
“我听说她大概在高中时，一段时间有过这样的问题。”
“请问您知道原因吗？”
“我是不太清楚，不过她说过刚开始是因为想减肥而节食，后来就慢慢陷进去了。”
拜毫无根据的痩身神话流行所赐，现今有许多少女因为节食而损害身体健康，并且持续对心灵造成创伤。
同样卑劣的模式也在媒体中蔓延开来。长相平凡的女性因为媒体重复的暗示，深信美容整形能够为自己带来光明的未来，因此大家也都视头发稀疏、体毛浓密或体臭等为一种病态，而忌讳谈论。结果，众人都受制于以相关行业赚大钱的业者所实行的心理操控而已。
“她的牙齿也是因为这样才损坏的吧！”
“她毕竟是个年轻女孩子，我想她非常在意自己的牙齿。所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笑的时候都习惯闭着嘴巴。指甲也是一样，除了对局的时候，她都习惯握着右手。”
“您刚刚说‘为什么到现在还会’是什么意思呢？”刘家福一边做笔记，一边问着。
“今年春天的时候，梦洁她有一点精神衰弱的问题。听说是因为她觉得不管怎么努力，自己的理想完全都无法有所进展，另外还有失恋等因素造成的，所以她有一阵子连联合赛都完全停了。可是，她两个月前再次现身的时候，那种开朗的神情简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让我吓了一大跳呢！不知道什么原因让她的精神状况很快地好转，胜率也跟着三级跳，我本来很期待如果照这样保持下去的话，再过不久她就可以升段了……。”
“她本人有没有说过自己性格的转变是为了什么？”
“我曾经问过她一次，不过她说了些奇怪的话后就岔开话题了。”
“奇怪的话？”
“她那时候说什么有神仙跟着她保佑她什么的。”
葛蕾和刘家福霎时望着对方。
“不过，我也有这样的感觉。她真的和之前截然不同，越是决胜的关键时刻，她反而越会流露出无所畏惧的笑容，甚至让对手都觉得害怕呢！可能是因为这样，她还有几次简直像是如有神助似的，演出大逆转获胜的比赛。”
男教师叹息着。
“如果照这样进步下去的话，她一定可以成为一名优秀的棋手的……”
葛蕾的视线再度回到照片上，梦洁真是个五官端正的可爱女孩。如果把牙齿治疗好，应该是个美女。虽然围棋界是个讲求实力的世界，不过对女性而言，美貌能够发挥的影响力却和其他领域没什么不同。即使升段时间有点晚，一旦她成为专业棋手的话，必定能够以“围棋界之花”的姿态获得众人的注目！
“练习生的对弈是一星期一次，正好她上个礼拜又请了假，所以我都还没有发现她失踪了。……我该怎么向她的父母交代？”
男教师颓丧地垂下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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