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7章 专业杀人武器

中午时分，萍乡镇派出所长已在路上迎候葛蕾他们了。所长性情文静、面容安详，红润的脸刮得净光，身体微胖，两条微向里弯的腿刚劲有力，他看起来象个矮小的农民，象个退休的看门人，或是说他象个世上的什么人都行，但就是不象地方派出所的头儿。

        “平队长，真是一件极不寻常的案子。"所长反反复复地说，“媒体界的人听到这件事就会象苍蝇一样赶来的。我希望在他们来管这闲事并把一切手脚印迹弄乱之前，就把咱们的工作做完。在我的记忆中，还没有遇到过象这样的案子呢。葛侦探，您的大名我早有耳闻，有某些情况是会使你感兴趣的，要不然就是我弄错了。吴队长，你们的住房在镇旅店，再找不到其它地方了，不过我听说房子倒还不错，也挺干净。同志们，请随我来，好吗？”

        派出所长活跃又和蔼。走了十分钟，他们就到了住所，十分钟以后，他们就坐在小旅店休息室里，议论起案件的概况了。平警官认真做着记录，葛蕾坐在那里，带着吃惊的样子专心倾听着，就象植物学家鉴赏珍奇的花朵一样。

        “奇怪！"在听了案情介绍以后，葛蕾说，“奇怪极了！又是一桩奇案！”

        “葛侦探，我早想到你会这样说的，"所长非常高兴地说，“到今早三、四点之间我从出现场的民警手里接过这桩案子为止的全部情况我都告诉你了。我拚着老命赶来！哎呀！结果证明，我本来用不着这么紧赶慢赶的。因为这里没有我能马上做的事。现场民警已经掌握了全部情况。我查对了一下，仔细研究了一番，多少还加了几点我自己的看法。”

        “你的看法是什么呢？"葛蕾急切地问道。

        “嗯，我首先把铁锤仔细检查了一下。村医也在旁帮忙。铁锤上没找到施用暴力的痕迹。我原来想，或许龙先生曾用这把锤子自卫过，他就可能在把锤子丢到地毯上以前，在上面留下印痕，可是锤子上一点痕迹也没有。”

        “当然，这一点儿也证明不了什么问题，"平警官说道，“因为有许多使用铁锤的凶杀案，铁锤上也并没有留下痕迹。”

        “完全是这样。这并不一定能证明没有用过它。不过要果真留下一些痕迹，那对我们就有用了。但事实上却没有。后来我又检查了一下枪支。是把奇怪的手枪。正象民警所指出的那样，扳机缚在一起，所以只要你扣动后面一个扳机，两个枪筒就会同时发射。不管是谁做的这样的处理，肯定他是下了决心决不让他的敌手逃脱厄运。这支截短的枪最多不过60厘米长，一个人能轻而易举地把它藏在大衣里。”

        “这支枪无疑是一支专业手枪，"所长继续说道，“我似乎在书上看到过记载，截短的手枪是专业杀手使用的一种武器。噢，我想到一个问题，这些迹象证明：进到屋里并杀死主人的是一个专业杀手。”

        平警官摇了摇头说道：“老兄，你实在想得太远了。我还根本没有听到过什么证据，说明这所山庄里有外人进来过呢。”

        “这大开的窗户、窗台上的血迹、奇怪的名片、墙角的长统靴印及这支手枪又怎么说呢？”

        “那里的一切没有什么不可以伪造的。现在下此结论还为时过早。”

        “那个管家……”

        “他怎么样？可靠吗？”

        “他在家政业里做了几十年，非常可靠。他是在五年前龙守旺买下这座山庄时到这里来的。他在山庄里从来没见过一把这样的枪。”

        “这枪已经被改造得便于隐藏了。枪管就是为此而截短的，任何箱子都装得进，他怎么能发誓说山庄中没有这样的枪呢？”

        “啊，不管怎么说，他确实从来没有见到过啊。”

        平警官摇了摇他那天生固执的萍乡人的脑袋。

        “我还不能相信有什么外人到房子里来过。请大家仔细考虑，"每当平警官辩论激烈的时候，他的萍乡口音就变得更重了，“假设这支枪是从外面带进来的，并且所有这些怪事是一个外来人干的。请大家考虑一下，这样的假设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啊，老兄，这简直不可思议！这也完全不合乎一般常识啊。葛侦探，我向你提出这个问题来。请根据我们所听到的一切判断一下吧。”

        “好，平队长，讲讲你的理由吧。"葛蕾以一种非常公平的口气说。

        “假定凶手存在的话，他决不是一个盗窃犯。那只戒指和那张卡片都说明这是出于某种私怨的预谋凶杀案。好，有一个人溜进房间，蓄意谋杀。他懂得，假如他还懂得点事理的话，他要逃跑是很困难的，因为房子周围全是水。他要选择什么样的武器呢？你一定会说他要的是世界上声音最小的武器。这样他才能指望事成以后，很快就穿过窗户趟过护城河，从容不迫地逃跑。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可是如果他竟然带着他能选择的发声最大的武器，明知枪声一响，全山庄的人很快就能跑到出事地点，大半在他趟过护城河以前，人们就会发现他，难道这是可以理解的吗？葛侦探，这都是可信的吗？”

        “好，你的理由很充分，"葛蕾若有所思地回答道，“确实需要有大量的理由来证明。所长，请问，你当时是否立刻到护城河对岸去查过有没有人趟水上岸的痕迹？”

        “葛侦探，那里没有痕迹。不过对面是石岸，很难设想能找到什么痕迹。”

        “没有一点足迹或手印吗？”

        “没有。”

        “那么，所长，你不反对我们立即动身到山庄中去么？那里可能会有一些小的线索可以给我们一些启示的。”

        “葛侦探，我本想建议去的，可是我想在我们去以前，最好让你先把一切详情了解清楚……"所长犹豫不决地看着平警官。

        “我以前和葛侦探一起办过案子，"吴伟大声说道，“葛侦探一向为人光明磊落。”

        葛蕾微笑着回答：“至少是按照我个人对这一工作的理解。我参加办案是为了有助于伸张正义，帮助警方工作。如果我不与警方合作，那是因为他们首先不与我合作。我从来不想去和他们争功劳。同时，平警官，我要求有权利完全按我自己的思路办案，并且在我认为适当的时间交出我的成果——自始至终，而不只是在某些阶段上有这种权利。”

        “我确信，你参加办案是我们的荣幸。我们一定把所知道的全部案情介绍给你，"平警官热诚地说，“徐芊芊女士，请随我们来。我想葛侦探的生活还是要烦劳你费心的。”

        他们沿着朴实的乡村街道走去，大街两侧各有一行截梢的樟树。远处是一对古代石柱，已因风吹雨淋而斑驳变色，长满藓苔，石柱顶上的东西已经失去原形，那过去曾经是两个后脚立起的石狮。周围丛丛杂草，在寒风中已渐渐枯黄，衰老了颜色。一个急转弯，眼前看到一片长长的、低矮的封建时期的古别墅，别墅的砖已成了暗褐色。还有一个老式的花园，两旁都有修剪的整整齐齐的冬青树。他们走到山庄跟前就看到了一座木吊桥和静默的护城河，在瑟瑟冷风中显得苍劲而幽暗。一棵枝干嶙峋的柿子树，非常另类地站在一排冬青树中间，树叶已经落光，枝头上残留着几个腥红的经霜的柿子，摇摇欲坠，随时都有掉在地上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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