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6章 残酷推理

杀人狂王铭的自杀意味着连环凶杀案告破，市公安局为此举办庆功宴，庆祝凶案了结，慰劳饱尝辛苦的民间侦探蒙原。为使宴会更为热闹，之前屡立功劳且是刑警大队长吴伟铁哥们的葛蕾也一起接受了邀请，大家聚在一起相谈甚欢。

        “蒙原，你的助手为办此案被夺去了生命，这次竭尽了全力，多亏了你，出乎意外地很快让全体市民看到两名罪犯相继畏罪自杀了，这再好不过了。”

        公安局长慰劳蒙原说道，蒙原立即推了推眼镜，露着羞愧的神情答道：

        “不，这次从一开始就连续失策，实在觉得很抱歉。总是以一步之差被犯人抢先。我的助手姑且不提，我始终没有能搭救到接受委托的马大平家的人，这实在遗憾。作为我来说确实是尽了全力。但这次的家伙正如葛蕾侦探所说，总觉得是个有一种背离人性如同疯子一般的智慧的家伙，常采取平常难以想象的手段，所以我吃了很多苦，而且是白吃苦了。”

        “葛蕾侦探，听吴伟说，你也对这案件非常感兴趣。你有什么感想吗？……听说你的意见是龙雪不是自杀，是这样吗？”

        公安局长像是触及葛蕾的痛处似地说道。而葛蕾恰恰仿佛焦急地等待着这句话似的斩钉截铁地说：

        “是这样。我是那样认为的。”

        “啊，你现在还认为那是他杀吗？”

        吴伟面露惊色，从旁插嘴道。

        “只能认为是他杀。”

        葛蕾毫不慌张地答道，仿佛那是理所当然的事。

        一听这话，蒙原的眼睛异样地闪了一下：蒙原意识到这是葛蕾在向他挑战。再也不能缄默不语了。

        “哈，葛侦探，不是太没君子的气概了吗？你纵然是个名侦探，有时候也会有失策呀。一旦说出了口就坚持到底，这可是一种无聊的赌气呀。跳楼自杀的王铭不是龙雪的亲哥哥吗？纵然说是为了保护自身，那也不可能去杀自己的亲妹妹呀！事实上王铭的遗书里不是清楚地写着妹妹是自杀的吗？……或者你要说你不认为那是遗书。是这样吗？”

        蒙原用胜利者的态度叱训葛蕾。

        “是这样。哪有那么凑巧的遗书！那完全是凭空捏造的！”

        啊，说什么呀！葛蕾不是发疯了吗？甚至不由得使人怀疑：是不是由于她与蒙原的功劳之争遭到失败，因而变得像不听话的孩子一样气急败坏了？

        “葛侦探，此话当真？不会是醉了吧？即使是坏人，临终时写下的坦白也决不可能是凭空捏造的。只能认为你在胡说八道。或者你有什么不承认那遗书的明确的理由？”

        所有在座的人都袒护蒙原一方。葛蕾今天可有点儿反常，也许正像蒙原所说的已经醉了。公安局长和吴伟队长用充满责难的眼光默默地凝视着葛蕾的脸。

        “我不承认遗书的理由当然是很清楚的，因为我怀疑那个自杀的男人究竟是否是犯人之一。”

        蒙原目瞪口呆，露着一副几乎要笑出来的表情。

        “没有一个人看清戴眼罩的男人的脸，只知道他是一个满脸胡子的工人模样的大个儿，怎么能保证他与那个跳楼自杀的男人是同一个人呢？！当然戴眼罩的男人的笔迹也不清楚，所以那种遗书不是谁都能伪造的吗？”

        听着葛蕾这没完没了的大话，蒙原气得脸都通红了。

        “那你是说那个自杀的男人是冒充的啰？不是罪犯的人连遗书都特意准备好了，这不太荒谬了吗？！你到底在考虑什么？如果不是酒后开玩笑，那你不是疯了吗？！”

        “也许如此吧。罪犯是个疯子，所以我也陪着他一起疯了。因为我现在考虑的事情太离奇了，所以连我自己都感到不安，担心自己的头脑是不是真的不正常了。比如说我还考虑这样的事：不仅跳楼自杀的男人不是罪犯，而且连那个龙雪也不清楚她是否是罪犯。我需要确凿证据。我为掌握那确凿的证据伤透了脑筋，希望那两人正如你相信的那样是真的罪犯，然而遗憾的是，我知道完全没有确凿证据。”

        事情到了这一步，在座的人都再也不能默不作声了，因为大家渐渐明白葛蕾在作令人吃惊的遐想。她否定戴眼罩的男人，甚至否定龙雪。这么说来，这起凶杀案的罪犯不就一个也没有抓住吗？应邀来参加庆功宴，可她却根本否认案件了结本身。

        公安局长和吴伟队长再次用责难的目光瞟着葛蕾，蒙原本人已经怒不可遏。蒙原气得胡子直颤抖，从椅子上猛地立起身来，一面在葛蕾面前挥着拳头，一面说：

        “葛蕾，你住嘴！你对我怀有什么私仇吗？为什么想破坏我了结的案件呢？可是遗憾的是，你的说辞不是语无伦次，简直像是疯子的一派胡言！想用这种荒唐的逻辑挑我工作的毛病，你也太孩子气了！说什么龙雪不是犯人，究竟从哪里得出这种结论的？你忘了现场的指纹吗？如果不是犯人，她能干出躲在家里顶棚上的荒谬的事来吗？！”

        “可是，我认为正因为龙雪留在现场的蹊跷指纹所以不是真正罪犯。喂，蒙原，您懂这意思吗？”

        葛蕾非常沉着，甚至面露微笑。

        “不懂。这种疯子的胡话我一点也不懂。诸位，实在是对不起你们，我可一分钟都不愿意跟这种疯子同坐在一起了，请允许我中途退席。”

        蒙原作出马上要离开的样子。

        “啊，请等等。你是主角，要是你回去了，今晚的聚会就没有意思了。……葛侦探，你今晚好像有点儿不正常啊。我们特意举办了这个庆功宴，所以想请你不要在这宴席上进行争论。总而言之对案件的否定你可要慎重呀！”

        吴伟调解似地说道，然后不自然地笑了一下。

        “不，大家认为我在胡说八道也难怪，可我的想法决不是没有根据的。这是我的坏毛病，常常不说思路，突然从结论开始，所以不知道我头脑中逻辑的诸位就觉得我的话完全是感情用事的狂言。那我就有系统地说说我为什么把两个罪犯说成是冒充者的理由吧！蒙原你也不要大动肝火，先听我说。”

        葛蕾一面举起双手制止，一面露着笑脸劝解大家。

        既不是喝醉了酒，又不是头脑不正常。葛蕾似乎在组织在座的人进行无法想象的奇怪推理。说不定她否定罪犯自杀的论断有深刻的根据。这样一想，大家只得半信半疑地先听听葛蕾的说明。蒙原也勉勉强强地坐了下来。

        于是葛蕾开始说道：

        “我打吴伟队长那儿听到这案件的经过时就注意到这杀人狂的行动中有一个心理矛盾，并且想从这一角度以完全不同于蒙原的方法观察一下这个案件。我说的矛盾不是别的，就是罪犯为什么没有将马大平的尸首示众。马大平的两个儿女被罪犯用极其残酷的方法，像给人展示的玩偶一样曝尸在众人眼前。甚至使儿女们都这样遭殃的复仇者只是对马大平本人没有采取那行动，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特别的理由。说不定罪犯不能陈列尸首，但用比陈列尸首更残酷的方法杀害了马大平。比如说，我想罪犯可能想出了一种让马大平耗费很长时间逐渐死去的极其残酷的方法。于是我在龙雪自杀的第二天到马大平失踪的莲花县的独所房子去了一趟。由于某种理由，这件事除了这里在座的吴队长以外我谁都没有告诉，我是悄悄出发的。那幢独所房子现在完全是无人看管的空房子，所以门都打不开，我费尽心血渡过了小河，爬上高窗，悄悄溜进了宅内，并且花了整整一天时间把屋内屋外毫无遗漏地搜了一遍。我没有必要在这儿细谈搜索的情况，我马上把结果告诉大家：到头来，我的推测对了，这就是说，我发现了马大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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