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4章 另类教学

第一次见面，徐晓良请冯彤彤吃了顿饭。去的是一家肥牛府，徐晓良只点了一盘肥牛，其他要的都是海鲜和素菜。以往和谭娜出去吃肥牛，肉类也只是要一盘，就是一家三口出去，肉类还是要一盘，他们三口人都不太爱吃肉。

        冯彤彤翻了一下眼皮，说，一盘肥牛还不够塞牙缝儿的。徐晓良说，那就再来一盘。冯彤彤说，两盘。徐晓良冲着服务员说，再加两盘肥牛。

        冯彤彤吃相凶猛，三盘肥牛，她至少吃掉了两盘半。冯彤彤是个长相瘦小的女孩子，身高不足一米六，刀条脸，一双眼睛占据了脸上相当大的地盘。要不是亲眼所见，徐晓良怎么也不会相信眼前的女孩会有如此惊人的食量，这就是传说中的肚子没油水吧！

        徐晓良忍住笑，凝视着冯彤彤，她不算好看，也不算不好看，瘦小使她的青春气息打了些折扣，却掩饰不住身上的一股野气。她的衣着不算时髦，也不算不时髦，白色羽绒服脱了，身上穿的是黑中带满天星红点的毛衫，下边穿一条豹纹棉裤，地摊货倒无所谓，只是搭配得不和谐。这样的女孩除了有一种青果子般的味道外，并没有太多吸引他的地方。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

        吃得差不多时，冯彤彤从手包里掏出两张对折着的打印纸，展开，上边是她起草的协议书。下边乙方的空白处已经有了冯彤彤的签字。徐晓良接过，看了，笑，拿起笔，在下边甲方的空白处签了字。然后，两人各拿一张，分别揣入手包或裤兜。冯彤彤也笑，正是这一笑，令徐晓良窥见了作为女孩子的冯彤彤脸上那令人动心的温暖。

        从肥牛府出来，两人分手。此时正是午后两点多钟的光景，阳光和积雪上的反光共同灿烂着，徐晓良去房屋中介所找房子。近一年来二手房成了积压货，很容易就用他能够接受的价格租下了一套两居室的楼房，是一栋老旧的六层楼的四楼，六十多平米，两个卧室中间有一个不大不小没有窗户的客厅，床和其它家具一应俱全，主卧里还有一台24英寸老式电视机。房主要了他身份证复印件，和一年的租金。

        当天晚上，冯彤彤就拎包入住了，徐晓良也想过来住一宿，被冯彤彤拒绝了。她说今晚我一个人要适应一下，你想来，就明晚吧。

        徐晓良把明晚要在外边过夜的事跟谭娜讲了。他是在床上讲这件事的，他编了好几个借口等着谭娜问他，可谭娜两眼盯着天花板，根本没接他的茬儿。

        徐晓良问，还在想冯于德的事？

        谭娜说，眼见着见天日了，他为什么选择了越狱？

        徐晓良说，他也不知道就要判他无罪了，他都被判两次死刑了，还能对这第三次抱有啥幻想吗？

        谭娜说，阴差阳错，也许这就是他的命！

        徐晓良说，别胡思乱想了，还是睡觉吧。

        说罢，一伸手按灭了房灯。房间骤然黑下来，窗帘那边一点点有了些许亮光，像渐渐渗过来的白色液体。

        第二天晚上，徐晓良如约去了出租屋。敲门，等了一阵，他盯着猫眼里的亮光，觉得那就是冯彤彤的眼睛。门开了，冯彤彤穿着薄得看得见乳罩的线衣，一张窄脸上一双眼睛大得出奇。

        他进屋，她关门，反锁。屋子里有一股闷久了的味道，如果是在他家，谭娜是不会容忍这种味道存在的，不断地开窗通风，不断地让哪怕带有雾霾味道的新空气流进来，她或他才会安然。他走到主卧的窗户前使劲把窗户拉开一道缝儿，冯彤彤立马奔过来，霸道地把窗户拉得严严实实。

        冯彤彤说，别以为这是夏天，大叔，开窗户开错了季节。

        徐晓良说，不管是夏天还是冬天，开窗透空气都是件好事。

        冯彤彤说，我怕冷，你还是别做这件好事了。

        徐晓良只好作罢，他下意识地在房子里转了一圈，他发现次卧关了门，试着扭了一下门把手，没拧开，显然上了锁。他回过头来，发现冯彤彤正盯着他，就笑了笑说，你到底有什么宝贝，需要一间屋子装呀？冯彤彤说，都是不想让男人看的东西。

        徐晓良回到主卧，脱了外衣、外裤，然后上床。他没有躺下，而是双手抱膝坐着，呆呆地看冯彤彤。冯彤彤上了床，也抱着膝和他对坐。徐晓良知道此时自己的目光是色情的，是所有男人处于这种情境都无法绕开的色情。对于徐晓良这种年龄的男人，女孩子与年轻这两个词本身就具有压倒一切的诱惑力，一个美艳妇人怎么美艳也难敌一个女孩子的年轻。

        徐晓良目光从冯彤彤的一双脚向上爬，大腿、小腹、胸脯、脖子、面颊、头发......她本来细而短的腿因为蜷着而显得不细不短了，瘦削的臀部也因坐姿而显得宽肥了许多，小腹瘪瘪的，尽管隔着一层线衣，还是看得出那里没一丁点儿的赘肉，更因线衣是紧身的，又把她小巧的胸部裹出了夸张的圆挺，犹如一对欲盖弥彰的苹果。徐晓良觉得身体里的野兽在牢笼里开始来来回回地走，他咬了一下嘴唇，强化了一下身体里的牢笼。

        徐晓良很快发现，有泪珠滚下冯彤彤的眼眶。他心一紧，色情倏地一下退潮了，那头走来走去的野兽也一下子停住脚步。他摇摇头，伸出一只手轻轻檫去她脸上的泪水，她没有躲，他手湿了，心里渐渐安宁下来。

        冯彤彤说，你不想问我为什么哭吗？

        徐晓良说，不想问，我只想告诉你，我会信守约定的。

        冯彤彤说，你是个好人。

        徐晓良说，履行协约第五条，我们的第一课就从现在开始吧。

        冯彤彤说，好。

        徐晓良说，是讲历史，还是天文、地理、文学......

        冯彤彤说，先讲地理吧！

        徐晓良说，那就从地理开始。

        冯彤彤说，你不会像地理老师那样讲得让人犯困吧？

        徐晓良说，不会的，我只讲你喜欢听的，今晚我给你讲一讲咱中国的好地方，从哪里开始呢？对，就从遥远而美丽的西双版纳讲起吧！

        从这个晚上开始，徐晓良发现自己渐渐迷上了这样的讲课，他讲地理不是讲地貌、地质、环境和植被，只是讲一个又一个著名的地方。有的地方他去过，有的地方他没去过，去过的他就凭印象讲，没去过的他就从网络上查找资料，做一做功课然后再讲。徐晓良觉得自己讲课时不是老师，而是导游，正带着一个没见过世面的无知少女结伴上路，开始一次漫长而又短暂的旅行。

        讲累了，便是睡觉。两个人躺在同一张床上，如同一对在桌子中间画了一条界线的同桌，互不侵犯。这一夜，徐晓良最过格的举动不过是伸手檫去冯彤彤脸上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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