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0章 停尸房
弟弟挂掉电话后，万云芸并没有放下电话，她忽然觉得弟弟是不是在走一条错误的人生之路，她在电话前抱着头想了很长时间。
可是，那个电话过后的一个星期左右，弟弟又打来了一个电话。他说钱的问题已经解决，让她把以前的事情都忘掉。
房价高得让人咋舌，还是超高层公寓楼。在如此高的建筑物里生活，会不会给才十岁的万弘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呢？
这些担心让她感到非常疲劳，万云芸决定下周的周日去博泰江滨看一看。她按住宅信息杂志上所登记的地址，又查了查地图，地图上也有这个大规模的住宅小区。
在车站下车后，她就看见了博泰江滨两座高楼像不现实的门柱似的高耸入云。
要说豪华，确实是豪华，但从周围街道的景色看总有点异样的感觉，有一条铺着彩色地砖的整齐的人行道，让人一看到就想起了可怕的魔法。
这是一条用黄色地砖铺成的道路。这是通往理想王国的特别的道路——万云芸有一种俗不可耐的感觉。
道路两边，能看到涂满白灰的破旧的建筑物，有在已经生锈的楼梯上摆着花盆的联合公寓，以及穿着工作服戴着白手套在铁皮做成的屋顶的商店里干活的人们，还有长满了草的空地。而博泰江滨却像被折腾得精疲力竭的梦想一样，干干净净地耸立在这些低矮的屋顶和电线杆上方。
万云芸已经不愿意回忆了。
这天深夜，刑警通知她就在弟弟一家住的公寓里“有几个人倒在地上”。
开始的时候，她有点吃惊，过了一会儿就冷静下来了，可以考虑一些问题了，她边开车边想了很多事情。
她首先想到的是全家一起自杀，她想起了四年前弟弟向她借二十万的那个电话，她觉得不会再有其他原因了。借的钱还不上了，又没法回头了，所以只好全家一起自杀了……她感到有点喘不过气来。
对他们借款近上百万购房的行为，自己是不是应该一直坚决反对下去？自己中途放弃了，是不是也应该负有责任呢？特别是想到侄子万弘的时候，她的心里堵得慌，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如果是倒在弟弟家的话，那肯定是弟弟和他的家人了。
万云芸快到凌晨四点时到达了博泰江滨小区。因为天还下着暴风雨，道路不好找，她迷了好几次路，所以比计划的时间晚了一些。
大门外停着一辆警车，警察拿着灯站在那里，像是在负责警戒。当警察听说她是万信哲的家人时，就把她带到了物业管理办公室。
高楼的周围停满了警车。
雨夹着风，下得还是很大。高楼下面的地面上竖着一根柱子，那里有一个用塑料布搭起的帐篷，警察正在帐篷周围忙碌着。她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里就是从十七层坠楼而亡的那个年轻男子尸体所在的地方，这是因为下雨而采取的保护措施，但万云芸还不知道这件事。
在物业管理办公室，她看到了派出所和刑警大队的警察，管理员毛明也在那里，到了这个时候，他们才第一次把所掌握的情况告诉了她。
1702室里发现有三具尸体，中年男女各一名，还有一名七八十岁的老年妇女，另外还死了一名约二十岁的年轻男子。看上去，他是坠楼而亡的，但还不能肯定他是从哪里掉下去的，是坠楼以后死的呢，还是死了以后掉下去的呢？关于坠楼地点，从情况分析，现在自然会认为是发现尸体的1702室的阳台。
万云芸提出要看一下尸体，警察们告诉她目前还在进行各种调查。
管理员毛明的情绪很不正常，他好像比她还要紧张。
万云芸觉得与开车迷路相比，当在现场面对事实时，自己反而冷静多了。
她马上就问万弘在哪里，万弘十四岁，现在的孩子无论怎么长，十四岁的男孩子和二十多岁的男人还是有不同之处的。没有万弘，这让她觉得很奇怪。而且那个年龄比较大的女人，她能想到的也只有弟媳妇刘静的母亲，但她还没有那么老，她也就六十岁左右。
警察又问了她万信哲的身高、体重及身体的特征，她尽可能地把她能记住的东西全都告诉了他们。
从开始调查到把尸体运出现场，大概花了一小时左右。先运走的是屋外的尸体，到凌晨五点多，1702室里的三具尸体才被运走。
在这个过程中，万云芸提出想看一下死者的样子，但警察说不行，他们让她去刑警大队。然后她坐着警车去了刑警大队。
路上大约花了十分钟。风还是很大，但雨点慢慢变小了。
刑警大队的停尸房在地下一层，因为房间比较狭小，警察把尸体放得比较紧，万云芸突然打了个哆嗦。
停尸房确实挺小，尸体一个挨一个地摆着。
万云芸第一个看到的是倒在1702室的那位中年男子，掩上的白布一下子被掀开了。
在那一瞬间，她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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