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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1章 足够的杀人动机


雷洪自首后三个小时见到了梦遥。其实他什么都没看见,隐约听见梦遥在审讯窗外指认。他顺着声音的方向瞅,那是一面镜子,镜子里面是他的脸。这回听清楚了,梦遥大声地说:“我恨你!”

        雷洪在想她见过潘义平没有,应该见过了。即使她明知他会杀了他,待她掀起白布,看见那具得靠七拼八凑才能组合起来的尸体时,仍然会悲痛。雷洪希望她多待一会儿,哪怕是伤心欲绝的哭泣,也算是个陪伴。他的心很空,谈不上后悔,就是难受。原来当计划中的事情发生时,也无法立刻接受。

        很明显她走了,吴伟进来了。

        “我真没想到这事你来接手,正月初一让你忙活一天。”

        “是我自己跑来的,我一听是你,就奔过来了!”

        雷洪对他笑笑。吴伟苦笑两下,摇头说:“哈哈,我第一次在审讯室这么审嫌疑人。”

        “那你审吧,我没事。”

        “这个案子转给彭刑警了,都知道我跟你的关系不错,我得回避。我把录音都关了。我就是告诉你,往轻了供,能控辩到故意伤害,就别算谋杀,能过失杀人,就不要故意伤害。”

        “你放心,我有准备。最多判我五年,正常三年出来,到那时,我还是我。”

        吴伟抿着嘴看看雷洪,掏出纸笔写了一组数字,递给他,说:“你手机已经被收了,谁的号码你都没有。把我电话背下来,没准儿以后能用得着。无论什么情况,你都是我的兄弟。我二十四小时开机。”

        雷洪看着纸条心中默念两遍,点头说:“收了吧。”

        “好,”吴伟留包烟给他,“我去看看彭海霖刑警来了没有。”

        雷洪晚上八点才被提审,估计彭海霖刑警是吃饱喝足后才过来的。雷洪想起自己还没吃饭,上顿还是在家里温馨晚餐,恍同隔世。彭刑警提着文件进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拔掉他嘴中的烟,然后自己点上一支,深吸一口,说:“说吧。”

        “说什么呀?”

        彭刑警翻开文件,“这是你自首的口供,再讲一遍。”雷洪看看他,无精打采地把口供重复一遍:“今天早上我去给潘义平拜年,门没敲开,我就回去了,刚上车就发生了意外。我吓坏了,就跑过来了。”

        “好像你上午自首时不是这么说的。”

        “我不是自首,我白天想清楚了,那是个意外,我要在那儿,我也被炸死了。准确点说,我是来报警的。我早上八点过来,已经被关了快十三个小时了。”

        “很好笑,你带什么去的?”

        “酒啊,白酒。啤酒拿不出手。”雷洪装模作样往四周看看,惊呼,“我酒呢?对呀,我酒忘哪儿了?”

        彭刑警手托着下巴,嚼着口香糖,拽出张相片,问雷洪:“这个人你认识吗?”

        是个中年妇女,能看出是刑警大队现照的,要么有前科,要么今天现补的证人照,正面一张,两个侧面各一张。但雷洪确实不认识。

        “是保洁员。”彭刑警说,“你今天借她的手机给自己打了个电话。”

        “哦,我想起来了。咦?我手机呢?”彭刑警冷笑着,看雷洪表演过后才说:“跟你说的那个好酒放在一起,潘义平的门前,估计你调了震动,你这边一打,那边一震。”他走近雷洪几步,几乎脸贴脸,对视几秒钟,忽然能量爆发一般吼道:“砰!”

        雷洪耳膜被震得不行,不解地问:“可能是假酒吧?”

        “我真挺喜欢审你的,跟唱二人转似的。”彭刑警低头翻到第二页,“你昨天为什么租车?”

        “我自己的车坏了,在修。”

        “阁楼上的实验室呢?”

        “什么阁楼?”

        “你家的阁楼。”

        “哦,你说那个,纯属个人爱好。”

        “爱好硫酸?爱好甘油?”

        “我都是在正规商店买的,不违法吧?”

        彭刑警又翻一页,“你曾找人教训过死者?”

        “我们兄弟俩闹着玩呢。”

        “好玩吗?你找人揍他玩,他勾引你老婆玩?”

        “行了!”彭刑警站起来,俯视雷洪:“说实话。”

        “我不想谈。”

        “证据显示,你对死者有足够的杀人动机。”

        “我对很多人都有杀人动机呢,可他们个个不还是活得好好的?”

        “你知道吗?我很想整整你们这种无耻之徒,但你现在铐着呢,属于弱者,没意思。”

        “刑讯逼供吗?现在不流行了。”

        雷洪笑了,他又反问彭刑警:“你一点准备都没有就过来了?”也许是他的笑引起了彭刑警的反感,其实他早烦透了,开始正色说道:

        “雷洪,用不着得意。我们现在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你谋杀了潘义平。”

        “谋杀?那不用问我了。起诉我吧。”

        “事实不是如此吗?”

        “不是,我连过失杀人都算不上,就只是个意外。”

        彭刑警竖起食指,“这样,照你说的,你不是来自首是来报案的。那我现在把你放了,回头再抓你,算自首后逃逸,重判。这个主意怎么样?”

        “那我能走了吗?”

        彭刑警双臂交叉,无动于衷。

        雷洪有点儿累了,想早点儿睡觉,该正经点儿了。他坦诚些跟彭刑警说,炸药确实是他配的,本意是想去鱼塘炸鱼,他租车也是这个意思,承包养甲鱼。他今天本来是找潘义平一起去看看,潘是生意人,有经验。结果发生了意外,爆炸了。你可以去鱼塘取证,我们约好今天见面的。雷洪找了找,没找到,说:“你们把我钱包收了,你去看看,那里还有我付鱼塘十万定金的合同。”

        彭刑警撇着嘴对雷洪竖起拇指:“你准备得不错!我就纳闷了,你为什么不请杀手呢,非要自己费那么大劲?”

        因为,他早就放言要潘义平的命了,他要让那些认为他戴绿帽的人都知道,他一定要亲自来解决,告诉那些人,我雷洪还是个男人。

        当然这些雷洪没说,他猜彭刑警也能猜出原因,彭刑警敲着桌子,一时问不出什么。

        “我能看看潘义平吗?”

        彭刑警凑过来,一脸不解地问:“你要看他的哪一部分?”

        “炸碎了?”

        “你会不知道?”

        “那就好,没多少痛苦。我就是想知道,他是被炸死的,还是被房梁板砖砸死的。如果是砸死的,那太难受了。”

        彭刑警眯着眼睛问:“在你的计划里,是要他被砸死,还是被炸死?”

        “是不死。”

        彭刑警看看表,进来四十五分钟了,没进展,估计领导在窗外已经烦了。他说他的时间很宝贵,没空跟雷洪在这儿磨。

        显而易见,新线索出现以前,他没什么辙了。但能有什么新线索呢?他会去趟鱼塘,跟鱼塘老板确认雷洪的话。就这些了,雷洪最多算过失杀人,甚至只是私制炸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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