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假想敌
徐好听后,脸颊一热,整个耳根都烧起来,眼睛不自然地瞥向外面,凉风穿过半敞的窗户闯进来,凉的一激灵,热意顿时舒缓不少,停滞几秒,白子钰以为她不会回答,勾唇一笑翻开书页开始默读,恍然听到她小声嘀咕着:“谁查岗呢,你到底会不会用词?”
心里想的是:老是说一些听起来觉得怪怪的,让人不由自主胡思乱想的话,莫名其妙。
他看了几页书有些静不下心,他放弃挣扎,偏偏头瞧她声音刻意压得很低,不想被听也不想打扰到别人,只用她能听清地分量问她:“你打算去哪里念大学?”
她还沉浸在被他打趣地恼怒里,有样学样地阴阳怪气回他:“这是我想就能办到的吗?我想去清华就能去清华吗?”
心里压着事没听出她的揶揄,他当真话听了:“你想留在国内?”
这个问题把她问住,奶奶年纪大了,她潜意识里不想走的太远,只要留在国内回家多少方便些,可她变得越来越贪心了,贪心到和他做了同桌还觉得不够,想和他念同一所大学。
她不答反问把球踢给他:“你呢?你是怎么打算的?按你的成绩去哪都很抢手吧?”试探的问:“国内可供选择的学校很多,出国的话是不是现在就要开始做准备了?”
他这次偏不让她:“我先问的你,你先说。”
“我跟你不一样,你是天赋型选手,我是勤能补拙的后天努力派,我肯定是要在自己的最好水平里找到最合适的方向,而且,我奶奶年纪大了,她只有我一个亲人,总不能带着她背井离乡去国外,可是,要我把她一个人留下,我也不放心。”
话到这,他就明白了。
他视线盯着她放在书页的手,沉默片刻,抬着眼眸瞧她,语气无比温柔:“徐青橙,好好学习,我们报同一所大学,”他强调道“国内的,可以吗?”
她心暖软成泥,眼里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同样无比坚定地回他:“好啊,我们考同一所大学,你的唾手可得,我的最高学府。”
他笑,小姑娘越来越可爱了,都会跟他开玩笑自黑了。
怎么会这么可爱,想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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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好跟着赵希西去学校附近的走马巷买东西,狭长的空间一眼望不到头,灰白色的外墙皮被贴上各式各样的广告,她眼神瞥过去——什么重金求子,寻狗启事,网上姻缘一线牵,都是些什么鬼?
胡同间都是相通的,七拐八绕的还没有到这姐的目的地,巷子里面深,虽说是大中午不会有坏人,阴天的关系还是挺让人害怕的,她从小最不爱走深不见尽头的老胡同,今天算是,舍命陪姐妹。
走了一会儿,她停下脚步,拉住赵希西的胳膊:“希西,你到这儿来买什么东西啊?”
赵希西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陈路杭喜欢吃这儿的梁弄大糕。”
两人终于找到地方,还真是酒香不怕巷子深,藏在深巷老胡同里还有这么多人排队来买,排了十分钟左右轮到她们,徐好问过老板说这糕点是用梗米糯米,豆子,白糖三种原料制成,在加入各种口味馅料,老板见她们是学生说话又谦和懂礼,大方地一个给一块糕点试吃,徐好道谢接过,尝了一口香甜柔糯,唇齿留香。
也跟着要了一份拼盒,抹茶,巧克力,豆沙,原味,每种口味要四块,拼在一个纸盒里,四四方方的块状,糕体上印着步步高升,前程锦绣,不由想起他说的要考同一所大学,这糕点还挺应景,想着高考前再来买一次,图个好彩头。
她们是在巷子口遇到季明辉一伙人的,季明辉的死党黄毛靠在墙角抽烟,先看到她们,觉得其中一个眼熟,冲着季明辉使眼色,他瞥头眯着眼看,一下子想起这是谁,真不怪他记性好,一来是这姑娘确实漂亮,虽然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也是他不得不承认的能让人过目不忘的漂亮,二来是白子钰护她护得紧跟护眼珠子似的,叫他更是不能忘,冷笑一声:“小可怜,可真是冤家路窄呢。”
徐好怔住,强装镇定地看着他:“我们认识吗?”
季明辉笑了笑摸了把头顶的寸头,发茬坚硬有些刺手:“怪我没有让你记住,我叫季明辉,公交站牌那跟白子钰打架,咱们有过一架之缘。”
他这样一说,她一下子想起来,那是她印象中他唯一的一次和人打架,自然是不能忘。
理清思路,她无心和他僵持,拉着赵希西准备掠过,被黄毛跟红毛拦下,季明辉还是笑,他怎么这么想笑,有这么好笑么。
赵希西没酒硬壮怂人胆,她是姐姐理应照顾妹妹,再说是她拉着青橙过来这边,要不也不会遇上这些闹心玩意,光天化日之下,他们还能动手打女孩不成?不管怎么样,她一定要把青橙安全带回去,一根头发丝都不掉的那种。
赵希西大声嚷嚷:“让开!我们着急回学校!”往前走了几步又被拦下。
“干嘛呀?大白天抢钱呢!要想此路过,留下买路财?好好的青年学什么不好,学人收保护费啊!”
季明辉听乐了,半天没说话,黄毛见徐好长得漂亮,动了歪心思,伸出爪子冲着她的脸上抚,她反应快往后一退,躲过去了。
季明辉蹙眉,稍纵即恢复原状,话是对着徐好说的:“回去告诉白子钰就说我欺负你,让他来替你报仇。”
徐好心里咯噔一下。
赵希西也慌了神,她就是个纸老虎,只会窝里横,从来只欺负不会还手的人,比如岑今山,朱晓良,只在能作的人面前作,比如赵平南。
靠。今天出门绝对没看黄历,青橙要是出事,别说白子钰不会饶她,赵平南也是会在旁边给他递刀的人。心一横,想欺负青橙,先从她尸体上划过去再说。
黄毛听了他的话以为他是默许自己的行为,心下一喜,正要上前,刚跨步,巷子外传来一道女声:“季明辉!你在做什么!”
看清来人,两个女孩如获新生,心脏一下归了位。
沈梦子走到他面前抬头望着他,明明比他矮了一个头,季明辉却觉得自己的地势低到尘埃里,喃喃怔道:“你怎么来这儿了?”
沈梦子眼风扫向两个女生,视线对上他的:“刚好路过,让她们走,我们聊聊。”
他木然地点点头,赵希西见状火速拉着徐好往前走,还不忘向沈梦子投去一个“多谢你救命”的眼神,沈梦子冲着她们笑:“回去吧,不要担心,我跟他是朋友。”
季明辉整个人僵住,紧绷着神经,他像是地里的烂泥,她是天上飘浮的云彩,他们之间早就是云泥之别,可她不在意,当着她们的面,坦坦荡荡地说他们是朋友,眼神里没有一点牵强介意,没有丝毫嫌弃鄙夷他的不堪。
她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女孩子,配的上世界上任何人的喜欢和爱。
他不配。
季明辉的姐姐季明妍是白子钰父亲的情人,只比白子钰大六岁,季明辉从小就特爱跟白子钰较劲儿,有点“既生瑜何生亮”的意味,白子钰从小优秀,是别人,包括老师眼里的天之骄子,他得到的一切都太轻松,骨子里带着桀骜不羁,孤傲清冷,从来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只专注于和自己相处。
是贯彻他学生时代的假想敌。
也可以说是孽缘,小学初中他们都在同一个学校同一个班,初二有一年白玉肖去给白子钰开家长会,那也是白子钰有记忆以来屈指可数的一次,偏偏就是在那天他遇到刚念大二的季明妍,惊为天人,颇有“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的劲儿。
后来一切的发展顺理成章,白玉肖和那个男人分手,从此收心,认为自己遇到了真正的爱情,多讽刺啊。
季明辉一家也成功挤进豪门,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可季明辉的心态却崩了,他觉得羞耻,他最亲的姐姐做了他对手父亲的外室,成了别人口中人人喊打的小三,他不再有和白子钰公平竞争的底气,以前耻笑他不过是有个有钱的家庭,抛开家庭他不比他白子钰差在哪里,可他现在用着白家的钱住在白家的别墅里,衣食住行都出自白家,拿什么和白家唯一的孩子争。
他从小喜欢的女孩子满心满眼都是白子钰,知道他姐姐做的事情后避他如洪水猛兽,眼里的嫌恶半点不遮掩,他抬不起头,开始自暴自弃,成绩一落千丈,脾气越来越暴躁喜怒无常,经常打架斗殴,和社会上的人厮混在一起,比以前更讨厌白子钰。
夜深人静时,会想起曾经的自己,会从心底里觉得是他们家对不起白子钰和他的妈妈,白玉肖和季明妍一样可恶,第二天醒来,一切如旧,他还是职高的鬼见愁。
沈梦子不耐地看着他:“你不要老是想找阿钰的麻烦,你知道的,他不欠你什么。”
季明辉看着面前的女孩,疼痛酸涩涌上心头,喃喃道:“如果不是为了他,你是不是不会来找我,更不愿意多看我一眼?”
沈梦子心里有些触动:“我是真的把你当朋友,我已经很久没看过你意气风发的样子,东武望余杭,云海天涯两渺茫,何日功成名遂了,还乡,醉笑陪公三万场,不用诉离殇,痛饮从来别有肠。还记得吗?以前我们坐在体育馆的观众席上的呐喊。”
怎么能忘,“我记得你最喜欢的是苏轼的那句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
沈梦子露出今天晚上唯一的一次笑,她语气真诚:“季明辉,你好好想想吧,这种淤泥里打滚的日子真是你想要的生活吗?傲气一点儿,把自己的一身铮铮傲骨拿出来见见光,我们没看过的风景还有很多,不要泥步自封,你的人生是只属于季明辉的人生,和白子钰无关,和季明妍无关,只和骄阳,峰峦,有关,大胆去翻跃你的山,咱们山顶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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