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祸水东引

　　乾政殿静得落针可闻。
苏天璟看了过去，眼神淡淡，“周常令是在怀疑本王说谎？”
周常令似笑非笑看过去，“说谎不至于，不过若是景王贼喊捉贼，当时逼供邕州城县令这么说，再伪造令牌，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不是吗？”
“而且景王曾在边关待了数年，前后又领兵与蛮族打仗，这么久以来却从未发现过邕州城圈养私兵一事，是不是太不合常理了？”
“眼下两国交和，景王在其中功不可没，百姓称戴，兵权在握，若是起了其他的什么心思……”
周常令意有所指，“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
苏天璟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嗤笑了一声，“若一切都是本王所为，本王为什么还要主动揭露此事？”
“自找麻烦？”
“这可说不准。”另一个大臣也站了出来，帮腔，“景王回来时不才带了许多金银财宝回来吗？其中还有蛮族之物，而最近只有景王才去往过蛮族，与蛮族有过联系，没准就是因为与蛮族交易败露，怕惹祸上身，这才决定先发制人，舍弃邕州城的部署，以此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
他说得有条有理言之凿凿，得到了不少朝臣的信服。
“张侍郎说的有理……”
“确实……”
窃窃私语不断，许多朝臣看向苏天璟的目光都变了，纷纷觉得定然是他贼喊捉贼，策划了这一切就为了让自己脱身。
苏修尧眼中划过一抹满意。
他自然顺势而为，质问苏天璟，“景王，你还有何话可说？！”
“圈养私兵，意图谋反，若你拿不出证据证明自己清白，朕亦可怀疑这一切都是你一手策划！”
这么迫不及待就想定下他的罪了。
苏天璟唇角勾起一抹嘲意，不紧不慢放下了手中的笏板。
他理了理宽大的袖袍，不疾不徐，“陛下，若如他们所言，这一切都是臣一手策划，那就证明邕州城县令熊戚是我的人。”
“我意欲将自己摘出去，才把他推出去当了替罪羔羊。”
“可如此一来，我又为何要让他言这幕后主使乃皇室中人？”
苏天璟抬眸，“直接让他当了这幕后主使不更好？更无人会怀疑到我的身上来。亦或者，嫁祸给其他人。”
“知府，太守，户部，吏部，哪一个不能嫁祸？为何偏偏非得是皇室中人？”
“这于我，又有何好处？”
“非但没有洗清嫌疑，反而惹祸上身。”
有人嘴硬，“其他人哪有能力圈养私兵！若非皇室中人，谁又能与蛮族有关联？你正是知道这一点，这才故意如此！”
苏天璟瞥了那人一眼，扯了扯唇，“是吗？”
他也不再跟他们废话，直接从袖中掏出了一本名册。
他早先猜测到会有这一茬，一直将名册带在身上。
“这是从熊戚家中收缴上来的名册，上面详细记录了他为那幕后之人输送过去的孩子名单。”
“每一个都一一在册。”
苏天璟不紧不慢把名册摊开，视线落在上面。
“经过本王这段时间的追查，发现名册上的小部分人都已入了各个大臣府中，乃其妻女购置。”
“如此一来，是否说明本王欲意贿赂诸位，让诸位替本王办事呢？”
苏天璟话音一落，不少朝臣脸色都变了。
“周常令，其中就有你家呢。”
周常令直接被点名，忙不迭跪了下来，着急辩解，“陛下！臣与此事绝无关系！毫不知情！或许是妻女阴差阳错购置这才造成误会啊！”
“张侍郎，也有你家呢。”苏天璟似笑非笑看过去。
每一个被他点到名的人都无一例外跪下来辩解，急得满头大汗。
这要是被牵连进谋反一事中，那一家老小可就全完了！
这就导致刚刚指认苏天璟的人纷纷倒戈，不敢再拖他下水。
苏天璟拿着名册气定神闲，嗤笑。
局势一下逆转，苏修尧脸色不是很好看。
他额间青筋暴起，不悦的扫了那几个被点名的人，心中暗骂蠢货。
眼下这般，他也不好再强行问责苏天璟，只能撒气的发落了两个熊戚上头的官员，道他们监管不察，能力不行，然后就直接下了朝。
下朝后，那些朝臣纷纷都都绕着苏天璟走，生怕被他惦记上。
不仅如此，还准备回去好好排查一下府中的下人，看是不是真的跟这件事扯上了关系。
一时之间，每个人都行色匆匆。
苏天璟心无旁骛，自顾不紧不慢出了宫。
回到王府，换下官袍后，他径直就去了楚羽蔷养胎的院子。
原先的那个院子有木槿花的味道，不知为何，楚羽蔷十分闻不得，不得已只能换一个院子居住。
不过好在两个院子陈设并无多大不同，楚羽蔷倒也还习惯。
这段时间以来，养在王府里，好歹是让她身子骨养好了一些。
但随着月份越来越大，她的行动也不便了起来。
“蔷儿。”
远远的，苏天璟就大步过去，搀扶住了正欲荡秋千的楚羽蔷。
在她身边，两个丫鬟心惊胆战的拽着秋千的架子和绳子，就怕楚羽蔷一时不察，摔了下来。
那她们十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下朝了？”楚羽蔷只扭头看了苏天璟一眼，然后又准备坐上去。
苏天璟也没说什么危险不要玩之类的话，他牢牢的半抱住了楚羽蔷，让她稳稳的坐在了上面，然后才对着旁边的两个丫鬟做了个手势让她们下去。
两个丫鬟松了一口气，赶紧就离开了。
楚羽蔷懒洋洋的半靠在苏天璟身上，神情倦怠，打了个哈欠。
苏天璟眉眼柔和，将今日朝堂发生的事悉数都告知了她。
这也是他每日回来必做的事。
“他今日未曾得逞，想来会再寻机会，不日后就是中秋宴，他定会在上面大做文章。”
苏天璟抿了抿唇，把自己的忧虑都说了出来。
“我怕届时他会在上面发难，若我一人尚好，还能应对，可你……”
楚羽蔷才是目前苏天璟最担心的存在。
谁又能保证苏修尧皆是不会丧心病狂到对她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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