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泡妞这事，到底还是看手段的。

        “五弟好福气！”夜逸玄端起酒杯，转向夜逸辰，“先陪为兄喝了这杯！”

        夜逸辰向来对这位有智谋有背景的三皇子敬而远之，哪怕是走在路上远远看见了也是要绕开走的；对方也没有当他是个角色，就算是偶尔没能避开，也绝不会为难。态度也向来很好，让夜逸辰摸不透他是为了博个好口碑，还是纯粹觉得没威胁的没必要搭理。

        起码夜逸玄不像夜逸桓那样没有容人之量，也不像夜逸谦那样精于算计，反而有种运筹帷幄的气势让人信服。

        三皇子敬酒，夜逸辰不敢怠慢，连忙起身：“三皇兄客气，应当逸辰敬皇兄才是。”说罢他一饮而尽。

        夜逸玄给夜逸辰添了酒，夜逸辰立即表现得受宠若惊一般，连说自己醉了礼数不周。

        见对方受用，夜逸玄便开始打听蝶绮的事情：“五弟先是得了天下第一美人做佳偶，又结识这仙子般的人物，可谓艳福不浅，羡煞旁人！”笑了笑，他又说，“就是不知两位天仙美人，五弟更中意哪位？”

        “哪里、哪里。”夜逸辰憨笑道，“愚弟在泱京一年，那公主都不肯来见上一面，八成是看不上眼；素蝶与我只是路上巧遇，姑且算是好友罢了。”睁眼说瞎话谁不会？你跟我打太极，我也奉陪。

        蝶绮在一边听着，瞥了一眼满身拘谨的夜逸桓，复又把玩着手里的茶杯。‘总归话说这儿了，你们听出什么，是你们的事。’

        夜逸辰话说的模棱两可，夜逸玄也只当是公平竞争，便耐着性子让夜逸辰给他介绍。

        于是，夜逸辰将两人怎么结识的，一路上做了什么讲得很细致，却偏偏不提及蝶绮的家世、喜好之类。

        夜逸玄越听越不耐烦，索性开口直接问了，得到的却也是模糊的回答，仿佛夜逸辰真的不甚了解。

        啰嗦半天，都没讲到点子上，这让一旁光明正大偷师的夜逸桓也是窝了一肚子火，却又不好发作。

        没有得到有用的消息，夜逸玄也只能试探着从其他方面入手。

        他见蝶绮身上衣着虽然略显单薄，却是做工精致考究，就连所用的面料也是贡品级的，不由计上心来。

        “朱纱锦缎足寸金，小姐这双鞋可是出自织锦坊？”夜逸玄看着被蝶绮随意脱掉，扔在身后的鞋，“到底是镇店之宝，比起御用品也毫不逊色。”

        ‘不识货，我这双鞋可是上好的凰羽火绫，人皇收集仙凰脱落的羽毛亲手制作的仙履，竟然拿来跟凡间俗物做比较！谁不知道那织锦坊专爱仿制人皇的东西？’蝶绮眼中的嘲讽一闪而逝，旋即妩媚地笑着：“殿下好眼力，只不知殿下可知我这身衣裳的来历？”

        闻言，夜逸玄心道有戏，连忙将有人重金购买御织坊镇店宝物的事说了，又说同时在两家御用织坊花费重金博美人一笑，夜逸辰也是不遗余力。

        夜逸桓听完这话，就感觉嘴角抽搐了。

        那明明是他买的，他砸了重金为了博花魁一笑，但是又不敢现场辩驳。

        如果让夜逸玄知道了他花钱如流水，估计很快就会对他的财产来源起疑，这事捅出去影响可大了。

        这锅，还是让那没用的老五背吧。

        原本夜逸桓也是抱着看戏的心态，等着看夜逸玄白献殷勤。

        他只道自己这个做主人家的大献殷勤，美人都没见给过一个真笑，夜逸玄这半道来的能捞着什么好；没想到夜逸玄竟然拿着衣裳说事，明摆着张冠李戴的事情，美人居然还接了话茬儿。

        夜逸桓越想越气，又不好发作，于是狠狠地瞪了一眼角落里悠闲地自斟自饮的夜逸辰，完全吃不准夜逸辰到底是不在乎，还是不敢在乎。

        正想着，却听见蝶绮和夜逸玄渐渐打开了话题，两人从古史说到时势、从平民说到修炼，越说越投契。

        夜逸桓在旁边越听脸越黑，好不容易坚持到夜逸玄起身告辞，却听见一句让他七窍生烟的话。

        “玄无才无德，却与小姐甚是投缘，引为知己。”夜逸玄微微有点脸红，“……小姐随我回府可好？”

        蝶绮抬头看了看：“不知殿下何出此言？”

        闻言，夜逸玄才觉得自己错的离谱：“是玄唐突了！能得小姐一顾，三千粉黛无颜色。”顿了顿，他又道，“玄未娶正妃，愿十伞为聘、红杖绛引，奉为上宾。”

        “殿下所说可是西郊别府？”蝶绮勾了勾嘴角，“素闻西郊别府乃王上亲笔御批，千余工匠耗时八月建成，其风景秀丽更胜皇家行宫……”娶我？你够格？

        有那么一瞬，夜逸玄觉得蝶绮是有意要他当着夜逸桓的面，把话说个清楚，只道这女子辗转于皇子之间，确实颇有手段。

        然，看见蝶绮轻蔑的眼光，夜逸玄便头脑一热：“小姐莫要误会，玄明日便禀明父王：玄之正妻非小姐不可。”

        蝶绮浅浅地勾起嘴角，扫了夜逸辰一眼，便定睛看着夜逸玄。

        嫩葱般的纤指从袖中探出，蝶绮转脸，对着被晒在一边老半天的夜逸桓颔首浅笑，旋即对着角落里兀自发呆的夜逸辰招手：“西郊别府甚好！我本与五殿下同游，五殿下先前便对我大赞西郊别府，不知是否有幸一观？”

        “小姐是想和五弟同游？”夜逸玄有点摸不着头脑，也不知道之前他的求婚蝶绮是不是答应了。

        “三殿下介意？”蝶绮已经拉住了夜逸辰的袖子，摆明了是必须同行。

        夜逸玄无奈，只得让步：“……怎会介意。”旋即他转向夜逸辰，“五弟对愚兄那处别院如此推崇，愚兄喜不自胜，不知五弟可愿陪素蝶小姐一游？”这话头一转，说得好像是夜逸玄大度邀请没什么见识的夜逸辰去他家玩似的，可谓妙极。

        “如此，就请三殿下引路了。”蝶绮笑着看向夜逸桓，“多谢大殿下款待。”

        见蝶绮没再拒绝自己，夜逸玄心里乐开了花，抬手虚揽着蝶绮的腰，招呼自家画舫靠近些。

        “等等！”见三人要走，夜逸桓终是坐不住了。看见好像是靠在夜逸玄怀里的蝶绮，更是热血上脑，不加考虑便出言阻止。

        “大殿下可是舍不得三殿下？”蝶绮本意便是让大皇子与三皇子鹬蚌相争，怎能放过这大好的机会？

        听着蝶绮揶揄的口吻，夜逸桓脸黑到不能再黑，狠狠地盯着夜逸玄，手中的酒杯都捏碎了。却没想到接下来的话，更给他添堵。

        蝶绮嫌弃地看了看夜逸桓，又笑着往夜逸玄怀里靠了靠：“若是想讨这茶水钱，相信三殿下不会吝啬。”

        “大哥若是需要银钱，来府上取便是。”夜逸玄接了蝶绮的话，“若是日后大哥遇见梁大人、林大人和韩大人，还请代玄向他们问好。”顿了顿，他又说，“梁大人和韩大人隶属府库司，有他们相助，相信大哥应该不缺这点小钱吧？”

        说罢，他也不理被气到发抖的夜逸桓，揽着怀中美人便走了。

        夜逸辰今日进了他的府门，要不了明日，五皇子投效三皇子的消息便是人尽皆知。

        虽然，夜逸辰愚钝又没有势力，但不管怎么说是个皇子，收了他却是在其他皇子心里立一个关顾兄弟的印象，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夜逸辰在心里觉得好笑，心知夜逸玄今次来便是要寻夜逸桓的晦气，遇到蝶绮大概还算是意外。

        只是这刀，补得实在妙。

        从远处看来，便是蝶绮小鸟依人，实则她没有让夜逸玄真的碰到她。

        夜逸桓被噎得够呛，想反驳却早已失了时机，只能冷哼一声眼看着三人离去，转头便一拳砸在先前夜逸玄坐过的桌上，把一干侍婢吓得不轻。

        他一抬眼，发现夜逸辰正站在两船间的搭板上，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更是血往头上涌，将所有不甘化作一声怒吼：“滚——”

        夜逸辰佯装惶恐，急忙跳上对面画舫。

        见了夜逸桓气急败坏的摸样，夜逸玄心情大好。

        看着夜逸辰一脸惊魂未定的样子，他很大方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大笑着引着两人往舱内走去。

        蝶绮回头看了夜逸辰一眼，得到对方肯定的眼神后，才先一步向舱内走去。

        看夜逸桓这样，是恨极了夜逸玄，却碍于夜逸玄的势力，不敢爆发。

        今日收到的消息显示，夜逸桓一直忙于招兵买马，不知道是想做什么——总归不会是想训练家丁。

        今次目的已经达到，剩下的还是走一步看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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