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海洋馆
夜里十点,十一月的东海市满城寒风,冷而肃杀,马路上时不时飚过一辆车,发动机的轰鸣声刺耳,尖锐。
专案组的人扬长而去,病哥看高岗一脸阴霾,说:“老大,专案组都是外地人,开的也是辆破桑塔那,咱那辆霸道很厉害的,上回我一把方向盘,直接把一辆大伊维客给扫海里了,扫桑塔那绝对没问题,不行咱把它扫海里去?”
高岗站在窗口,居高临下看着,嘴角噙一抹邪笑:“专案组要去慈心送人,肯定得经过之滨海大道,你要现在从楼后的巷子插过去……”
“走小巷能节省五分钟,时间绰绰有余。”病哥说:“我现在就去?”
高岗突然扭头,一巴掌搧的病哥打了个旋儿,他吼:“哪怕老子脑袋里装的是屎,也该知道,敢那么干,老子这辈子得把牢底坐穿。”
病哥懵了,哑巴了。
高岗再吼:“愣着干嘛,传下去,今天被抢走电脑的事,谁也不准传出去。”
“所以咱就……这么算了?”病哥问。
能要挟全市当官的为他所用的,整个东海市也就高岗了,他是从底层爬起来的,混迹于官场,借着各种方式,搜罗了很多人的黑料,并为其所用。
可今天他真的要全部交出去吗?
他甘心就这样交出去?
高岗望着窗外无尽的夜空,长长的嘘了口气,无奈的点了点头。
如果说高从文是条鳄鱼,魏芳就是东海市真正的龙王,能呼风唤雨的龙王。
各个单位内部都有蛀虫,而那些蛀虫,有魏芳那个武装部长罩着,在上面帮忙说好话,打通关节进行提拔,他们就结成一体,无往不利。
而其实,如果没有官商互斗,互诈,互骗,商场形成良性竞争,东海市的商业业态会比现在更蓬勃,繁荣。
而要想处理那帮后台,也很容易。
但得有一个不贪钱,不畏强权,而且本身后台底子够硬的人去干。
坦白说,整个东海市,大概也就顾谨才能把这事处理下去。
他妈的,从小就根红苗正梆梆硬,高干子弟,他还留过洋,本身能炒股会赚钱,既不贪财,又不好色,顾谨,简直就是高岗的完美克星。
不过想着想着,高岗就狞笑了起来。
因为顾谨先得能破译电脑密码才行,但高岗的密码除了他自己,天知地知。
而且是一个压缩包一个密码,个个都不一样。
顾谨想猜到密码是啥,做梦去吧!
……
回家的路上,顾谨和王剑峰就在商量,这个密码该怎么破译,会是高岗的生日,他孩子的生日,还是别的什么值得纪念的日子?
因为事情紧急,他还专门让专案组把关于高岗的资料紧急送到他家。
总之就是,务必研究透高岗,三天之内破译出密码,彻底结案。
小宪邋里邋遢,睡眼惺松,但一句话,直接让专案组的人当场傻眼。
“为什么要研究那个人,用软件暴力破解就可以了呀。”他看了看主机箱,说:“放心吧,我新研发的小软件,破解一个密码大概两个小时。”
专案组说不震惊是假的,大家甚至觉得他在吹牛。
顾谨也有点晕,但总算抓得住重点:“什么是暴力破解?”
“就是不停的重复数字排列,试错,直到试到对的那一个。”小宪伸个懒腰,说:“爸爸,这是一件非常非常小的事情,要不你们一起看着,我现场搞。”
王剑锋一听乐了:“太晚了,搞点啤酒来,咱们一起加个班,见证奇迹。”
小宪舔嘴角,口水都快流下来了:“这怎么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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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你就是个爱喝酒的,你真要能两个小时破解密码,我请你一顿酒。”王剑峰说。
小宪笑的特诚恳:“其实很可能我半个小时就能搞定它。”
王剑锋干脆说:“你要真的半个小时能破,我允许你大醉一回,发个酒疯。”
他要不是吹牛,就是真牛逼,啥也不说了,大家一起见证奇迹吧。
……
全场只有林珺直翻白眼,抱着半夏回房睡觉了。
“妈妈,你是不是不太高兴呀。”滚在床上,半夏柔声问。
林珺抚上她的小脑壳,说:“也不是生气,但是妈妈特别沮丧。”
“就是难过,对吗?”半夏想来想去,问:“是为了二哥吗?”
“你个聪明的小宝贝,是的,妈妈就是为了他而难过。”林珺说。
在半夏隐隐约约的记忆里,小宪一开始会特别嚣张,但后来会特别可怜,住公园,好容易回国,还会跪在爸爸的墓碑前哭,相比现在她看到的,她反而觉得二哥不错。
她坚定的说:“他会变好的,越来越好。”
林珺抚着闺女,心说这可真是个能替她宽心的小聪明果儿。
小宪的酒瘾是曹桂惯出来的,曾经在国外时,本身林珺有病,而但凡小宪喝酒,她就会生气,一生气就想吵架,这时曹桂就会张罗着让佣人给她灌药,抗抑郁的药吃下去,她整个人就会软掉,昏睡,也就管不了小宪了。
而现在,林珺已经逃脱曹桂的控制了,儿子也在她跟前,她就考虑,要找个机会,把小宪的酒瘾给戒掉,不是不让他喝,而是要让他喝的理智,有警觉。
林珺刚躺下不久,就听隔壁一阵轰笑。
正好法典下了晚自习,小民也刚加完班回来,迎头碰上专案组的公安,其中一个说:“开机密码,五分钟。”
法典小民相视,不解,王剑锋出来说:“小宪破解开机密码只用了五分钟。”
走廊里吵吵,怕半夏被吵醒,还怕影响小民和法的休息,林珺就又起床了,披上衣服出来说:“要不你们把小宪带走吧,上你们那儿加班去?”
“我们也想,但他的电脑不行,嫂子,您没看过小宪的电脑吗,不敢挪。”王剑锋挥手说:“既然小宪真的行,我们就放心了,给他时间吧,明天我们再来。”
倒不是小宪不想带着电脑去专案组。
而是因为运行软件要基于他的电脑,但他在国内的电脑配件不足,主板载热过高,风扇散热不力,机箱是整个打开的,主板挂在墙上,光是搬电脑就得耗费很长时间,他在家工作会更快。
反正小事一桩嘛,几个小时的事儿,小宪随便就搞定啦。
……
且不说小宪,第二天,周六,leo先生已经跟东海制药签约成功了,要携夫人要归国,说让林珺带着半夏去送送。
收拾好孩子,林珺刚准备出门,顾鸿打来电话,说自己出不来,让林珺傍晚给他送点清凉油过去,还特意说一定要让半夏也去,止不定他还有什么毛病,到时候让半夏再给他诊上一诊,他想试试半夏捉脉的手艺。
林珺最近是在教半夏捉脉,但就跟她小时候帮人看病一样,瞎猫碰死耗子,误打误撞而已,顾鸿一帮子是从中央下来搞审计的,地方政府备有市人民医院的,中西两科医生在24小时值班待命,需要半夏帮他看病?
这一听就是想见孙女,故意在找借口。
不然,一盒清凉油,他只要跟工作人员说一声,市医的医生不会给他买?
而且他对别的孙子,提起电话就是教育,对半夏完全不一样,捧着电话,他说:“哎呀,爷爷好不舒服,半夏小朋友要来帮我把把脉喔。”
半夏捏着玩具听诊器,一脸大国医的认真和专业:“爷爷你再坚持一下,等我晚上过来,帮你诊脉,我还要帮你听听你的心脏。”
“你还会听诊呀,那你一定要帮我好好听听心脏。”老爷子说。
放下电话,半夏去准备清凉油了,把她的小听诊器也装了起来。
这时有人敲门,林珺开门一看,是林东,他说:“妹,国务院专利办来的信,复方半夏胶囊的专利下来了,还有,临床许可也批下来了,今天就可以上医院发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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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款抗癌药,一款正式投产,另一款,也马上进入临床试用期。
而因为林珺已经给了国资委五百万,慈心现在整体归她了,营业许可证是张处长亲自给她送来的,虽说还需要再给国资委八百万,慈心才能彻底归于林珺。
但那笔钱还远着呢,三年之内付清,只凭利润,林珺就能把钱赚出来。
既已经可以临床了,林珺赶忙给高岗打了个电话,一是为顾谨抢电脑的事道歉,再是,再次邀请,让他儿子回国,尝试一下中西医结合治疗的法子。
“林珺,我儿子在红国有一个医疗团队的,一年要花四五十万,但老子掏得起,不需要你的药,有药,留着给顾谨吃去,他脑子有病,得治!”高岗忿忿说。
顾谨从他那儿抢电脑,算是断了他的致富路,林珺为此有点歉意的。
可给高岗一句骂的,她非但没了歉意,还气坏了,她说:“高岗,你知道报应叫什么吗,就是人作恶,报在孩子身上,你儿子的病就是你害的,咒人之前,先想想自个儿吧!”
这虽不是脏话,但是最毒,最狠的话。
因为高岗心里知道,正是因为他不严加管教,放纵儿子,才致儿子得病的。
高岗气的想摔电话,可转念一想,故意问:“我电脑的密码呢,顾谨解开了吗,他要没解开,来啊,跪着求我,我可以考虑一下,给他。”
林珺开了门,要出门的,看到顾谨在对面,指着电话无声示意:“高岗。”
顾谨点了点头,林珺于是说:“高岗,解个密码而已,不用顾谨出手,反而我听说,我家小宪五分钟,就把你的开机密码给解开了。”
高岗在这一刻,头皮险些炸掉,好半天,他愣是一声没吭。
过了好半天,他才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时顾谨接过电话,问:“高岗,南海花苑3号楼2单元101的地下室……”
他话没说完,哐啷一声,高岗脚一滑,摔跪在了地上:“你他妈还真解开了?”
他终于明白昨晚顾谨为什么会朝着他笑了,还真是个笑话。
看表,从顾谨抱走电脑到现在,仅仅过去了12个小时,他们就破译了所有的密码?
“要我猜得不错,那是魏家藏钱的地方。”顾谨说:“专案组已经布控了,我重申一遍,电脑是你送的,无偿捐赠,对吧。”
这下高岗不想怂也得怂,不答应又能咋样,顾谨已经扒到底了呀。
他不但摸到了龙王,还直接端了龙王藏金的金窝!
……
林珺本来想带半夏走的,顾谨挂了电话,拦下她,并说:“去趟外事拘留所。”
“去哪儿干嘛?”林珺问。
顾谨说:“去见曹桂,她这几年,私底下至少转移走了cx公司的一半业务。”
……
林珺已经到了大嫂不论做任何事,都不惊奇的程度了。
但还是被顾谨讲的事情给惊到了。
事情是这样的。
高岗开了个大酒店,里面有个夜总会。
男人嘛,想要商量官场上的事,家里惹眼,单位更不能说,大多在夜总会。
高岗的心机在于,他是夜总会的大老板,他手下有的是小姐,什么魏士明,魏士斌,乃至公安,海关,海警内部的领导干部们,但凡去他那儿,聊天,他觉得有用的,自然就可以悄悄录音,然后存在电脑上。
昨晚,小宪不但解开了电脑密码,还解开了所有压缩包的密码。
由此真相全部翻开,东海市除了鳄鱼,还有龙王,而真正的龙王,正是魏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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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岗通过套话,录音的方式,记录了魏士明兄弟是怎么实施走私的,甚至还在魏士明喝的酩酊大醉时,套到他们家的现金藏在哪儿,具体到门牌号和地下室。
他甚至还知道他们家基由曹桂,注册的用来洗钱的离岸账户的账号。
当然,一切都已经查清楚,这会儿,只要专案组把魏家藏钱的地方确定,进行布控,等跟地方领导汇报过后实施抓捕就可以了。
所有涉及洗钱的离岸账户也会被锁定。
人可以跑,钱,一分都跑不了。
这些是大事,但跟林珺没关系,而顾谨从一段录音里听到,说曹桂用曹琴的名义注册了一个离岸账户,按推断,这几年攒了至少有二百万。
那个账号当然已经从银行调出来了,但银行报过来的数额不对,银行账上显示,上面有三百多万,顾谨于是追问了一下,发现发生交易的,大多是国内的医院。
交易原因,都是医疗器械。
由此顾谨推断,曹桂是私底下从cx公司拦截业务自己做,从中赚的钱。
所以不过12个小时,小宪不仅解开了所有迷团,还发现了曹桂的小金库!
而那个小金库里,有一半的钱是曹桂从林家悄悄挖的。
林珺听完笑了一下,说:“我大哥天天打电话问,看曹桂的案子定没定调。”
“她只是个中间人,没有涉及人命,也没有具体实施过走私,判不了几年的,让林珉等着吧,等她出狱,他们夫妻还是可以相守相伴的。”顾谨说。
林珺还不知道,当林珉听说给备忘录写的那么真垫的大嫂,原来私底下一直在绕过他跟客户联络,抢客户,并私下掠夺利润时该有多震惊。
也不知道大哥还能不能原谅曹桂,再续前缘。
但她觉得,要她是曹桂,怕是挺不到出狱那一刻的。
现在曹桂还能挺得住,是因为她有一个用曹琴的名字注册的离岸账户,里面至少躺着三百多万现金,即使她被判刑,等出狱,还可以享受那笔钱。
可现在小金库被小宪给拱出来了,再被国家一冻结。即使曹桂出狱了,她也会一无所有,一穷二白,于一个享受惯了金钱,在红国有跑车,有庄园,富的流油的阔太太来说,骤然之间一无所有,她要是曹桂,肯定得疯。
半夏以为是要去见leo夫人的,还挺期待跟银发奶奶见面的,看妈妈把车开到了外事拘留所,有点惊讶:“妈妈,leo奶奶也被关起来了吗?”
“先去这儿见个人,咱们再去见leo奶奶。”林珺说着,打开了车门。
今天是周末,拘留所的会见日,所以来拘留所的人很多,犯人也是排队,一个个的见,顾谨去打审请了,林珺带着半夏在外面等,转眼,玻璃门里走出个女人,十一月的大冷天,穿的是低胸装加紫色的炫丽貂皮,冻的不停咳咳着。
半夏一看,说:“妈妈你看,那是唱大戏的姐姐呀。”
林珺一看,李大丫呀,提个小皮包,显然也是来探望曹桂的。
还是浓浓的睫毛大眼睛,深蓝色的大眼睛,艳红的嘴唇,雪白的粉,画的跟个脸谱似的,李大丫见了林珺,也颇礼貌的打个招呼:“阿姨好。”
“来看你姨的?”林珺问。
“我们马上要出国了,来跟她说一声,下回见面就是在红国了。”李大丫说。
“旅途愉快。”林珺笑着说。
李大丫不知道现在专案组已经布控,把魏士明兄弟全监控了,魏家,以及协同他们贪污的所有人的钱,账户已经全部锁定,他们家也在内,自以为还能跑得掉,想了想,贼洋气的来了一句:“阿姨,永别了。”
本来半夏想说再见的,可永别了是个什么意思呢?
大花脸的姐姐太洋气,搞的半夏都不会说话了。
这时林珺拉了一把,她就进拘留所了。
天真的,十五岁的李大丫做着她美丽的红国梦,幻想着她马上就要去资本主义国家享受更清新的空气,遇到又帅,又多金的金发帅哥,并邂逅一场灰姑娘和白马王子的爱情故事了,但同一时间,她的二姨曹桂,正在体会什么叫绝望。
曹桂扪心自问,她不比林珺长得丑,而她比林珺聪明的多得多。
不像林珺,只谈过一次恋爱,跟顾谨是初恋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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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14岁开始跟男人交往,接触过的男人没有上千,也有好几百的,因为她足够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男人们也都很爱她,但她决心找到一个家世,身份,各方面都完美无缺的男人,于是她不停的找啊找。
在找男人方面,她花的心血是林珺的百倍,甚至千倍。
可为什么她找过那么多男人,个个在某个方面都很优秀,最终,却一个个全栽在林珺瞎猫碰死耗子,碰到的第一个男人身上了?
凭什么她找那么多,越找越差,林珺一头栽倒的却那么优秀。
这是曹桂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绝望。
她穿着橙黄色的囚服,戴着手铐,面无表情的坐在铁槛的另一端,正在听顾谨娓娓道来,用很温柔的声音跟她讲话,眼泪一滴又一滴,从她眼中滚落,落在纸上,男人于是挪远稿纸,掏出手绢,揩掉了纸上的水滴。
对前的男人穿的是最普通的夹克和白衬衣,四十多岁了,但没有脱发的痕迹,因为一直从事文字工作,两只手显得比普通男人的要细,要修长一些。
他说:“你曾经打着林珉爱人的旗号,跟国内的医院联络,以避税为由,让他们把货款打到你用曹琴的名义开设的离岸账户上,再以出厂价从cx公司拿货,用这种方式,赚走了cx公司一大半的利润,对不对?”
……
“当一家工厂没有利润,它怎么维持生产和运营,维护日常开支?”顾谨再说。
曹桂依旧不说话,只死死的盯着会见室外的走廊。
走廊上,林珺正在教半夏认走廊上贴的大字:服从管教,积极改造!
顾谨再说:“林珺用她的钱救活了cx公司,林珉要用利润来维持运营,你作为一家人,从公司偷取利润,既不合人伦,也不符合法律,现在,很快银行就会冻结你的离岸账户,你愿意出个说明,证明那部分钱的来路吧?”
虽然曹桂很久以前,在港口卖海鲜的时候就见过顾鸿,还捡到过一本他的工作笔记,虽然当时识字不多,但自觉那东西会有用,所以她一直留着。
但顾谨,她第一次见的时候,是跟林珉结婚后,回国的时候。
因为他跟别的高干子弟不一样,从来不去海港找姑娘耍,也不在城里混帮派,所以直到那时,她才知道他居然是大检察官顾鸿的儿子。
但曹桂并不觉得他有什么优秀,人太老实,有着那么好的家境和资源,却不会搞钱,对林珺俯首贴面,还有点唯唯诺诺,而在她看来,家务方面的勤快和忠贞算不上男人的美德,一个有魅力的男人必须是有野心的。
要对金钱有着蓬勃的欲望,能疯狂赚钱,搞钱。
可偏偏她那么多有野心,能赚钱的男人,最终一个个的,全栽顾谨手里了?
以曹琴的名字注册的离岸账户是她的小金库,那钱全是她辛辛苦苦赚的。
想要把刘华强、高从文和魏家统筹起来得有多难?
她一个弱女子,能从那帮野心勃勃的男人手里赚点钱,不容易的。
那全是她的心血,一点点积攒起来的私房钱。
万一一无所有时的养老钱!
说银行会冻结已经够叫曹桂崩溃的了,顾谨居然来问她,能不能还给林珺?
眨巴眨巴眼睛,曹桂柔声说:“顾博士,我账户里的钱跟林珺没有关系的。”
用最温柔的声音,说最狠的话,那钱,曹桂宁可被银行冻结,也不愿意还给林珺。顾谨大概懂,这是出于嫉妒,曹桂嫉妒林珺出身比她好,比她聪明,比她努力,还比她更优秀,就连生的孩子,都比她生的更成器。
所以她原来总是漫不经心的,诱着林珺往毁灭的道路上走。
到如今,宁可钱被国家没收,也不还给林珺。
顾谨耐心说:“曹桂,林珺喊了你十五年的大嫂,她没有嫌弃过你的出身,没有怀疑过你的人品,你有病她帮你治,缺钱她支助你,她对你不薄的。”
曹桂眨巴了会儿眼睛,扬起头,楚楚可怜,但依然摇头。
顾谨丢了笔,冷冷盯着曹桂,良久,再问:“能不能在证明上签字。”
曹桂缓缓摇头,肩膀耸到了一起,泪就像水龙头一样,啪啪往下落着。
哪怕她已经四十五了,但那种楚楚可怜的气质,依然显得她是那么的柔弱,可怜,人畜无害,这要林珉看到,估计又得痛心,怜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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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谁叫她遇到的是顾谨呢。
甭看他一脸正气,但既然能搞法学,能当律师,他又岂会心善,被人玩弄?
他丢了笔,手支着大理石台面,嘘了口气。
曹桂反正就是哭。
她本就可怜,父母从小就爱打她,弟弟妹妹犯了错,父母指责的总是她,她从小就习惯于示弱,哭,这是她的保护色,她看似妥协到底,但她分毫不让。
……
走廊里,半夏有点不太开心:“妈妈,我们为什么要呆在这儿啊,我想走了。”
“再稍微等会儿,你爸爸一会儿就忙完了。”林珺柔声说。
也许最终算下来,林珉能从账户中分得一百多万,她能从中分一半,六七十万,真能拿到手,林珺打算存下来给半夏当私房钱,但显然,曹桂,顾谨也搞不定。
那就算了吧,浮财而已,林珺不要也罢。
不过林珺想错了,顾谨虽然搞不定曹桂,但作为一个搞法学的,他不是只有搞定曹桂一条路,当着曹桂的面,他又申请跟刘马克见面,然后,问刘马克是否愿意作证,证明曹桂账户里钱的来路。
刘马克原来经常回国的,还帮曹桂跑过多家医院,联络过生意,所以他知道曹桂所有的事情,不像曹桂不见棺材不落泪,他非常爽快的答应了作证,但提了个条件,要林珉给他一笔感谢费。
顾谨虽然没有明确答应,但给的暗示是默许的,这事就愉快的定下来了。
可怜曹桂人财俩空,已经够绝望的了,心说她不好过,也绝不能叫林珺好过,她要玉石俱焚,可转眼,她就听说亲儿子又卖了她一道,把她卖的彻彻底底。
当时正是吃午饭的时候,一口馒头卡在喉咙里,曹桂差点没被噎死。
……
据顾谨说,要到今天晚上,他们才会去市委招待所汇报工作,林珺呢,因为拖延了点时间,已经赶不及去送leo夫妻了,而她,也是晚上去招待所见顾父。
于是今儿下午,难得的,俩人一起闲下来了。
对视一眼,俩人几乎同时脱口而出:“海洋馆!”
东海市海洋馆,开了很多年了,顾谨和林珺第一次约会就是在那儿,小民小宪和法典都是很小就去过,唯独半夏,快六岁了,还没去过。
今儿就带小丫头去趟海洋馆吧。
因为是公办的海洋馆,本以为还跟原来一样,哪怕周末,也冷冷清清的,人不多。
可今儿,他们一家差点没给挤死,因为海洋馆也被私人承包了,私人老板据说从国外进口了几只真正的美人鱼来,在现场搞表演,所以今儿海洋馆人山人海,几乎要被挤破了。
美人鱼,不就是杀人公主吗?
半夏只是故事里听说过,可期待了,所以特别想看。
但现场人山人海,里三层外三层,他们来得太晚了,根本挤不进去。
没办法,顾谨于是把半夏架在了脖子上,林珺在后面扶着她。
可因为离得实在太远,虽然半夏终于看到玻璃水箱了,但并没有看清美人鱼。
现场人挤人,人碰人,又你推我搡的,怕发生推搡事故,顾谨只好架着半夏往外走,林珺扶着女儿,拽着丈夫,亦步亦趋,,而骑在爸爸肩头的半夏,突然想起来,小时候二狗也经常这样把她架在脖子上,俩人一起去摘高处的果子。
但不像被二狗哥哥架着疯跑时,重心不稳,她会害怕。
因为妈妈一直在托着她的小屁屁,扶着她的背,所以半夏不怕摔,觉得自己可安全了。
但她免不了会想,二狗哥哥现在在哪儿呢,他和他的妈妈在一起了吗。
会不会像她一样,即使超开心的时候,想到他也会流眼泪。
他,偶尔也会想起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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