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无奇三个月
“班委过会儿来领体检表,大家先自习。”温和的英语老师利落地安排好了早自习,走出了教室。
班上有些许的躁动,被班长的怒喝给压下去了:“不学的给我闭嘴!”然后起身拿着一把腕带,根据上面的名字挨个发放着。
“拿好了。”这威风堂堂的女班长走到叶森面前时,心情变得大好。叶森把玩着这根蓝色腕带:是塑料的,指甲盖宽的带子中间有一小块稍宽于表带的矩形区域,上面印着她的名字和一个小小的二维码,再旁边印着体检项目和一串编号。
“咳,”班长敲了敲装着多媒体的铁桌子,“表带自己收好了,明天早上谁都不要吃饭,要验血,体检表我就不发了,明天一起来拿。”
下面又是一阵悉悉索索。
“好了,安静了。”她走下的讲台,坐在了课桌前看起了书。
“哎,叶兄弟。”坐在叶森前面的谢寸骅悄悄地转过了身。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叶森头都没抬的应着。
“你觉得你高考能考多少?”
“哈?”
“猜猜嘛。”他又压低了声音。
“五百顶天。”
“啧,”谢寸骅咂了咂嘴,“还……”
“什么?”
“没没没,我是说…”他说着说着不自觉抬高了音量。
“村花小声点。”班长扭头瞪着他。
“好好好…”他举起双手表示投降。
……
“啊——”叶森扑向自家的床,又一天结束了,天元乖巧地走到她悬空的脚旁,轻轻地蹭着她的脚踝。叶森笨重地翻了个身,盯着没开灯的卧室的天花板,看客厅的灯光被门挡住部分散出的怪异的形状。
嗡嗡嗡——
手机响了。
“喂?苓姐啊,啥?哦…好,什么放三个月假?高考可比除妖难,另一个人啊…我看了他的资料,是那个精英班的对吧?…我也是这么想的,什么事等高考完再说好吧,这么积极?好,高考完见。”
叶森接完电话,起身靠着床头枕,又打开了通信软件,点开备注“家”的三人群,发了这么一行字:
「外域好玩吗?」
几乎是瞬间,名为“妈妈”的头像就出现在屏幕上:
「老好玩了呢乖女儿」
然后是“父亲”:
「有好多好多好吃的呢[图片]」
图片上是精致的美食。
“这两人是真的幼稚…”叶森有些无奈的点着手机键盘:
「你们真的是当家长的吗?」
几乎又是秒回:
「这孩子,麻麻不生你你从石头缝里蹦出来?」
「粑粑不养你你能长大?」
“天…这是四十的人啊…”她打上「我要睡了」后配了一个“溜了溜了”的表情包后,把它放在了床头柜上,起身去了厕所。
“呃!这什么?”一进厕所,叶森就被一股浓烈的味道“袭击”,她仿佛走进了囚犯受刑的“毒气室”,而且她还觉得这个味道有点熏眼睛?很快她反应过来了。
猫砂盆。
叶森回头望了一眼在她卧室门口歪头望着她的天元。
“啊……我后悔了。”叶森绝望的捏住鼻子,“我好像记得北野说过这个是一次性的一样…”她转身走到杂物间,看见堆在角落的被打了一个古怪的结的麻袋,上面印着“豆腐猫砂”四个大字和几个小字。小字是“可溶于水”,小字好像被人用记号笔重新描过一样,是最清晰的。
“好,那么…”叶森走到厕所门口,深吸了一口还没被污染的空气,虚起眼睛,一鼓作气冲进厕所,左手拿起盆上的盖子,右手直接端起盆往马桶里一倒,同时左手放下盖子,把倒干净的盆扔到隔了一道玻璃门的淋浴房,最后按下了冲水键。
“得救了…”叶森有些释然的手扶着马桶坐在地上,哀怨地望着走到她腿旁的天元:“明明看着乖乖巧巧的,怎么制造出的东西杀伤力这么大呢?”
天元两只异瞳向叶森眨巴着,在大眼对小眼一会儿后,叶森败下阵来,揉了揉它毛茸茸的脑袋,起身去冲洗猫砂盆,再装上新的猫砂。
在确保家里已经完全没有那股销魂的气味后,叶森麻溜的洗洗睡了。
明天要体检…别吃早饭…
意识渐渐模糊,在她即将进入梦乡之时,意识却突然清晰,她从床上坐了起来。
睡不着。
叶森在床上坐着,漆黑一片的房间安静的无声,时间就像静止了一样,她忽然觉得有些口渴,起身打开房门去客厅。一开门,叶森觉得自己脚前有东西,但漆黑一片的什么都看不见,她轻轻的用拖鞋往前蹭了蹭,感觉到了一团毛茸茸的。
是天元。
“怎么在这趴着?”叶森顺着感觉摸下去,只听见一声小小的“喵呜”,天元的头搭在叶森的手腕上,热热的气息擦过皮肤。叶森把它放在客厅的猫窝里,顺便倒了杯水,再走进房间,关上了门。
次日,六点
“唔…”叶森在床上挣扎着起身,乱糟糟的头发遮住了眼睛,她把刘海向后脑勺梳去,“不能吃饭…”
叶森穿好了衣服,在洗漱台刷牙,看着镜中的自己:“…别吃饭…”
一直到学校门口,她都在碎碎念。在克制了自己吃饼干,啃苹果,喝牛奶的念头后,她在学校旁边的便利店里买了个饭团和杯美式。
坐在课桌上,她双眼无神的盯着桌上的书本。
“…喂!叶森!”一只手在叶森面前晃了晃,她抬眼一看,是赵霖。
“你怎么了?”
“我想吃饭…”叶森哀怨的嚎着。
“…”赵霖有点嫌弃的走开了。
“咚咚”班长敲了两下讲台,“五分钟后去广思楼体检,等下发的体检表各人收好。”说完便依着名字分发的表单。
叶森拿着自己的单子,看着因粗列的打印而变得扭曲的单色照片,不禁笑出了声:“这什么玩意…”
“哎哎,让我看看你的…”“我要看…”班上的同学有些兴奋的交换着表格。
……
在测完血压,身高体重视力后,叶森拿着表格来到了抽血处。门口站着许多观望的人:“你先进”“不不不,您先”好像那儿是什么禁忌之地。
“不好意思,让一下。”叶森撇开围观的人,走进了抽血室。不大的空间里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几个白大褂的人坐在放有毛巾垫的桌后,旁边有一个塑料袋里装着许多等待血液装盛的蓝盖透明管。门旁有一台电脑,一位同样穿着白大褂的人在敲着键盘。
“你好,”叶森走近那人,“我是来抽血的。”
“嗯,二维码对着这个。”那人瞥了叶森一眼,厚的如瓶底的镜片闪过一道白光,用下巴指了指一个小小的立方盒子,上面有层玻璃,下面有个摄像头。在她把自己的二维码对准摄像头的瞬间,盒子发出“嘀”的一声,白大褂再敲了下键盘后,拿了个空的抽血管给她。叶森拿着管子,走到第三个医生面前,抽开凳子坐下,挽起自己左手的校服袖子。
“同学,最好把袖子脱了。”温和的护士熟练的拆开针,带有笑意的对叶森说。
“好。”叶森脱下了左手的袖子。冰凉的碘酒棉花擦过皮肤,几乎没感觉的,针刺进了皮肤,暗红的血顺着塑料管转了一圈,向喷泉一样冲进采血管内。
“好了,按着吧。”护士利落的拔出针来,拿一根棉签按着针扎进去的地方。
“谢谢。”叶森起身走出抽血室,上交了表格后快步走回班上,班上其他同学还没回来,她暴力地拆开塑封袋取出饭团往嘴里塞:“…要饿死了。”她感觉自己嘴里有点淡淡的腥味,发现自己右手的指缝里有暗红的污渍,伸直了左手,看见针眼周围有一小圈不规则的,暗红的痕迹。
“唔…”叶森再嚼了两下嘴里的饭团,“自己的血,不嫌弃…”
…
在完成体检后,高三的生活又变得无趣起来。然后,高考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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