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梦境，深渊(二合一)
男人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那道光芒中透着的不单单是温暖，还有庄严和宏大。
就像是…朝圣的人迈向神堂。
这是一条觐见神明的神道！
周围的雨声滴答作响，像是地狱中奏响的尼伯龙根葬歌。
男人不敢再往前开了，迈巴赫停在了暴雨侵袭的高架桥上，但那光芒却不断逼近着，圣洁的光芒中有着一丝邪异。
“噔噔噔…”
诡异的声音响起，像是钟鼓齐鸣，响声震耳欲聋，回荡在迈巴赫的前方。
“这是…马蹄声！”
听了好一会儿，男人终于听出了响声的来源。
随即远处的光芒后传出战马的的嘶鸣声，吼声沉闷，像是把雷含在嘴里嘶叫，鼻孔里都会射出闪电来，一听就知道是个庞然大物。
“子航，等下跟紧我，不要离得太远，也别靠得太近。”男人叮嘱道。
“就像…我们小时候放放风筝那样吗？”楚子航喃喃道。
连楚子航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眼底深处的一丝金色的火苗正在酝酿着。等火焰盛放的时候，没准会把一切都吞噬掉。
男人微微点头，再次发动了跑车的引擎。
迈巴赫的发动机发出同样巨大的响声，如同宣誓领地的雄狮般，嘶吼着回应远处的马鸣声。
既然已经冲撞了神的御座，逃跑是不可能逃跑的，不如一往直前，把神和他的御座一起干翻！
“坐稳了！”男人全力踩下油门。
迈巴赫化作一道黑影，直接冲进了圣洁的光芒之中。
水雾被展开，神圣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之中。
那是一匹小山般魁梧的骏马，马背上披着沉重的甲胄，白色的毛发晶莹发亮，八足鼎立，给人坚不可摧的感觉。
而马背上还坐着一个巨大的身影，周身笼罩着神圣的光彩，但那双闪烁着的独眼却透着死亡般的寒意。
只见那人身披着暗金色重甲，身后淡蓝色的披风迎风招展，璀璨的独眼在黑暗中如同灯塔一般，耀眼夺目。
众神之主，奥丁！
“你是跑不过命运的，有些东西是注定的。”
奥丁金色的独眼闪烁着，目视着冒犯神座的迈巴赫，古奥的声音回响在四周的空间中。
但楚子航知道，对方是在和他说话。
这次的梦境到这里戛然而止。
楚子航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在卧室中，身后冷汗直流。
心底的不安感越发强烈起来。
他有种预感，如果梦境再长一点点，奥丁就要拔出身后的长枪，将他顶死在命运的十字架上。
或许下一次…就是死神的降临。
楚子航有些烦闷的起身，准备去客厅喝口水。
但就在将要下楼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身着女仆装的陌生女人，正在打扫着客厅的卫生。
楚子航记得，这些以前都是家里的保姆佟姨干的。
现在换了个新的佣人，他有些不适应。
“你是新来的？佟姨呢？”
楚子航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水，随即不经意的问道。
“我叫亚纪，佟姨的外甥女，她有事回老家了，让我来这里帮几天忙。”亚纪熟练的回答道。
她对自己现在的身份信息早已了熟于心，每一句话都能回答的没有任何漏洞。
从卡塞尔学院出发之后，叶胜和亚纪二人就在飞机上收到了“被保护人”的身份信息，正是楚子航。
随后在学院操作下，叶胜和亚纪都得到了合理的身份。
亚纪作为保姆，负责楚子航在家的安全。
而叶胜则充当司机，负责楚子航在外的安全。
说是“负责安全”，实际上他们能做的大概率也不过是盯梢，随时向学院汇报楚子航周围发生的情况。
如果奥丁真的要将楚子航带入尼伯龙根之中，也不是他们能够阻止的。
楚子航看了亚纪一眼，只觉得这个女孩张的清秀消瘦，与富态和蔼的佟姨相比，看起来不像是亲戚的样子。
不过他也没有多想，只是点了点头。
他现在每天大部分的精力都在每晚做不完的噩梦中，没有太多的心思去观察周围的小细节。
要是在以前，以楚子航的敏锐观察力，他一定能够第一时间看出亚纪身上的漏洞。
诸如太过坚毅而不似这个年龄小女生的成熟眼神，亦或是那指间因为长期练习射击和刀剑而留下的薄薄的透明小茧。
亚纪收拾完客厅便上楼去收拾房间，空荡荡的客厅里只剩下楚子航一人。
他端起杯子猛地又喝了一大口水，心情这才稍微的平静了下来。
楚子航这才决定要去找男人聊聊有关梦境的事情。
毕竟，梦里不单单只有他一个人。
那个雨夜，依男人的表现来看，他一定知道更多楚子航所不知道的事情。
其实上次雨夜之后，楚子航曾问过男人关于奥丁和龙族的事情，但男人的回答含糊其辞，最后还是通过江城的讲述，楚子航才窥见一丝真实世界的模样。
这次再问，会不会还是一样的结果？楚子航心里有点没底。
但是眼下的梦境越来越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着，江城那边到现在也没有联系他，估计也还没有找到梦境背后的原因。
坐以待毙，将未来交托给命运不是楚子航的性格，他要自己去试着找出梦境与现实的联系，将那位自以为掌控力一切的神明拉下神坛。
想到这里，楚子航没有犹豫，再次在通讯录的底部找到了男人的号码。
接下来的几十秒里，楚子航只能听到自己“咚咚咚”的心跳声。
好在，电话没过多久就打通了。
“喂，子航啊，你找我什么事啊。”男人的语速有些快，但还是努力让语气尽可能平缓，“爸爸现在有点忙，你看能不能…”
楚子航知道男人没有说出的话是什么。
大概率是“爸爸现在很忙，下次打过来好吗？”
男人总是这样，似乎一天到晚都在忙，忙完之后还总是忘记回电话。
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太多了，男人因为与龙族的斗争，不知道多少次错过了楚子航成长的岁月。
上一次男人这样楚子航说，还是在一年前，关于初中毕业典礼。
那时候正巧是楚子航母亲苏小妍和继父的结婚纪念日，他们决定去北欧度蜜月。
楚子航不想打扰他们，最后只能无奈的拨打了男人的电话。
接电话的时候，男人正被数以百计的死侍包围着。
他只能一边抽出那柄高仿的妖刀村雨，在周身挥刀成圆，环卫四周，一边满口答应着，甚至语气都还是一贯的欣喜。
“老爸现在很忙，到时候再说，我一定开着老板的豪车来给我家子航涨涨脸面的。”楚天骄当时这样说道。
但等到毕业典礼的那天，一头突然觉醒的次代种龙类打乱了这一切。
虽然男人最终杀死了它，却也身受重伤。
男人又…又一次缺席了。
父子俩的关系也是自那之后彻底跌入冰点。
如果不是后来的雨夜，楚子航或许一辈子都不会主动再去找男人。
所以在那个下着暴风雨的下午，当楚子航发出“雨下得很大，能来接我吗？”的短信时，男人毫不犹豫的回复着：“我这里刚完事，你在学校等着，一会儿就到。”
其实那时，男人正在执行一项被定义为“SSS”级的重要转运任务，运送的东西正是那个印有“世界树徽章”的黑色皮箱。
在半道上，他收到了楚子航的短信。
收到楚子航短信的时候，男人虽然犹豫，但他不想再让儿子失望，所以冒险绕路来到了仕兰中学接儿子。
男人本来想，仕兰中学离楚子航现在的家并不远，路上不堵车的话，以他的车技，十来分钟就能赶个来回，不会耽误任务的递交。
但他失算了，他把楚子航也牵连到了那个“雨落风狂之夜”中来。
男人不想楚子航和龙类世界扯上任何关系，他只想自己的儿子一辈子过的安安稳稳的，哪怕代价是是恨他一辈子。
可事与愿违，混血种的宿命还是令楚子航的人生轨迹与龙族世界接轨了。
楚子航不知道这些，他只记得那天的雨很大，男人难得的来接他。
不像某个没爹妈疼的衰仔，暴雨来临时只能歪着脖子，耷拉着脑袋，看着瓢泼的雨，面露难色，甚至要踌躇良久，才像是做出决定一般，脑袋一缩，用外衣裹住脑袋，如丧家之犬般钻进雨幕中。
哪怕是现在，楚子航依旧无法完完全全的理解男人。
所以这次他不再想听到男人推辞的“下一次”了，他害怕自己可能熬不过下一次的梦境了，有些事情必须要现在问清楚。
“老爸…我要问的事情很重要…”楚子航加重了语气，“可能关乎我们两个的生死。”
男人那边明显的顿了顿，陷入了沉默。
这是他第一次在儿子的语气中感受到一丝“绝望”的意味。
楚子航是个懂事的孩子，一向报喜不报忧。
他说“可能关乎生死”那就意味着，他现在正在遭遇“九死一生”的凶险。
“什么事情…如果处理不好就等着老爸过来，我马上过来，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没人能动我楚天骄的儿子！”
男人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他极力的克制着，让自己足够冷静。
这种情况下，男人知道自己不能慌乱，他可能是儿子唯一的依靠了。
“不用了，我现在还没事。”楚子航道，“只是我最近一直再做一个噩梦，而且…我感觉梦境与现实的界限正在逐渐模糊，它随时可能变成现实。”
随后，楚子航将最近做梦的事情告诉了男人。
这次男人沉默的时间更久了，似乎是在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
最后，男人重重的呼出一口气，缓缓道：“没事的，只是一场噩梦而已，我知道那次的雨夜对你的影响很大，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有一天我会告诉你一切的。”
直觉告诉楚子航，男人又在说谎了。
这也意味着，事情可能比楚子航想象的还要严重。
“那好吧…你去忙吧。”
楚子航知道，男人还是不想告诉他真相。
或许是在保护他吧，可楚子航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讨厌这种被蒙在鼓里的呵护。
可在男人眼中，楚子航永远是长不大的小孩在，需要被呵护在父亲坚固的羽翼之下。
……
城郊某处废弃的烂尾楼。
这里曾是小城万众瞩目的“旅游风景开发区”，可是后来开发商犯了事，卷钱跑路了，这里也就成了最大的烂尾工程。
已经开发好的部分，建筑外墙上也布满了青苔和藤蔓，四周都是枯草和碎砖，一幅凄凉破败的模样。
坊间一度传闻这里会时不时的爆发灵异事件。
比如半夜里这里灯火通明、恍若白昼，亦或是说里面时不时的就会传出鬼哭狼嚎，像是地狱中百鬼齐鸣。
再加上周围一大片并没有紧挨着的小区，比较荒凉，所以坊间传闻越传越邪乎。
以前也偶尔有几个探险队来过这里，但出来后大多变得疯疯癫癫的，像是撞邪了一般。
烂尾楼方圆数百米之内，都没有任何人敢轻易靠近。
而就在半个小时前，一辆黑色的迈巴赫跑车却顶着碎石和泥泞的小路直愣愣的开了进来。
这个时候，正是黄昏时分，天色很暗，天边的晚霞像是血一般鲜红，浸染了整个天际。
时隔多年，楚天骄再次回到了这里。
那年，他和昂热就是在这里发现的奥丁之渊。
但其实同行的还有一个人，他叫江毅，是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
当年的卡塞尔学院，双“S”争锋的时代，无比辉煌。
除了后面“BUG级”的路明非以外，哪怕是凯撒和楚子航之间都无法超越那个时代的楚江二人。
但那场“尼伯龙根的葬歌”之后，江毅为了掩护他和昂热，没有逃出去。
那个箱子里的东西，某种意义上，是用江毅的命换来的。
楚天骄曾发誓，奥丁之渊再次打开的时候，他会回去接江毅。
无论生死与否，哪怕是死亡深渊，也要闯上一闯。
楚子航打电来的时候，楚天骄已经来到了奥丁之渊的中心。
只要太阳完全落山，尼伯龙根就会从这里打开。
而坊间传说的“灯火通明、恍若白昼”就是尼伯龙根打开时，另一个世界的流光溢彩。
至于那些变得疯疯癫癫的“探险队员”，则是受到尼伯龙根开启时产生的剧烈磁场的影响，导致思绪混乱。
这还算他们跑的及时，因为再之后会有成批死侍从里面涌出来，护卫在奥丁之渊的入口处。
这也是为什么废弃景点内会有“百鬼齐鸣”的原因。
而楚天骄和儿子通话的时，周围的磁场已然在逐渐增强。
楚天骄知道自己即将要面对的是无尽的死侍群，但他依旧耐心的听儿子说完了梦境里发生的事。
而这，也更坚定了楚天骄进入奥丁之渊的决心。
这一次，他不仅要带出江毅，还要趁着奥丁尚还未完全苏醒之际，与神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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