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港口黑手党首领病重，抢救无效死亡的消息像石子惊动鸟群般四散，不出一日便传到了横滨各处。据说新的继位者是首领的私人医生，因为看护用心所以得到了首领的禅位。见证者是一个与黑手党完全无关的，仅仅14岁的少年，因此才显得这消息真实可靠。

        让一个医生当黑手党首领的决定太过荒唐，但首领生前所做的荒唐事比起这有过之无不及，因此接受这一命令的黑手党成员并不在少数，另外的一部分心思各异，无论是想自己上位还是想趁机浑水摸鱼的都不在少数。

        混乱并没有随着先代首领的死去消失，暗杀者与作乱者成为使这座城市混乱的一份子。

        中原中也更忙了，有人将主意打在羊头上，失踪了好几个孩子，甚至还发现了两个孩子的尸首。山崎雪落认出了那两具尸首，是偷吃面包的孩子。

        恐慌的氛围萦绕在羊群中，哪怕相信中也会将敌人狠狠报复回去，失踪的孩子也许能找回来，可是死去的孩子就真的是死去了。哪怕将敌人首落、身体碾碎，中也并没有将亡灵从地狱里带回的本事。

        沉默的孩子们不安地看向他们的“羊之王”中原中也，谁都没有说话。打破沉默的是一个叫白濑的白头发的少年，他用信赖的眼神看着中也，“中也，你会将失踪的同伴带回来的对吧！会为死去的同伴报仇对吧！”

        柚杏站在白濑身边，也看着中也，催促道:“中也，我们可是同伴！”

        “啊，当然了。”中原中也表情阴森，气势全开，“我会让冒犯羊的敌人全部下地狱！”

        除了白濑和柚杏还强忍着对“非人之力”的恐惧站在原地，其他孩子退缩到更后面的位置。意识到同伴的畏惧之后，中原中也有所收敛，安排道:“这段时间大家躲好不要出门，我去寻找同伴还有带物资回来。除了食物我们还需要将自己武装起来的力量，武器我也会为大家带回来。还有其他问题吗？”

        山崎雪落混迹在孩子中间，就像是落入羊群的鸟似的，与这里格格不入。她冷眼看着护佑羊群的羊之王被羊群所排斥，被“同伴”二字所束缚，甚至自己也成为了其中一员。

        比起同伴失踪和被杀，孩子们更怕的是自己也落入这样的下场。中原中也离开后，以白濑和柚杏为首，将食物和水分配给孩子们。

        白濑和柚杏留下的多一点。“这是我跟柚杏两个人晚上冒着被黑手党发现的危险找到的东西，所以我们两个人多留下一些。”白濑道。孩子们信服地夸赞:“不愧是白濑，真厉害呀！”“当然了，柚杏也很棒哦！”对真正将物资带回来的中原中也只字不提。

        分到山崎雪落手中的是一盒饼干，柚杏眨眨眼，偷偷往山崎雪落手心塞了一颗巧克力，小声道:“藏好，不要被其他人看到。”

        柚杏面色如常走到下一个人的位置，继续分发物资。山崎雪落握起拳头，将巧克力小心捏在掌心。

        是粗糙的可变形糖纸，金色的外壳芯子里是糖精成分过重的巧克力，可以想象那个吃进嘴里的味道，咬碎之后被唾液融化，满嘴黏腻到几乎要堵住呼吸道，过度的甜味儿直冲头顶，要喝一大杯水才勉强可以压下去的味道。即使如此，对于无父无母的孤儿们来说，也是弥足珍贵的东西。

        既然能拿出一颗，以柚杏的秉性，恐怕只会藏起来更多。即使如此，出于对他人释放的微不足道的善意感到惊奇，山崎雪落将巧克力收了起来。

        天黑之后又过了两个时辰，中原中也孤身一人从外面回来。羊群难得在这个时间聚集到一起。

        中也低着头，很是丧气。人渐渐都到场了，中也才恢复自己平时的样子，大家都是熟悉的伙伴，好几年的时间都在相依为命，也因此会对同伴们的脾性了解一些。他们心底已经明白答案了。

        “对不起。他们……失踪的几人……都死了。”中也宝石般的蓝眼睛蒙上一层晦暗的阴霾。

        结果宣告。幼小一点的孩子们忍不住哭了起来，情绪控制的好一些的孩子也红了眼眶。

        “知道敌人的身份吗？有没有报仇？”白濑问道。

        “对不起。”中原中也握紧拳头，“我只杀了看守的人，他们的组织还没有眉目。”

        “没关系，中也，我们可是‘羊’啊！”柚杏安慰道:“我们是一体的，死去的伙伴我们一起为他们报仇！大家可以四处去打探消息，确认敌人后由中也你来击溃他们！”

        白濑道:“对！太过弱小是我们的劣势，但也是我们的优势，那些过于自负的大人是不会在意我们的存在的，我们可以利用这点收集信息！”

        “好。确定好人员之后开始行动吧。”中原中也道。

        柚杏找寻山崎雪落的位置，确认山崎雪落正在发呆后一把抓住山崎雪落的手腕，道:“雪落跟着我和白濑，其他人自行组队。”

        白濑看了山崎雪落一眼，没有反驳。

        山崎雪落望向中原中也，中原中也看她的目光与看其他孩子并无不同，那是看“同伴”的眼神。山崎雪落想，也许自己该离开了。她无法对“羊”有归属感，在支线任务无法完成的情况下还留在这里，仅仅是浪费时间罢了。

        也许心脏的更深处还有一些多余的感情，不过也只是一些燃烧殆尽的余灰罢了。

        夜晚是最好的保护色，山崎雪落跟在白濑与柚杏身后，渐渐与两人离得远了，直到某刻时机合适，山崎雪落停下步伐，选择了另一条路离开。

        「同调率75」

        原来如此。离开种群孤身飞走的鸟才是飞鸟。

        想到自己白日里最后见到那两个死去的孩子的位置，山崎雪落来到他们蹲下偷吃东西的位置，地面还有食物残渣。羊的食物是统一分配的，不需要藏起来偷偷吃，因此两个孩子的食物来路不正。销赃会选择的位置不会距离原本得来食物的地方太近，得到食物之后方便迅速逃离，饥饿的孩子等不及去往太远的位置销赃的店有——

        山崎雪落打开地图，查看最有可能位置的蛋糕店。

        ——是这里。

        距离不远不近，因为厨师做出来点心好吃的口感而客人络绎不绝，混乱之中最适合偷东西的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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