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四十四章破镜重圆

女孩坐在沙发上，整个人卷缩成一团。下巴贴着膝盖，而黑色长发垂落在腿上。宁静的客厅像是把这里独立成另一个世界，和外面万家灯火隔开了。

        就在这份宁静快将久乃一同吞噬的时候，一把男声打破了这个氛围。

        「久乃，还没有睡吗？」

        「父亲……」

        「喝杯热牛奶吧，应该能帮助入睡。」

        父亲把手中的杯子递给了她，然后也坐在沙发上了。

        「对不起，刚才……你们大概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那件事，但我还是要求说让悠陪我一起听。」

        「悠君的话没关系的，他早就不是外人了。我倒是有件事想好奇一下。」

        「什么事？」

        「虽然这是我们作为父母的失职……你这孩子很久都没有跟我们撒娇了，不过却很依赖那孩子。这里面有什么缘由吗？」

        父亲的目光投在久乃的脸上，而她则低着头看着杯子沉默不语。手中的杯子微微晃动，杯子的牛奶倒映出她的脸。

        「……他是第一个把我只当作『久乃』来相处的人。」

        经过一阵沉默后，她只简短地说了一句。父亲听着她的话，陷入了一阵思考。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奇怪，久乃马上补充一下。

        「当然父亲你们也是这样和我相处。不过还是不同的，我不太会表达……悠，他没有给我加上任何标签，从一开始就正视着我这个人。而且，他也从来都没有放弃过我……」

        父亲有很多话想传递，但全都卡在了嘴边，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内疚的情绪占据他的内心，但看到女儿的表情，他问出了一个稍显突兀的问题。

        「久乃，你现在幸福吗？」

        「虽然还有很多问题没有解决，但我现在已经很幸福了。」

        父亲什么都没有说，但久乃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欣慰、歉疚，还有一丝苦涩。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所以这次，让我也出一分力，一家人一起变得幸福吧。」

        「嗯，一起变幸福吧。」

        也许是因为聊起了平日不怎么有的谈话，久乃趁着这个机会八卦起别的事情。

        「之前我在母亲大人那边听到了一些你们的事，父亲你有没有什么小故事可以分享一下？」

        对于这个问题，他一点负面情绪都没有。提起自己的前妻，父亲的表情意外地柔和。

        「真要说的可多着呢。我第一次遇到抚子的时候……」

        聊着聊着，久乃不知不觉间睡觉了。父亲轻手轻脚地把她抱回房间。看着女儿的睡颜，不禁感叹时间流逝。

        『已经长大这么多了。再过不久，我也抱不动了吧不过，到时候就轮到别的人来保护你了。』

        「晚安，我们的小公主。」

        到了数天后的下午，久乃坐在医院中庭的长椅上。周围有一些被轮椅推着的病人，也有一些身穿病人服的人在慢步。

        她低下头望着自己的手机，是和悠的聊天记录。

        「你有需要的话一定要打给我，我会马上过来的。」

        「没问题的，而且父亲也在。倒是你，今天和激君去看灵异场所要小心点。」

        「我会的。」

        提起灵异事件之类的，久乃想起了在前一个学校中，班里一个很热衷于这类事物的女同学。

        『最近流行的灵异现象什么的……悠也许会碰到小熏呢。』

        她对着树上喊了一声。显示屏兽跳到了长椅的旁边，刚好被树挡住了。因为和其他人都隔了一些距离，所以完全没有人发现这边的动静。

        「显示屏兽，有什么发现吗？」

        「东京都内目前都没有发现蛇颈龙兽的踪迹。」

        久乃叹了口气，无力地靠在了椅背上。她快速地在脑海中思考还有没有什么地方是可能性较大的，然后勉强选出了两个离东京比较近的地方。

        「东京都以外的话，让它们去神奈川的湘南和千叶的馆山找找吧。抱歉，让你们这么辛苦的到处跑。」

        「蛇颈龙兽也是重要的同伴，我们也非常希望能尽快找到它。」

        「这种时期它又不方便战斗，希望它是找到了一个好的孵蛋场所。」

        『在我们找到之前，蛇颈龙兽你一定要平安无事……』

        看到了父亲传来的讯息，她跟显示屏兽打了个手势后，便往医院里走去。

        走到了医院大堂，她从人群中找到了独自坐着的母亲。久乃转过头看向取药的队伍中，

        父亲跟她指了指母亲。她深呼吸了一下，走了过去。

        「母亲大人。」

        「久乃？！为什么……彼方告诉了你吗？」

        「是我上次看到你们后问父亲的。如果我不问的话，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我……对不起，我不是想质问你。」

        「你现在能无忧无虑地享受生活，我不能这么自私地把自己的问题影响到你。让我这个失败的母亲，至少能做点什么当作一点补偿吧。」

        想起了上次跟母亲的对话，久乃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很清楚，母亲的顾虑，应该和自己上次的请求脱不开关系。

        「病…是在我受伤之前就开始了吗？」

        「嗯，那时候我发觉到自己的情绪相当不稳定。」

        「所以你就趁着我受伤的机会，拉开和我的距离吗？因为怕不知道哪天会控制不住伤害我。」

        「我没有你想的这么伟大，而且从结果而言，我早就已经伤害你了。」

        「……你现在还住在那里吗？」

        「搬出去租了个小公寓。我现在对于家里只是个累赘而已，已经没有资格再用那个姓氏了。」

        两人间一时陷入了沉默，久乃真正想说的话并不是这些，但却完全开不了口。父亲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尴尬。

        「我取完药了，我们换个地方聊吧。」

        两人也是默默地点头，然后便离开医院。久乃看着父亲拿着的袋子，选择打开话题。

        「里面的是什么药？」

        「只是一些安睡药而已，病情也比以前好一点了。」

        久乃抿抿嘴巴，然后鼓起勇气把想说的话说出来。

        「睡不着的话，父亲弄的热牛奶会帮助入睡。」

        「诶？」

        母亲一时间理解不了她想表达什么，父亲倒是似乎已经看出来了，露出了淡淡的微笑。久乃转开了视线，耳朵都有些发烫。

        「所、以、说……要搬来和我们一起住吗？母亲。」

        「我、我可以吗？」

        母亲的双眼涌现了泪水，她惊讶地捂着脸。父亲轻轻地拍她的肩。

        「连女儿都开口邀请了，就不要再顾忌太多了，搬过来一起住吧。」

        「请多关照……」

        把今天要说的事都说了，久乃也该去找悠了。

        「我先去找悠了，就先当少一会儿电灯泡了。拜拜，父亲、母亲。」

        「路上小心。」

        「不要太晚回家啊。」

        「我知道了！」

        离开父母后，久乃跟据之前悠发出来的地址，查着该搭的路线。

        『离这里挺远的，看来要花上不少时间呢。』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悠他们似乎已经结束了。

        「悠，激君，看来我又错过了呢。」

        「果然和你说的一样，是数码兽的缘故。不过这次的，只是两只想平静生活的数码兽。」

        「希望它们能安稳生活下去。说起来，你们还真的碰到小熏呢。」

        看到激正背着，悠在一旁扶着昏睡中的橙发女孩；久乃会心一笑，然后便去搭了把手。把小熏送回她的帐篷后，他们便轻手轻脚离开了。

        她看了一眼一直沉默不语的爱瑠，再看回了悠他们。

        「她又来悠你的碴吗？不过她的样子看起来怪怪的。」

        「这次倒没有，可是她的拍挡在刚才的事件中受伤了。」

        久乃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也没有主动开口。送了爱瑠上巴士后，她也跟悠他们一起回家了。爱瑠看着他们三人的背影，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而肩并肩走着的三人，开始聊起了刚才的事情。悠在意地看了久乃几眼，对方也意识到他想问什么。

        「我刚才和母亲聊过了，还邀请了她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

        「这么简单就原谅她，没关系吗？」

        「这可不像超级老好人的悠你会说的话呢。」

        「老好人的是大器吧。我是心疼你，她明明对你造成了那么多伤害。」

        「一直而来，伤害我的都是那个家的体制。其实我和母亲，都只是那个牢笼下的牺牲者罢了。虽然记忆已经淡了很多，但我还隐约记得一家人快乐度过的时光。虽然已经回不去了，但我希望还能再创造那样的时光。」

        「既然你都完全想通了，我也不会再什么的。更何况，你看起来轻松不少呢。」

        「事实上，知道了他们的关系还是不错，我对父亲的愧疚感减轻不少。毕竟我除了眼睛外，基本上都和母亲一模一样。应该没有人会想天天对着长得和自己关系破裂了的人很像的脸吧……」

        说着说着，久乃的神情暗淡了几分。但下一秒，她露出了释然和真诚的笑容。

        「悠，谢谢你，推了我一把。」

        「以我们的关系，你这么客气我反而有点受伤呢。如果真的想报答我的话，就多露出像现在一样的笑容吧。」

        久乃和悠两人相视而笑，激则完全加入不了他们的话题，感觉有点无奈。不过结束了刚才的话题后，他们又聊回了学校的事情，明石激小朋友的心情又好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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