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十八猫腻
唐鹭举起火把,仔细照了照周围,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
“确实是方才的那个路口。”他照向地面,那里还有两人之前走过的脚印。
凌青壁见状,不由皱起了眉:“难道是鬼打墙?可是这在地下,若要设这种机关,可太费事了。再说我们明明一直沿着这通道走,怎么可能回到原处?难不成这个通道是个环形?”
“不可能,如果是的话,那我们肯定还要经过之前的那堵墙。”唐鹭摇摇头,“我猜问题一定是出现在这通道里,要不我们再走一遍?至少我们手里有火把了,一路仔细看着,定能发现端倪。”
凌青壁犹豫片刻,应道:“成,那就再走一遍,但愿火把燃尽之前,能找到正确的方向。”
两人再次上路,这回他们都睁大了眼睛,盯着自己那边的洞壁,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作祟。
这条通道不知道有多长,两边全都是人工开凿的痕迹,没有什么特别,凌青壁把眼瞪得都酸了也没看出什么问题,唐鹭那边也是一无所获。
大概半个时辰过去,两人第三次站在了相同的路口处,此刻的心情就是非常复杂。
“这他娘的到底怎么回事?!”凌青壁骂道,“谁闲得没事,在这老鼠都不拉屎的地方玩这种把戏?!”
唐鹭握了握他的手:“叔叔稍安勿躁,我们再好好想想。”
“很明显这就是某种密室,或者机关、阵法,什么都好,我猜和鬼打墙的道理是一样的。”凌青壁其实没有他看起来那么着急,就是在没有光的地方待久了,心情有些沉闷,而且……
他饿了,就非常不爽。
唐鹭举着火把,站在路口中间四下照了照,原本皱着的眉头骤然一松,像是想到了什么。
“这种把戏,像是一个下九流门派的技法。”他若有所思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个门派,叫隐鼹帮。”
凌青壁嫌弃:“饮宴帮?这什么名?帮派绝技是大吃大喝吗?”
想想肚子更饿了。
“叔叔,你真可爱。”唐鹭冲他一笑,“不是那两个字,是隐匿的隐,鼹鼠的鼹。”
凌青壁琢磨着这个名字,冷哼道:“像鼹鼠一样会打洞?这倒是很形象。他们什么来头?”
“这个帮派长久居于地下,最善于打造这种迷惑人的地底迷宫,靠帮人运货或者挖掘迷宫为生,严格说起来,不算武林人士,跑江湖讨饭吃的罢了。”
唐鹭走进最宽的那条通道,用手轻轻抚摸着洞壁:“小时候我曾经听我爹提起过,但据说,这个帮派在十多年前便消失于江湖。”
凌青壁跟到他身旁,也学着他的做法,一寸寸去摸洞壁,试图找出迷惑他们视觉的缝隙。
既然是跟“鬼打墙”差不多的原理,那就应该是利用黑暗和视觉上的误差来让人兜圈子,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别的方法可以解释。
他一边摸一边问:“他们这个营生,应当不难接到活儿,很多见不得光的组织和帮派,都会想要打造自己的迷宫,或者隐蔽的运输路线,比如我们待宵孔雀。”
“相信别处也有黑市,而且未必能够像我们那样占据暗河,那些人就得靠迷宫才能保持身在暗处不被发现。”
唐鹭认可道:“叔叔说得对,据我所知,他们当年鼎盛时期,帮众多达数百人,毕竟这种工作是体力活,需要很多人手来做。想找他们打造迷宫,还要提前好几个月预定,能不能定上,就得看他们帮主的心情。”
“看什么心情,还不是价高者得。”凌青壁不屑道,“要不就看主顾的地位,你信不信要是杳溟宫的宫主找他们干活儿,这位什么隐鼹帮的帮主不要钱也给他干——诶,会不会就是这样招惹了杀身之祸?”
两人沿着这条最宽的通道往前继续走着,唐鹭听了他的话,夸道:“叔叔最是聪明,关于隐鼹帮的消失,江湖上的说法便是如此,猜测他们接了单比较险恶的生意,完成之后,那主顾怕他们泄密,将帮众诛杀殆尽!”
凌青壁叹气:“从事机密之事的人,就是为人火中取栗,难有好下场。”
“如果是我的话,我会想办法把最紧要或者最隐蔽的机关交给主顾去设计,自己敬而远之。”唐鹭道,“或者只出最关键的图纸,整体部分让对方另找人打造。只要我不知全貌、无法泄密,我就能安全。”
凌青壁轻笑:“臭小子,你以为别人都跟你似的这么聪明?”
唐鹭“嗖”地靠在他身边,抱住他的胳膊:“叔叔你这是在夸我吗?”
“难不成我这是骂你?”凌青壁推他,“去去去,别跟狗皮膏药似的。”
“我就是喜欢粘着你不行吗?叔叔明显也喜欢。”
凌青壁又嫌弃地把他往外推了推:“年纪轻轻的,别这么不要脸。”
“你就是口是心非。”唐鹭没有多纠缠,退回自己那边,语带笑意,“不承认也没关系,我心里知道就行。”
凌青壁:“……”
这小子活脱脱一个我啊!
好在我俩都英俊,英俊的人不招人讨厌。
他美滋滋地想,得意地摸了摸脸。
偶尔互贫几句是挺开心,但是一直找不到这通道的关窍所在,就令人十分烦躁了。
好在凌青壁做先锋暗杀队,长久潜伏是看家本领,耐心还是有一些的,只是多年没这么憋屈过,禁不住有些脾气。
反观唐鹭,年纪轻轻的,又是爱恶作剧的性格,关键时刻很沉得住气,倒是令人刮目相看。
这熊孩子,还是有点东西在身上的。
不过,这么聪明、沉稳又足智多谋,不知道他暗地里在搞些什么,该不会是在闷声干大事吧?
也不知道他针对的人是谁,凌青壁不由为对方在心里点上一根蜡。
唐鹭那边似乎也厌倦了这样一点点摸索的找法,他停住脚步,一手按在洞壁上,猛地一运内力,半片通道都在微微颤抖。
“你可悠着点,别把咱俩活埋了。”凌青壁向来“童言无忌”。
唐鹭回头看他一眼,露出招牌甜美微笑:“跟叔叔死在一起,我也算是得偿所愿。”
凌青壁:“……”
成,黏糊死你算了。
又甜又黏,蜂蜜似的。
唐鹭利用内力在洞壁中试探,片刻后果然发现了端倪:“前方有裂缝!”
凌青壁跟着他摸索着向前找去,果然没走几丈远,两人来到了一个在视觉上非常容易令人迷惑的地方。
这里是凿开了一个口子,但是单凭肉眼绝对看不出来,人走到此处,会被眼前的东西迷惑,不由自主地转换了方向,从这个缝隙里走过去——其实是相当于走进了多出来的另外一条通道。
也就是说,这里有第四条路,之前两回,凌青壁和唐鹭都以为自己在直走,但实际上,他们是走进了岔路,绕了个圈,从岔路转接回了最初他们钻过来的那条路。
至于到底是怎么转接的,应该就是这隐鼹帮的独门绝学了,凌青壁弄不懂,也完全不想弄懂,现在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要避开这个通道就行了。
“糖包,别被琢磨这个,免得被它牵着鼻子走。”
看到唐鹭一脸迷惑地站在那儿陷入思考,凌青壁拉着他的手腕,沿着正确方向往前走。
眼前的路果然与方才稍有不同,看着十分陌生,看来至少这次没有再被绕进去。
“叔叔,我……”
“我什么我,有些机关就是为你们这些爱琢磨的人所设,它会先把你绕糊涂,等你发觉关窍所在的时候,再让你因为试图弄明白原因而发疯。”凌青壁说,“千万别想,先离开这。”
唐鹭乖乖跟着他走,片刻后,又忍不住说:“我不是想弄明白这第四条路是怎么搭的,而是觉得,以你我的功力,不会轻易受它摆布。既然咱俩都上当了,我怀疑方才是有人刻意以内力干扰了我们的知觉。”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个人,内功应当比你还要强上许多倍。”凌青壁轻声道。
他话音刚落,唐鹭手里本就火光微弱的火把上,火焰像是害怕一般突然抖了抖,骤然熄灭。
四周再度陷入一片漆黑。
凌青壁感觉到少年突然冲到自己身边,张开双臂将他护在身后:“叔叔,别怕,我护着你。”
这句话很轻,落在他心尖却很重。
从记事起,就从没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哪怕只是装装样子。
即便凌青壁理智上知道,唐鹭这小子甜言蜜语张口就来,不可尽信,他还是忍不住当真了。
“小子,顾好你自己。”他把少年过来,两人背靠背站着,“就等于护着我后背了。”
唐鹭紧紧攥着那支熄灭了的火把,轻轻“嗯”了一声:“放心。”
他们并没有在原地等着挨打,而是保持背靠背的姿势缓缓向前移动,同时非常有默契地运转内力,用以感受身侧的情况。
两人溢出的内力在空气中连为一体,这样唐鹭就可以使用传声入密,随时与凌青壁保持沟通。
凌青壁现在觉得,内力确实比他长久锻炼的耳力与目力好用多了,这就像是身体多出了第六种知觉,如果他能修炼得更强一些,会比现在还要敏锐许多。
他俩没走出几步,凌青壁便觉察到一股微弱的气体从他的侧方陡然发动袭击,到他跟前的时候这股内力骤然增强,他当即向这处挥去一刀,接着就听见“咣”地金石相撞的声音。
“叔叔小心!”既已被人发现了踪迹,唐鹭也不再传声入密,大声喊道。
他比凌青壁内功好,对于周遭气息更是敏感得多,发觉对方遭受攻击,他便挥着那火把的木棍加入战阵。
攻击他们的那人不仅内功好,外家功夫也不错,两人与其缠斗片刻,一时之间竟然治他不住!
凌青壁内功不强,目力受阻,就连快刀也无法发挥作用,拆了数十招之后,听见唐鹭在不远处发出一声闷哼,立刻担心坏了!
这孩子学的是鞭法,现在用木棍,自然发挥不出多少功力,着实吃亏!
“糖包,你别打了,想办法弄出些光亮来!”
唐鹭一听便明白了他的意思,现在这种情况,只要凌青壁能看得清,那一身快刀的功夫也能抵了内功不济的缺。
可惜这火把上的桐油已经耗尽,就算火折子还有火,也未必能将其点着。
唐鹭用力将火把往洞壁上一戳,奋力摩擦的时候将内力注入其中,“轰”地一声,火把前端被内力和摩擦产生的热度烧着,迸发出强烈的火焰,照亮了这狭窄的通道。
有了光亮,凌青壁和唐鹭立刻看见了眼前之人——这竟然是一位头发灰白的老妇人!
遇上妇女,凌掌门的快刀突然快不起来了,产生了顾忌。
然而就在他犹豫的一刹那,老妇人脸上露出诡异的微笑,向那火焰中挥手洒出一把不知道什么东西。
唐鹭和凌青壁下意识地捂住口鼻,谁知那一把粉末和火焰接触,骤然迸发出强烈的亮光,照得俩人眼前白光一片。
光线实在过于明亮,他们感觉脑子就像被鞭子狠狠抽了一记似地突然剧痛,接着又眼前一黑,齐齐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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