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另类报恩

连华急忙问：“谁要捉我？我可刚到阴间半天不到，除了打了三个小流氓，还没来得及去得罪其它鬼呢？”

“你不得罪鬼，鬼就不会害你？你这是说的什么逻辑呢？”田田叹口气说：“连爷，我和你说实话，要你有个预防，你先保证我和你讲了实话后，你不生我的气。”

“什么？”连华奇怪的反问，随即又说：“你刚把我带离阴间，我心里感激还来不及，我干嘛生你的气呢？”

“你不需要我带，一样也可以来往阴阳两界，这是你人鬼的自然能力。现在你先保证不生气嘛，否则我不讲。”

“好吧。我保证听完你的实话不生气。”连华虽觉奇怪，但想到保证一下不生气又不会损失什么。气照生，保证照说，无非是不把怒气显露出来罢了。

“刚才我之所以敢冒险去找你，是因为我偷听到李修竹和李筠苍姐弟俩的对话，”何田田说道：“这姐弟俩以为我真身被控制，法力自然消失，其实不对。我虽受制于鬼，但一些小法力还是有的，只是我隐藏的很好。”

“李筠苍那小子安排你睡下，立刻跑去找他姐姐，我看着奇怪。这个时间他姐姐在睡觉呀，除非是急事，否则他不会这个点找她。我当时便猜出一定与你有关，李六这小子奸滑无比，自己吃喝嫖赌花多少钱都不在乎，但对其他人巨抠无比。他把你带到家里招待你喝酒，简直是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要稀奇。”

连华笑道：“他之所以请我喝酒是当时他被人打，我帮了他忙。”

何田田听完哈哈笑了几声，说：“李六会因为别鬼给他帮忙而请别鬼喝酒？真是笑死我了。连爷，在阴间群鬼没感谢别鬼的习惯。李六的外号是他义父给起的，因为他从小便奸滑无比，他义父才叫他李溜，意思是他为鬼做的太滑溜。不了解的以为是他排行是六呢。”

“所以我看到他进他姐姐房间，就知道要商量害你的计谋。李溜的滑溜在面上，一眼就看的出来。他姐姐才厉害，出的主意阴毒无比。我略施法术，便听到他们的对话。”

“还是你厉害，”连华笑道：“要知心腹事，且听背后言。”

田田嘿嘿一笑，说道：“谢连爷夸奖，难得你夸我一句。当时我听得：

李溜说：‘姐姐，咱们这次发了大财。’

修竹道：‘什么意思？你喝多了？’

‘姐，你别打岔，听说过人鬼吗？’

‘听说过。你寻见了？’

‘就在咱们家，刚陪他喝酒来着。’

修竹‘呀’的叫了一声，然后急急的问：‘你如何确定他是人鬼？’

李溜把刚才套你的话给他姐姐学了一遍。又问：‘我来问你怎么办。’

‘嗯，别着急，我琢磨下。……如果把他直接给一个官人，只怕卖不上好价钱。’

‘那咱们把他切零碎，一块块卖？’李溜恶毒的说。

‘不行，脏了咱的家，并且动静大了，阴役探听到消息，又来分一杯羹。划不来。我手里有几个不错的官人，我写下地址，你去找他们联系，看谁出价高。’

“这阴间的鬼对能进入阳间渴望的无以复加，就好比吃不到肉骨头的狗一般，但其实这又当的了什么呢？阳间害人的人也不比阴间少。”

“我当时听到他们对话，心里就琢磨着我要是把消息告诉你，你会不会帮我取下真身。又怕你知道消息自己跑了，左思右想，一直拿不定主意。等到李修竹来了一位客人，这才想到失去这个机会可能再也没有了。就冒险去找你。”

“我初见你时，便觉得你身上市侩气虽多，但隐含一股正气。正气人人都有，只是到了阴间久了，市侩气会越变越阴戾，而魂魄的正气也被阴气逐步吞噬，想来是你刚来，正气还未泯灭。我想这险值得冒。现在果然成功了。”

何田田说到这里，顿了顿，才又说：“我要你不要生气的地方就是，其实我不晓得人鬼是否可以在骄阳下安然无恙，现在看来你似乎没问题。”

连华开始听得颇有兴致，虽说李溜姐弟说的让他胆寒，但毕竟事情已经过去，并不觉得特别的害怕。

但这妖怪后面的言语，却说的是现在，此时此刻，听得他心惊肉跳，他记得老先生讲到，鬼在阳光下会很惨。

他先是看了看自己的手脚，似乎没有变化，但不确定，于是小心翼翼的问道：“有问题会如何？”

田田娇笑道：“你不是没事嘛。”

“那万一有事会如何？”连华依然感到心悸，急忙追问。

田田似乎误会连华的话，她看着连华不住的打量他自己的身体，以为连华担心是继续晒下去，晒久了才有事。于是温语安慰道：“如果你是鬼，晒这么久早魂飞魄散了。现在没事，说明你不是鬼呀。”

连华心中暗叫一声侥幸，这这妖怪心也忒滴歹毒了。我刚救了她，转眼她要致我与死地。不知道她现在的话是不是实话，妖言惑众，应该就是说妖怪的话不可信。

何田田见到连华沉默不语，笑道：“我知道，说实话你要骂我，我可以按照你们的说法，撒个善意的谎。问题是，你是我的恩人我又不能骗你，欺骗你与修行有碍，我并不是不通人情的，但想到还是修行要紧。”

连华说道：“我真没想骂你，我只是郁闷，咱俩无冤无仇，你干嘛要这样。并且我刚才还救了你。”

“哎，你不懂我们这些修道的小仙有多难，要想躲过天劫，不仅不能害人，还不能亏欠人情债。而你救了我的命，你说这债有多大，根本偿还不了呀。我又不能亲手杀了你，也不能请其它的仙子杀你，甚至都不能动杀你的念头，我这如何是好。如果你突然死于意外，那岂不完美！”

“我操！”连华原本在心里骂道，结果骂出来声。

“你干嘛骂人？”何田田怒道：“我据实相告，你却骂我。你们这些人呀鬼呀的都是一个德行，口是心非，嘴里说着爱听实话，心里想着却渴望别人鬼话连篇的糊弄自己。怨不得观世音菩萨说过一句话：哪有凡人做神仙。自此断绝了你们这些人人鬼鬼的成仙之路，这真是最大的幸事。”

连华倒被这义正言辞的声音唬了一跳，不好意思的说：“我不是骂人，是口头禅。”

田田面色渐渐缓和，说道：“这样的口头禅还是少说。我其实是为你好，口业重了，要下拔舌地狱的。并且与修行有碍。我们修行的最忌脏口。”

连华心中又是一句，我操。心想，你刚才要我死于意外，难道是修行之道？不再和这个妖怪纠缠了，还是各走各的路把。

“连爷，我再说一次其实不是我不会说话，是我不能欺骗你，明白了吗？你说要是你也背个还不清的人情债，同样也会郁闷的。”田田推心置腹的说道：“你自然也会想着那人死了才好，是吧？”

“我能不能免除你的债务？”连华心中一动，脑洞大开问了一句。连华想到，如果一个妖怪整日惦记着如何促进我死于意外，那可大大的不妙，于是急中生智，想出这一免债的妙招，哪里是免她的债，这简直就是免掉自己的灾呀。

“嗯，不知道，你可以试试。”田田面带喜色，暗骂自己迂腐，这么好的主意竟然被这人鬼先想出来了。

“我该怎么说呢？你们有没有类似的各式？”

“不大清楚，你试着说说看。无为才是真，不要刻意伪饰，自然而然，你怎么想就怎么说。”

连华沉吟一下，想到不少宣誓词，但似乎不大合适，最后他郑重的说：“老天在上，我连华今日自愿免除何田田欠我的人情债，永不反悔。此致，敬礼。”

过了半晌，田田郁闷的说：“似乎没啥效果。”

“你怎么知道？也许有效了呢？”连华热心的反问。

“债务在我心中，我自然知道。不过谢谢你的好心。”田田真诚的说道：“我先还一部分吧。透露你个消息。既然李溜去找鬼售卖你，那不出半日，武城所有的鬼都会找你，我认为，不对，我建议你不管去哪里，都不要回武市。”

“哦，我还想着一会回家看看老婆孩子呢。你这么说，回去是不大可能了。”

田田笑靥如花，说：“岂止不可能回武市，甚至这周边我建议你都不要呆，跑的越远越好。往南走，别回头。”

“我去南边会有好运？”连华怀疑的问道：“你算出来的？”

“什么事都算算，如果这样，那日子没法过了！”田田乐呵呵的说：“我也就随口一说。好了，我需要休息了，你看看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助？”

连华肚子里把田田祖宗十八代，从莲子开始一直到藕夹，全部骂了个遍。但是表面还是带着微笑，原本想在这里寄宿一段时间，但怕提出来她定不愿意。如果提救命之恩，那显得自己太不光棍了。

自己面子还是要的，他虽然心中怨气冲天，但还是礼貌的说道：“不需要了，你带我出城其实是就是还了人情了。我在这里谢过。”

田田眉头紧锁，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我其实已经算是还了你人情，最起码是还了一部分了。但心中依然负重不减，真是让人不解。可能是我担惊受怕二十年，一直没有好好休息的缘故吧。”

“我还要细细想一个周全的主意，好去找那姐弟俩的晦气，还要打听李九思投胎在哪里，好去戏弄一番。所以我就不送你了，你走好。再见，当然最好不要再见。我一见你，就想起欠你人情，立刻就会头痛。”

连华心中对这妖精颇有些鄙夷，心想即便你是耿直，爱说实话，但也不该想法如此龌龊，欠人情不还就算了，还如此作为，真是妖气十足。

想到这里他并不搭话，转身离开荷塘，拐上一条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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