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生存之道

连华收起宝剑，但也没有要放黄大仙一家的意思。

他心中有些懊恼，原本捉老黄一家是要问问他们邪偶是否为卖瓜的岳先生驱使的。

如果是，这卖瓜人是见人就害害，还是专门来害他一人的。当然还有这卖瓜人是否姓岳。不成想自己被她们的故事打动，听得津津有味，差点把正事忘记了。

他心中思酌着如何不露声色的问清楚卖瓜人的底细。想到，那卖瓜人似乎不是精怪，但他和黄大仙一家人什么关系，目前不好说。

　　那人既然自称是阴阳生，想必也是修道之人，万一与黄大仙家关系密切，只怕他们不会透露卖瓜人的实底。但看昨天人似乎意欲置自己一死，否则不会连派三个恶偶来害自己。真是让人费解。

　　如果自己问的不够巧妙，反而让自己处于被动之中，搞不好会惹来更多祸事。

想到这里，连华故做随意的问道：“昨天我遇到一个修道的卖瓜人，还承蒙他关照，给了我‘显’字符，让我可以自由的在生人间活动。不知你们是否认识他。如果可以引荐引荐，我也好去感谢他一番。毕竟帮我这大的忙。我定有重谢。”

然后他向老黄一家描述了那人的年纪、相貌。

　　黄二大仙一家在网兜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眼露迷惑之色。最后还是黄羡秋开口说道：“我们大约猜的出来此人是谁，但我们了解到的此人，与你说的大有不同。此人什么心都有，就是单单缺乏良心。”

　　黄慕仙犹豫不决的又补充道：“如果他无故帮你，那你可要小心了!”

　　连华听完心中释然。心想，看来是自己脏心烂肺了，通过刚才的对话，黄大仙一家文质彬彬，显是书香门第，一门心思求仙问道，只是受制于人只得做点坏事。

　　他哈哈大笑，弯腰拔剑割开渔网，然后说：“是我多疑了。我先放下你们，再详细的与你们讲来。”

只觉人影纷纷晃动，他还未来得及站直身躯，面已前多了四个人。正是早上看到了那黄氏夫妇和一双儿女。

一家四口已经不是早晨的装束，已然换了居家的服装。二伉俪一身暗红印有金色圆型“福”字的夫妻唐装。儿子却是一身休闲睡衣，女儿则身着一套蓝色印有小碎花田园风的裤褂。

　　他望着他们笑道：“抱歉，抱歉。我这几日心神恍惚，疑神疑鬼的，总是怕人害我，不得已，委屈了几位。恳请见谅！”

　　黄慕仙倒是诚恳的说道：“连相公说的哪里话，我们自己做事不周密，被擒获也是劫数。与相公无关。如果遇到个心存不良之心的歹人，逼迫我们去做鸡鸣狗盗之事，或者把我们贩卖给妖人，我们从此不仅终身为人奴隶，更有可能代代为奴，更是苦不堪言。”

　　“更有甚者把我们剥皮抽筋，我们魂无所依，那时凄惨万分很难想象。而相公只是问点讯息，并无它求。我们确实感谢相公不杀之恩！”

　　这一番话倒把连华说的惭愧起来，心想。如此知书达理的一家人，却被我关在网子里这么久。真是情何以堪。

　　他急忙说道：“我哪有脸面接受你们的感谢，只求你们不要生我得气就好了。”

　　慕仙笑道：“相公太客气了，承蒙不弃，到我家一叙如何？我们略备薄酒，稍进地主之谊。”

　　连华朝那洞口看了一眼，心中甚是忐忑，这如何进得去呢。难不成把我缩小，即使能进去，那里面必定阴暗潮湿，憋屈的很。

　　黄大仙似乎看出连华的顾虑，笑道：“相公不必担心里面狭小局促无立足之地。”

　　正说着，大仙背后出现一所宅院，门前绿柳环绕，院内隐约可见桃树杏树枝叶繁茂，间或夹杂着高高的翠竹，清脆的鸟鸣不时传来。

　　连华大感惊奇。黄慕仙在前领路，连华不再犹豫紧紧相随，大仙的夫人和一双儿女跟在后面。

　　进去之后，大门自己闭合。门内甬路白石砌筑，夹道开着红花，有花瓣片片落在路面上。转弯抹角，又进了一道门，这里面满是花架，各种奇花争相斗艳。

嗯……只是除了花香，空气中还有点怪味，想来是刚才烟的味道还未散干净。想到这里，连华心中一阵尴尬。

站在院中慕仙笑道：“我看连相公风尘仆仆，想来多日已经没有洗漱了。”

连华称是。听人家一说，自己也闻扫身上发出的味道，又是尴尬一番。

慕仙交代儿子带连华去客房洗漱，又特意交代让雨轩找出一套干净衣服给连华换上。

连华准备妥当，费了不少时间。雨轩又引着他进入客厅。只见白墙如镜，窗外开着一树海棠。屋内用具无不明洁生辉。

　　中堂靠中间挨墙放一张长方形的八仙桌，桌子两边放两把太师椅子，下手两边也配有小茶几和椅子的。正中间的墙上挂一副中堂画，中堂画两边是条幅，两边挂一些字幅，画像之类。

慕仙把连华让到右手太师椅子坐，自己在左手相陪，儿子黄雨轩则坐在下面。黄夫人和女儿则早进了后堂。

　　落座之后慕仙客气的说道：“敝舍简陋，让连相公见笑，您能贵足踏贱地，真是蓬荜生辉呀。”

　　连华还未回答，黄羡秋已经捧着一个托盘从后堂走了出来，托盘上是四碗茶。羡秋依次把茶捧给连华，老爹和哥哥，最后一碗放在哥哥茶碗旁边，自己也落座。

献茶完毕，连华再次抱歉。又笑道：“相公相公的叫的我好不自在。”

羡秋噗嗤一笑。慕仙当做没听见，说：“是老朽迂腐了，还是叫先生吧。”

连华接着说道：“刚才我说的那个阴阳生，我听先生回答起来吞吞吐吐的，想是我说的不甚明了。”

　　慕仙回答道：“我听连先生说，那阴阳生赠送你符文，甚是奇怪，能写出显身符文的阴阳生并不多见。这附近几百里就一位有此道行的阴阳生，而此人是见利忘义贪财好色之辈，绝不会平白无故与人好处，所以老朽回答的吞吞吐吐。”

　　连华哈哈大笑，说道：“看来我是多心了，我怕此人同你一样是修仙之士，担心你们有什么牵扯。所以未敢据实相告。”

　　然后他把买瓜得符，以及后来在小屋接连斩杀三个玩偶之事详细讲来。又说道，烧掉纸符，显出两张符，我毁掉“引”符，只保留了“显”符。

　　慕仙听完，连连摇头，不住的说奇怪。

　　连华奇道：“先生连称奇怪何意？”

　　“老朽奇怪的是你如何能斩杀玩偶？至于其余之事，老朽不觉奇怪。”慕仙说道：“听闻连先生细述之后，老朽可以肯定，你说的卖西瓜的阴阳生必定是岳半仙。至于此人为何害你，要解释起来也不难。”

　　“洪武二年，天下初定，观世音菩萨临凡普度众生，菩萨看到东土之地尽皆凋敝，慈悲心大发，于是广为普度，只要是没有做过杀生害命的有缘人，皆赐与慧根，只要勤加修炼便可羽化升仙。这岳半仙本身为人算命看风水为生，有些机缘，被菩萨点化。”

　　“小老儿我那时还年轻，有一次见到一大蛇缠绕一同类，同类奄奄待毙，一时心中豪气大涨，奋勇去施于援手，最终救了同类。恰好被路过的菩萨看见，于是同时点化我们。”说道这里，黄慕仙有些开心的的看了一双儿女一眼，然后接着说：“被救的便是拙荆。”

　　“在野狗子到来之前，这岳半仙与附近几个狐媚就有些勾搭。此人贪财好酒好色，算命的钱不够他挥霍。于是他竟然不顾修行人的身份，与狐媚合伙做买卖。先是指使狐媚跑去寻找富人家的儿郎，用魅术迷住他们，然后日夜行乐，直到富家公子命垂一线。”

　　连华怒道：“如此无德，又如何修行！”

　　慕仙叹气道：“总有不良之徒，借助法力危害人间。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以前有天界派来的神仙禁制，但慢慢的神仙也不大愿意管事了，再加上这些宵小，甚会钻营，阿谀奉承，溜须拍马，捻熟于心。渐渐的愿意管事的神仙都被召回天庭，现在，在下界的上仙，基本都是吃回扣与恶鬼斜怪二八下账，沆瀣一气。”

　　连华不禁默然。是啊，自己这几天在遇到黄大仙一家前，又哪有遇到一个好鬼好仙的。就连阴间的鬼役凶狠恶毒只怕与阳间坏人不分伯仲。

　　他心中叹口气，说道：“先生请继续讲。”

　　慕仙接着说道：“那些命垂一线的公子的爹妈必定不愿意儿子就这样死于非命，四处求卜问道，寻找高人祛除邪魔。但这几个媚跑也是有些道行，再加上岳半仙暗中帮忙，一般驱魔的和尚道士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最后岳半仙出马，到的本家索求千金之资，然后动手祛妖。人妖一气，那有祛不灵的道理。”

　　“这说的是野狗子来之前的事情了，自从野狗子设计把武市方圆几百里内的乡下多数精怪控制以后，岳半仙再也没有了进外财的路。那野狗子怎肯让岳半仙抽自己的水。岳半仙怀恨在心，经常找机会报复野狗子。”

　　“老朽猜测的不错的话，岳半仙是打听到黄氏父子与野狗子的交易，特意来破坏的。而你刚进阴间，在他看来好对付。”黄慕仙捋着胡须说道：“不成想，你胆量异于常人，他的这些邪魔外道使符驱偶害人的伎俩，被你破了。”

　　连华沉吟半晌，说不出话了。他实在在是想不清白，岳半仙与野狗子有狭隙，通过坏他好事来报复，这心思够深沉、够狠毒的。自己相当于夹在对战双方火力线的兔子一般。

　　慕仙看着连华，笑道：“您可能不能理解，这些精怪为何如从行事？”

　　羡秋出其不意的，娇声说道：“有什么不能理解的？就是活得太久，无所事事所致！只要依法练习，即便无法升仙，但活个百把年几千年的也不是难事！”

　　黄老先生面色一沉，“嗯~”了一声。

　　羡秋又辩解道：“本来就是嘛。活久了闲的。拿凡人穷开心。”

黄老先生，怒道：“放肆，大人说话，哪有小孩子家插言的道理！”

羡秋嘻嘻一笑，表示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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