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雾阵
“真是看走了眼,我只到前方的那群人才是棘手的,想不到这里还躲了个更心狠手辣的,”像是一片鹅雪,又像是一抹幽灵。
拔云松上,有人俏然立在了雪地上。
蝗十刃无功折返,夜殊也早预料到她能躲开攻击。
才是个来回的功夫,陈梁氏与先前判若两人。她精心描绘了妆容,青丝堆成了高鬓,露出了她光洁如玉的脖颈。
似不知冷般,粗布陋衣换成了身雪色纱衣,一抹香艳的兜裳,衬得那副不再年轻的身子,多了几分娇弱之态
陈梁氏抹了抹沾了雪的鬓角,只见她眼眸含嗔,向夜殊送了记媚眼。
像是喝了上等的酒酿,夜殊神识为之一恍。脑中一片轰鸣。
陈梁氏走近了她的身侧,在夜殊的耳边吹了口甜腻腻的香风,“好清秀的小兄弟,怕还是个雏吧?告诉本夫人,你姓甚名甚,又为什么到了此处?”
那个先前让她以为姿色普通,的陈梁氏举手投足,一言一语间,无一不媚,无一不美。
她是女子都尚且如此觉得,那若是换了男子,岂非是完全沉沦难以自拔了。
“小心了,这个女人是个筑基期的煞修,不是你能对付的,”恰是此时,白弥提醒道。
“我叫夜..夜文,是易百楼里的小工,”名字几欲脱口而出,夜殊咬了咬舌尖,疼痛袭上来,意识也跟着回来了。
微转过身,陈梁氏那双能勾起男人们最美好的旖念的眼,近在咫尺。
筑基期的修者,击杀,逃跑...夜殊的脑中数念闪过,又很快地被她一一否定了。
实力足足高了她一个修阶,想用寻常方法击杀,不可能。
逃?鬼魅一般的身形,就算是她用死了轻身术,也逃不了。夜殊有些后悔,还没来得及仔细翻看琊寰洞府里的基础玉简。
再不成,学些逃命的步伐也成啊。
心里想着,夜殊的面上却噙着痴迷的笑容,这让陈梁氏满意非常。
“筋骨虽是差了些,却这般皮光肉滑的,还真不像是个小工,不若入了我阖合门,玉裳夫人门下如何,”陈梁氏用了指尖在了夜殊的下巴处勾画。
“啧啧,连一介煞修都嫌弃你根骨差,”白弥不禁摇头兴叹。
你才根骨差,你全家都根骨差,根骨能当饭吃吗?
夜殊暗骂不已,面上露出了副茫然不知的神情来。
阖合门,玉棠夫人,也不知是什么鬼门派。即便是,也是个邪修门派,想起了娘亲就是横死在了这些人手里,夜殊不觉手中握拳。
“夫人好,阖合门不好,”夜殊呓语般,两眼盯着玉棠夫人。
“傻孩子,你可是听了所谓的名门正派的那套说辞。待你入了本门之后,就知道本门的好处了,本门最擅师徒双修,其乐无穷。你先随着为师往前,把你的大师兄和你的二师兄找回来先,”玉棠撇嘴娇笑着,抚了抚夜殊的脸。
那傻子阿贵,竟是这妖邪女人的徒弟。
原来方才在陈家时,玉棠夫人见陈琅一表人才,又颇会做人。和天赋不俗的阿贵相比,又是一番滋味,心里就暗下了决定,要将他也收拢到了麾下。
眼前的这名男童,虽不是玉棠夫人喜欢的样貌。
但年纪轻轻,下手就又狠又辣,煞气侧露啊,如此的小童,稍加培养,若干年后,必能在阖合门中占了一席之地。
夜殊心知逃跑不了,万幸的是这名妖里妖气的女煞星不知道为什么对自己青睐有加,难不成她的男装扮相,还真得入了这徐娘半老的女人的眼。
夜殊胡思乱想之际,玉棠夫人已经停了蛊惑,走到了那具尸首分家的陈家老奴身旁,将他身上搜了一通。
夜殊本以为玉棠夫人会看不上寻常家奴的东西,哪知她却搜得很仔细。
从那名老家奴身上搜出了半卷经书和个阵盘后,玉棠夫人一记掌风,推起了整片雪,将那名老奴的尸首埋在了雪下。
见她搜尸掩尸手法利落,想来那阖合门下,都是些杀人越货的货色。
夜殊心中一阵寒意,那玉棠夫人折身拎起了夜殊,脚下不沾寸雪,直往狼儿湖行去。
夜殊被拎着脖颈,也不挣扎,仿如乘坐着匹灵禽。
“糟糕,雪势太大,也不知阿贵去了哪个方向?”今夜的雪来得突然,湖面上也没留下太多的痕迹。
玉棠夫人为了躲避门中的一起祸事,不得不避在了狼儿湖的村落边。
渔村里都是些丑陋不堪的人,玉棠夫人见着就觉心烦,平日几乎足不出户,只在家中修炼邪法。
狼儿湖一带入了冬,广阔荒凉,被雪一埋,人的气味和足迹全都消失了。
“东边,”被玉棠夫人挟在了身下的“夜文”忽的开口,“我方才看着那名老奴,是从东边来的。”
玉棠夫人也不疑心,引着“夜文”往东行去。
行到了前头,前方出现了一片雪雾。
区区一片雾气,玉棠夫人岂会看在眼里。
她并没有留意到,就在快进入那片雾区之时,夜殊的手中多了把阵旗。
只见她手上抖动镇旗,那阵雾浓了起来。
夜顿时,雪雾化为浓雾,伸手不见五指。
“!!”直到深入雪雾之中,玉棠夫人才发现了些不对。她不得不停了下来,命着“夜文”不得乱走。
隋云地处北方,冬季干冷,很少会出现大片区域的雪雾。
雪雾之中,雾气氤氲,久久不散。
同样被困在了雾气之中的,还有早一步误入了雪雾的陈琅等人。
“琅哥哥,这里不会是有妖兽吧?”岳小鸣紧跟着陈琅,他们已经困在了雾中半个多时辰了,为了防止走散,每人都拿着一张照明用的烛符。
阿贵像是没头苍蝇,在雾里走来走去,湖区一带,他很熟悉,还从未遇到今日的情形。
“不是妖兽,这一带没有妖煞之相。倒像是被人布了阵法,”早知会遇到阵法,他就不会让老奴回去了。陈琅后悔不已,被遣了回去的老奴,因机缘得了一本古阵法的残卷,对此颇有些研究。
这一阵雪雾先只是间或出现,他们几人也没放在心上,哪知再往前走,雾气如影随形着,也浓郁了起来。
就在刚才,雾气结成了雾晶,奇寒无比。
随便呼吸一口,众人就觉冻得厉害,修为最高的陈琅也觉得身体开始发僵。
这不是个好迹象。“轰”地一声,前方的阿贵出人意料地跪在了地上,用拳头在冰面上砸出了个坑洞。
“傻子,你疯了,想害死我们几个不成,”冰层在阿贵的大力拳击下,生出了几条裂缝。
“他是在做记号,我们很可能在这一带来回走了好几趟了,”陈琅若有所思地看向了阿贵。
阿贵是个很特别的人,明明是个傻子,却是能凭借着自己的本能,做出最原始的反应。
先前遇到三转丹火时,是如此。遇到了这片因阵法而形成的迷雾时,亦是如此。
痴傻之人,在了迷雾之前,反倒更清醒了。
“扑通”两声,前方传来了阵女人的怒吼声。
阿贵听了那阵叫声,发疯了似的往前跑去。
“阿贵,”陈琅也紧跟着追了上去,他知道,唯有跟着熟悉地势的阿贵,才有可能逃出这处迷雾。
“琅哥哥,”岳小鸣见了变故,也是跟在了后头。
那群护院家丁反应过来时,两家的主子都已经跟丢了。
几人继续走在了白雾里,一直一直往前走着,永远没有了尽头。
狼儿湖旁,碎裂的冰块随处可见,女人的惊叫声和着翻滚着的血浪,让整个场面显得混乱不堪。
陈琅和岳小鸣紧跟在阿贵身后,前方的雾气渐渐散开。
水域和地域的交接处,玉棠夫人已经沉入了水中。
数十头虎王星鲨扑腾在水中,水面涌着浓烈的血味。
在看到了那具浮起在水面上,面目全非的女尸时,陈琅的脸色,从惊喜变为了惊诧。
那些星鲨尝到了人类修者的滋味,再次往岸上撞去。
数十尾星鲨,就像蛮力的推土机,冰域在迅速缩小着。
“立刻离开这个鬼地方,”陈琅只知道,再留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他和岳小鸣互看了一眼,各自拿出了枚逃遁符,转瞬就逃离了狼儿湖。
阿贵如同石化了般,站在了那处冰域边,直到脑勺上传来了阵钝痛,他才迟钝着回过了了头,只来得看清楚一张略有些印象的脸,就昏死了过去。
“认贼作母都不知道,当真是个傻子,再待下去,迟早也要成了鱼食,”夜殊怒了努嘴,再看向了在雾阵中,失了方向,横死在鱼嘴下的玉棠夫人。“雾之阵果然好用,可惜了我修为不够,只能遮盖住小片的区域。阖合门,筑基期修者,又是如何,在了浪潮般的海兽面前,还不是落了个尸骨无存。”
那群虎王星鲨见了活人,如同见了肉骨头味的狗儿,再次袭来。
夜殊拖着阿贵,一时也逃匿不走,心里正烦躁着,忽的一抬头留意到了天幕之中,那抹不同寻常的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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