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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风云起箭弩拔(6K一大章)


  云霞城内城的城墙下,几十名少年呼哧着粗气,汗流浃背。
  岳文翰赶到了指定的集合点后,并没有像铁蛋那样立刻瘫坐在地。
  他擦拭着额头的汗水,谨慎地四处看了看。
  入眼的大多数是少男,只有三四名少女。
  他们大多十五六岁,每个人的面膛都在过去五六日的风吹日晒中变得又黑又红。
  大多数人到了内城墙边,坐了下来,大口喝水,大口喘息着,三五一群地簇在了一起。
  云骑营要招收预备营,慕名前来的人为数不少。其中不乏一些家世不错的富贵子弟,为了免去这次长途跋涉中的辛苦,一些人动起了歪脑筋,给负责的铜盔骑士们送了钱财。
  有些人更是直截了当送灵丹甚至是灵器来。
  沿途,也有些人得了明里暗里的指点,顺利地成为了前五十名。
  到了选拔的第八日,抵达内城墙的一共有七十八人。
  这七十八人中有四十名是松平赤原一带出身,余下的二十名零星来自枭骑国其他地方,再剩下的才是岳文翰之流的邻国他乡的人。
  岳文翰和铁蛋虽是得了阿贵的那两瓶灵粟,一路上节制着用度,体力上倒是勉强应付了此番的跨原跋涉。
  只是两人的运气不好,在快接近云霞城时遇到了两头风属性的荒原豺。
  空旷的荒原上,速度快如风刃的荒原豺,若非岳文翰的在早阵子突破了后天之境,两人的性命是定然要丧在了豺狼够下的。
  阿贵的腿受了伤,岳文翰的手也挂了彩。
  两人相互搀扶着,赶到了云霞城,和另外一名少年一样,都排在了第七十八位。
  “七十八名,没辙了。先找个地方疗伤,”两人的伤口都是简单处理了下,路上一奔走,愈合了又裂开了,疼得钻心。
  铁蛋憋屈着,他们的运气还真背,他打听了下,七十八人中,只有七八个遇到了妖兽。他们怎么就那么背。
  “再等等,”岳文翰并没有气馁,他留意到,那十几名骑着黑骢云骑的武者们下了马。
  下马时,铜盔甲哐当声音整齐一致,十几人看着却是如同犹如一人。
  近百人围聚在了内城外。
  云霞城的内城,建在了长蛇一般的土坡上,是完全的石头建筑,整座城里,看不到一处木梁。
  这座城,是松平赤原上最古老的建筑之一,也是唯一一座没有被赤原的赤色刀风吹垮的古建筑。
  从内城的最高处,俯视而下,能看到百年前才建立起来的云霞城的外城。
  外城和内城间,是靠着一条三里长的蜿蜒山道链接的。外城的面积比内城大上百余倍。
  外城的百姓不能随意进入内城,这群参加枭骑营的招募的少年,进入内城时,每人都取得了一块木制令牌。木制令牌只能进出内城一次。
  云霞城是由先皇在临终前交给崇云公主的,身为护国公主,云霞城在妖兽蠢蠢欲动、敌国虎视眈眈的情况下,是定海神针一般的存在。
  而统治了云霞城五十年之久的崇云公主,在枭骑国也是刀尖浪口上的人物。
  松平赤原是枭骑国的那名外姓王刚逃到了松平赤原时,领着那五百名武者,一块石头一块石头的垒建起来的。
  经过了两百年的风雨砺炼,这座城的城墙上,留下了无数和大自然搏斗留下来的风化痕迹。
  城墙最高处有三十丈高,即便是先天的高手到了这里,也只能是从城门进入。
  这处城门,是一块厚度不知几何的天然山石制成,上头刻画了近百个防御法阵。
  那十几名铜盔骑士下马后,头盔整齐一致地往了城门望去,沉声喝道:“公主。”
  门“隆隆”地响起,岳文翰最先听到的是一阵水声。
  那城门后,竟还有一条护城河。
  门缝渐涨,银光烁动,一队的银盔骑士,六六成列,如最锋利地箭矢,刺疼了每一个少年的瞳眸。
  他们无一例外,全都身穿三品的用冰河白象皮所制的银色战甲,脚踩鳄蛇所制的枭骑靴,气宇轩昂。
  全部都是银盔骑士,无一例外。后天、先天、铜盔、银盔...云霞城的城主崇云公主的骑下,竟有如此多的银盔骑士。
  少年们全都目瞪口呆着,其中有几人的眼眸中,带过一丝与年龄不相符的诈色。
  银盔后,一道金光,就如乌云密布的阴霾天空的一道烈阳,射了过来。
  一名高挑的冷艳女子,着了件曲线毕露的金箔衣,更显的身形窈窕。
  那一身金箔衣,就是强者的证明,男为盔女为甲,金盔武者。那是相当于修者中金丹般的存在。
  如若夜殊此时也很在内城,她必定也会吃惊不已,才是一月不见,崇云公主也突破了。
  在场没有一人,敢去直视冷艳女子。她的周身,透出的威势,那是皇家,不是皇者才有气势。
  老一任的枭骑王曾在老臣子前说道,他的十余名子女中,唯有崇云最似他的性子,只可惜了,她是名女子。
  “见了公主,还不跪拜,”十几名铜盔骑士中,有一人跑出了队列高喝道。
  七十多名少年男女中,立时跪下了半数,随即,又跪下了几名。
  岳文翰微微皱了下眉,搀了铁蛋,跪了下来。
  “公主天威,千岁千千岁,”八天的历练,让少年们本还稚色的嗓音发生了变化。他们的呼喊,就如松平赤原上即将卷起的冽风,带了丝寒意。
  每一人,几乎是同时,膝盖都是一直,本是跪拜的姿势,被托了起来。
  那股力量?
  “尔等都是我枭骑国的好儿郎好儿女,这八日,辛苦你们了,”崇云公主的声音圆润不失威严。
  岳文翰盯着自己的膝盖,膝盖已经绷得如标枪一般。
  尽管是低着头,他却能感觉到两道
有力的目光,在他的头顶掠过,那两道目光带了几分审视之意。
  似能将人从里到外都看清楚了。
  崇云公主稍稍停顿了片刻后,“冯云,本次预选的结果如何,入选的预备营员共计多少人?”
  “禀公主,这八日内,参加选拔的共有两千三百人,中途退出六百余人,遇妖兽者一百五十人,其中一百四十人死亡,八人受伤,八日内抵达内城的共有八十名少年。”
  “不错,比预期的要好一些,”崇云公主略有几分赞色。
  那些听了赞扬,又都名列五十名之内的少年们,俱都是洋洋自得,挺起了胸膛来。
  至于余下来的三十名少年,则是心生遗憾。
  一百五十人遇到了妖兽,其中一百四十人死亡,本还抱怨着背运的铁蛋,立时噤声。要不是有文翰,他怕也成了荒原上任野兽啃食的枯骨。
  “程刚,公布你这几日收集到的资料,”崇云赞声才过,再是一挥手,从银盔骑士中踱出了名中年男子。
  与其他的银盔骑士不同,此人的背上,站了只鹰鸟。
  “禀公主...”那名中年男子朗声说道,他每多说一句,在场的少年们中,兼有数人变了脸色。
  风声萧萧,六月的日头却已有了灼热之感,就如针芒在背,少年们冷汗涔涔。
  八十人中,有十一人向黑骢云骑士行贿,得了近道的路线。有九人违规携带驱兽香。
  八十人中,一下子砍掉了二十人。
  如此的峰回路转,让一众的少年悲喜交加,尤其是后进的三十人中,全都喜不自禁。
  铁蛋还是一脸的无精打采,就算去了二十人,他和岳文翰还是榜上无名。
  岳文翰并无过分悲喜,只是看着那名男子肩上的老鹰。那人定然是个厉害的灵兽师,这一路上,既无哨岗又无人盯梢,仅凭一只灵鹰就能清楚地记录下来所有人的举止。
  这名中年人很不简单,懂得知人善任的崇云公主更不简单。
  岳文翰胆大着抬起了头来,恰是迎上了崇云公主一记冷然的眼神。
  那眼神如刀锥般,直视向那几名违例的铜盔骑士。杀气弥漫,让人不寒而栗。
  “公主,”黑骢云骑中,有三人应声跪地,头磕如捣蒜般,他们也是一时被屎糊了眼,才敢收受了财物。
  “公主大量,容你们一身全尸,”银盔骑士们威武喝道。
  “死!!”收受了财物,他们的下场几个竟然是死。
  三人相视而看,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绝望。
  三人拔出了佩刀,齐齐而出:“谢公主栽培之情,属下该死。”
  哧哧哧,三道血虹哗然而过,溅红了一地的赤土。
  本还是威武无比的三名好男儿,瞬间就成了三具尸首。
  崇云公主摆了摆手:“好生安置他们的家人。”
  不过是须臾之间,就去了三条人命。
  那些少年们诧异之时,面色都是变得煞白。
  “禀公主,八十人中,再有八人在途中,放出了符鹤,有两人得了他人的灵药,”那名叫做程刚的男子,又是两句。
  陡然间,银光如练,岳文翰和铁蛋,以及另外的八名少年,被银骑骑士团团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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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名少年,脸色剧变。
  铁蛋不由靠向了岳文翰。
  岳文翰只觉得眼前烈日的白光,烤晒在了额前。
  不时有汗贴着额角滴挂下来,落进了眼里,火辣辣的,落到了嘴里,一股的腥咸味,就如血一般。
  他的喉咙滚动,将那几滴似血一般的汗吞进了肚里。
  离他最近的一名少年,扑通着跪到了地上,“公主饶命,那只符鹤是小的送往家中向家人报平安的,并无二心。”那少年身形瘦弱,看着不过十三四岁,他头不停地点地,很快额角就现出了块红痕。
  “家书?”程刚银盔一抖,盔上的打磨精致的银片哔哔波动,就如无数把小银刀,“寄往了九幽国的家书?家书要将松平赤原的布防也写得一清二楚。”一只被设了禁制的符鸟丢到了少年的身前。
  少年的哑然,磕头的动作顿住了。
  程刚的那只灵鹰名为九天鹰,凶猛无比,在了它的爪下,别说是符鹤就是灵敏千百倍的传送符鸟,也逃脱不得。
  铜盔骑士上前,将那名少年拖入了城中,森森的石门后,谁也不知道等着少年的会是什么?
  “启禀公主,在下枭骑国戎城人士,罗风,本是威远武馆的武师,听闻公主要招募云骑营,特赶来参赛。那封符鹤是发回门派的平安信,还请公主明察,”一名仪表堂堂的少年气定神闲着,向前行了个礼。
  他年约十五六岁,额宽眉浓,这名少年,岳文翰也有些印象,他比自己和铁蛋领先一点。约莫是第六十名赶到内城的。
  倘若真是别国的奸细,在比赛中定然会使出全身的解数,定然不会落到了六十名。
  就连岳文翰也觉得此人是无辜的,只是比起担心他人,文翰觉得,他更该担心自身的安危。
  十二名银盔骑士,每一个都是骑士咄咄逼人,肩背着一把劈天大斧,稍有不甚,就
  “威远武馆,这家武馆在掩月城很有些名气,”崇云公主听了少年的解释,程刚又打开了少年的符鹤。
  符鹤中所记载的文字,确实是一封标准的平安信,并没什么可挑剔的。
  崇云公主面色稍霁,带了几分和色,走上前来伸出了玉雕一般的右手,在了少年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不错。”
  少年微微一笑,哪知他的肩膀忽的一垮,如喝了水的稀泥一般,塌了下去。
  少年脸上的笑容,还没褪去,他的眼眸中,雀跃之色和惊恐之色就如冰与火一般。
  “你的骨龄,已经有三十了,又是先天巅峰之境,哪怕你掩饰的再好,也是徒然,”崇云公主的那双手,留了樱红色的长甲,每一根甲面上,都纹了一颗琉璃婉转的珠子。
  这只一看,就知主人平时很注重保养的手,此时,却如一条生了无数荆刺的藤。
  刺进了那名少年的衣服,坚硬无比的武师铁骨,就如一块随手在松平赤原上捡到的土块,被一点点的揉碎。
  眼前一红,铁蛋哇啦一声跳了起来,从少年的头颈和肩上那如涌泉一般的喷出来的血水。
  热而烫,落到了人的皮肤上,如铁水一般,也烙红了岳文翰的眼和脸。
  痛楚让这名冒充少年的“武师”的意识崩溃了,他嚎叫着,“你不能,我是我是...”
  喉咙里,一股血水堵住了他的辩解。
  崇云公主靠在了他的耳边:“我知道,你是皇上派来的,那又如何,这里是松平赤原。”
  这名来自掩月城的少年的死状,凄惨无比,他浑身的骨头都被捏碎了。
  整个皮囊,就像一滩烂糊,软在了地上。
  内城下,少年们分成了两堆。
  一堆是雀屏中选的五十名入选枭骑营的少年。
  而另一堆,确切地说,是两名犹如受惊的鹌鹑一样,聚在了一起的少年。
  铁蛋想说些什么,可惊恐让他的嗓子和眼睛全都失了灵。
  崇云公主松了手,看也不看铁蛋和岳文翰,“收拾干净了。”
  她生性刚正不阿,云骑营是她要重点培育的人才,这些少年,可以冷酷无情,也可以狡猾奸诈,独独不可以投机取巧,生了异心。
  “慢,”干净而又响亮的嗓音,从银盔骑士中,钻了出来。
  经历了这么一场生死的考验,目睹了如此惨烈的境况后,还能用如此冷静的声音插话,这少年,心性倒是坚强。
  崇云公主回过了头来,看到了一张方正的脸,年约十二岁,身量高大。
  “你可是看到了他的下场,辩解越多,死的越惨,”崇云公主指了指那摊人肉烂糊。
  “我义父曾说过,当世的豪杰之中,崇云公主巾帼不让须眉,是能让枭骑国强盛的真正皇者,”岳文翰此话一出,就连那几名银盔骑士也是面色一变。
  公主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她的上头,却是还有现任的枭骑王。
  此少年也是胆大包天,竟敢在了众人之前,说出了如此的话来。
  崇云公主眼眸中,晦涩地生出了一阵暗芒,并么有制止岳文翰说下去。
  少年润了润嗓,“义父赞你是皇者,并非因为公主修为惊人,而是因为公主知人善用,更是能伸能屈,以一人之力,独守松平赤原五十年。”
  “崇云承先帝之恩,镇守要地,是职责之事。只是你等借了良药,参与选拔。选拔之时,就用了如此的伎俩,待你等成为了云骑一员时,又会如何?”崇云公主厉声斥道。选拔之前,就曾三令五申,不可用任何取巧之法,这两名少年,明知故犯,也是重罪。若是在了军营里,定然要用军法处置。
  岳文翰并未退缩,他向前一步,朗声说道:“敢问公主,数百年来,松平赤原的守城之将是如何镇守赤原?”
  “据地理之险,用兵家之策,取兵马之良,作而拥之,”崇云公主方才并未留意这两名少年,一来铁蛋和岳文翰在一众枭骑国身材隗硕的少年中,并不起眼,二来他们脸露疲态,并非少年中拔得头魁之人。
  “公主却是说漏了一样,借妖兽之利。方才程先生也说过,有一百多人受袭身亡。倘若文翰猜得没错,这些妖兽,也是公主派人布置在了赤原上。”岳文翰话语犀利,却是将公主的布置算得一清二楚,那些骑士们见他不过是一名少年,竟敢对公主如此无礼,都是磨牙霍霍,想要宰了那小子。
  岳文翰也说得面红耳赤,今日不过是拼得一死,头如捣蒜是死,身如烂泥也是死,倒不如将胸膛里的话吐个一干二净,图个痛快的死法。
  “枭骑国开国圣主能妖兽御敌是机缘,我和铁蛋途中遇了贵人,得赐灵药亦是机缘。兵家攻城略地,大丈夫图谋大业,亦要靠了天时地利人和之际遇。今日公主若是要以莫须有之名,负了吾等一腔忠君报国之热血,此为失和,失和者,必失民心,失民心者,失天下。”岳文翰说罢,就听一声暴喝,铁盔骑士中,一把大斧已经砍至。
  斧声如雷似电,还未劈到,他的脸上,就裂开了道斧风。
  铁蛋大惊失色,高喊一声:“文翰,好兄弟,你活我活,你死我死,我和他们拼了,”铁蛋把头一横,撞向了最近的那个银盔骑士。
  “慢,”崇云公主手指一拨,那素手已经是夹住了那把劈金碎石的大斧。
  本要落到了岳文翰脑门,血浆四溢的那把斧头,定在了半寸之处。
  “你们是何人门下?”崇云公主绽出了丝笑意。
  岳文翰站如松柏,那把斧头落下时,他不闪不避,眼一瞬不瞬。
  铁蛋那傻小子啊呀一声,只觉得脑门撞在了硬盔上,顿时觉得眼冒金星,人已经被提腰拎了起来。
  那名银盔骑士也哼了一声,他的银盔上,居然被撞出了个凹面来。这小子的脑袋,倒是厉害。
  那些银盔骑士也是啼笑皆非,这两名少年,一人刚硬如石,一人泼皮胡闹,倒不是讨人厌的性子。
  “在下岳文翰,与我一起的少年姓铁名蛋,祖籍枭骑国,他的祖上,是赫赫有名的枭骑五百骑之一。”岳文翰忍着面上的疼痛,由着血顺着下颚滚下,自怀中拿出了那封被他抚平了的引荐信。
  他知道,他说动了崇云公主。
  “原来是故人之子,铁骑卫,曾经是太祖王的十大亲卫之一。”崇云公主接过了那封信,看了仔细,又颚了颚首。
  “这两人,留下了,”崇云公主一语就定了岳文翰和铁蛋的将来。
  铁蛋一听,本还是嗷嗷乱叫立刻变成了傻笑。
  而岳文翰这才抬起了手来,在额头抹了抹,自离开隋云后,第一次露出了舒心的笑来。
  “公主?”那名与岳文翰和铁蛋同时赶到的少年大惊失色,若是除去他们两人,自个儿刚好能够资格入选云骑预备营,可若是他们选上了,自己又要怎么办?
  “你?只怪你际遇不够,”崇云公主的心情很是不错,却是用岳文翰的老话堵了回去,“以你一人,换他们二人的誓死效忠,你若是我,会怎么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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