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奇境苍狼·星月逢杀(11)
阿星笑罢多时才又站起身推门而出,翠兰重又穿好衣衫,自后跟了出来。
此时的唐月儿已跌跌撞撞冲出了竹林,径直来到席前,那牛一郎却仍在自斟自饮,脸上尽是笑意。唐月儿来至他面前,一声怒喝:“你这贼道为何要骗害我?”
牛一郎闻言一愣,瞪大了眼睛道:“公子此话从何说起呀,老道乃是奉公守法之人,怎的会害你?”
“你还说不曾害人?”唐月儿大怒,指着他的鼻子质问,“据你所言,这鹊桥会乃是为广交天下朋友而设,怎的-----怎的那琼华夫人却要脱我衣衫,还要与同枕共眠,这是何意?难道会友还要睡觉不成?”
“哎呀-------”牛一郎长叹一声,又一阵苦笑,“公子怎的糊涂了!都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公子正值青春年少,怎的却如道学先生一般迂腐了?琼花夫人虽说年纪大了些,可是风韵犹存呐,既然人家有俯就之情,公子怎的却无仰高之意?-------公子未免也太不通人情了!”
唐月儿满脸通红,大喝道:“贼道胡言乱语,这不就是做鸭嘛!”
“噫!公子休要乱说,此地乃修仙之所,我也是得道之人,你切莫诬我清白!”牛一郎满脸不悦,又沉声说道:“此鸭也非彼鸭也!”
唐月儿大怒,也不再说话,双手一探便掐住了牛一郎脖子。
二人正自吵嚷间,众人也已赶到,一时不知他们因何争执,只得自旁不住劝慰,只盼二人息怒,有话好好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将二人分开。此时琼华夫人也已披头散发跑了过来,来到近前更不说话,劈手便给了牛一郎一记耳光。
“仙姑息怒,不知贫道何事得罪了仙姑?”牛一郎捂着脸颊问道。
琼华夫人涨红了脸,骂道:“你还有脸问我!你既拿了我的钱,却为何给我找了个女人过来?”
“女人?”牛一郎一脸惊诧,还未反应过来。
“不错!”琼华夫人一指唐月儿,道:“你自去问她罢!”
牛一郎捂着脸将唐月儿上下打量了一番,怯怯的问道:“唐-----唐姑娘?”
“嗯!”唐月儿点了点头,“她说的没错。”
“不不不------”牛一郎连连摇头,心中犹自不信,又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公子莫要吓我,你------你再重说一遍!”
唐月儿叹了口气,冷笑道:“她说的没错,我确是个女子!”
“哎呀!”牛一郎一声惊叫,身子一软便扑倒在地,指着唐月儿道:“你不是说自己叫做唐糖么?既是女子却为何穿了男子衣衫?”
唐月儿道:“行走江湖当然要小心才是!”
“你可坑死贫道了!”牛一郎说着便站起身来,一跃冲向唐月儿,口中嚷道:“道爷今日与你拼了!”
唐月儿闪身避过。“贫道打杀了你罢!----我---我的兵刃呢?”牛一郎四下踅摸了一番,欲要寻那佩剑,却忘了剑便在身后背着,他已是气糊涂了。
阿星赶紧拉住了他,劝道:“道爷莫要气恼,君子动口不动手。我家公子虽是女子,但我是个男子呀----”
牛一郎斜眼打量了他一番,哼了一声,还未说话,天草二十一又低声劝道:“道长息怒,此时还要以大局为重,先应付了三位仙子才是,其他事稍后再说吧。”
牛一郎强压下了火气,点了点头,指着唐月儿道:“你莫走,稍后再与你算账!”说完便来到琼华夫人面前深深一躬,道:“仙姑见谅,老道一时不察被奸人蒙蔽,实是惭愧!仙姑不必气恼,下月十五月圆之时,老道必找上几个俊美后生伺候仙姑,若到时仙姑还不满意,老道当自尽以谢天下!”
“我们可是不敢再来喽!”琼华夫人冷冷笑道。
牛一郎满面通红,只觉无地自容,只得又打了一躬,说道:“仙姑责的甚是,此皆是老道之过,万望仙姑看在往昔的面上,饶恕这一回。”言毕已是落下泪来。
阿星在旁看的不忍,凑上来道:“仙姑恕罪!我家公子虽是个女子,她不中用,可我还在呐,我可是纯纯正正的男人-----”
“就凭你还想伺候老娘?------哈哈哈,当真是无自知之明!”琼华夫人怒极反笑,挥手打断了他。
“仙姑不必介怀,其实阿星兄弟也是一片好心。小生不才,若仙姑看我还过得去,我愿以一侍二,今夜拼舍了这一身皮肉,也定将二位仙姑伺候的舒舒服服。”天草二十一在旁恭声说道。
芙蓉仙子也小声劝道:“大姐息怒,天草君说的颇有道理。况且此事也不尽怪牛道长,以前他可是做事极其干练的,不宜因一时之过而废有用之材呀。”
闻听此言,琼华夫人转了转眼珠,心中已是有了主意,便压下了火气,立时换了一副脸孔,笑道:“平时二妹最知我心意,却不料你也当了真,我岂会如此鼠肚鸡肠!方才不过戏言耳!”说罢又哈哈笑了起来。
牛一郎赶紧陪笑道:“仙姑大人大量,老道感激之至,敢不舍身报效-----”
“舍身便不必了!”琼华夫人挥手止住了他,又指着唐月儿二人说道:“今日嘉会尽被这二贼所扰,我观他们举止轻浮、鬼头鬼脑,定非善类,想必是冒了唐门的名声来此与我等为难,这该当何罪?”
牛一郎沉声道:“应罚他们还我双倍的金叶子,再乱棒打出以为后来者戒!”
琼华夫人盯着牛一郎冷冷一笑,道:“难道还不够死罪么?”
原来这琼华夫人也是江湖中人,颇有些来历,只是偶尔来此地寻欢作乐。她初时听得唐月儿二人出身唐门便已动了杀心,唯恐他二人返回外界将此今日之事传扬出去,一旦走漏风声难免坏了自己的名头,只是方才本以为唐月儿是个男儿,心中还恋着他俊秀多情,欲要风流之后再动手。如今既得知唐月儿乃是个女子,早已是恼羞成怒,便急欲除掉二人灭口。
牛一郎稍一沉吟,登时便明白琼华夫人的心意,急道:“仙姑所见甚是,我却见识短了,此二人合该死罪!”说罢伸手抽出长剑,纵身挡住唐月儿二人去路。一旁的天草二十一也是自腰中抽出一柄软剑,挡在二人身前。
唐月儿一惊,暗道:“不好,这些人欲要灭口!”想至此便将短剑抽了出来,对准牛一郎便是一剑。牛一郎避过短剑,举剑还击,二人便斗在了一处。唐月儿虽是病体初愈,却也因服食了江城子所遗留的丹药之故,功力颇有长进,直将一柄短剑使得呼呼生风,竟是攻多守少!
阿星见二人争斗却犹自不省,只是大叫道:“诸位有话好说,方才还有说有唱,怎的这般快变了脸,喊打喊杀起来?”
那翠兰见状也在旁劝解大姐,道:“大姐莫恼,此人虽是傻里傻气的,但是心地却不坏,不似那丫头奸诈,便留了他性命吧!”翠兰在三姐妹中年纪最小,阅历最浅,眼见得阿星有性命之忧,心中却是有些不忍。
“呵呵!”琼华夫人冷笑一声,温言道:“小妹怜他作甚!似这般货色,世上多如牛毛,难不成小妹还看上了他?”
翠兰脸上一红,赶紧道:“我岂会看上他!只是我见他性粗气浮,乃是个没心机的人,故而才----才----”
“小妹忒仁义!似这般蠢货是死是活还不都一样嘛,生在世间白白糟蹋粮食而已,管他作甚!”琼华夫人说罢,一把推开翠兰,大喝一声:“诸位一齐动手!”
言语方落,琼华夫人携着天草二十一、芙蓉仙子齐齐攻向唐月儿,唯留下翠兰呆呆看着阿星,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阿星赶紧打了个躬,苦着脸哀求道:“仙子大发慈悲,看在我竭力伺候仙子的份上,莫要杀我呀,我----我可是个好人呐,绝不似我家公子那般卑劣!”
“我早看出来了-----”翠兰红着脸一声娇喝,伸手便将剑架在了阿星脖子上,低声说道:“你还不快逃!”
阿星叹了口气,道:“我早想逃了,奈何我家公子给我下了毒,解药还在她手中,我哪里敢逃呀!”
“你快快逃跑,不必担忧解药之事,稍后我将她砍杀便夺了解药!”翠兰继续说道,“你出了此间便去江南枫树岭寻我,到时我给你解药。”
“仙子高姓大名?人海茫茫,我也得知道名字才能找到哩!”阿星呆呆问道。
翠兰无奈道:“你这人可真是麻烦!我告诉你名字,你可莫要出去乱说。我唤做紫衣,你到了枫树岭一打听便知。”
“仙子放心,我的嘴巴最严。”阿星道了声谢,又伸手在紫衣肩头推了一把,将她推倒在地,头也不回转身便跑,紫衣歪在地上趁势哼哼唧唧起来,却不追赶。唐月儿正自斗的辛苦,见了阿星要逃,便高声叫道:“你不必管我,快快回转唐门报信,路上休要耽搁!”
琼华夫人闻言一惊,斜眼瞥见阿星已逃,不由得大怒,竟未想到小妹竟然放水,便喝了声:“休逃!”向芙蓉仙子使了个眼色,二人弃了唐月儿,径直扑向阿星。这一来唐月儿压力顿减,不觉长出了口气,发射暗器之际更觉信心百倍。
阿星大惊,边跑边骂道:“我报你奶奶个腿儿!你可真是缺了八辈子德-----”
二女欲追阿星,却闻地上的紫衣一声痛呼:“姐姐救我!”琼华夫人急停了脚步,来至她身旁,长叹一声道:“小妹莫再装腔作势了,你那点小心思,姐姐都晓得!”
“姐姐便饶他一回,他只是个蠢人又不懂武功,对咱们无害的。”紫衣拉着琼华夫人的衣袖不住求恳。
琼华夫人叹了口气,无奈道:“主人驭下甚严,你不是不知,怎的却如此糊涂!今日之事若传出去,咱们姐妹便恐有杀身之祸呀!”
“姐姐放心,他不会乱说的。若一定要杀他却也不急在一时,他稍后会去枫树岭找我,到时再杀也不晚的。”紫衣低声说道。
“他怎知枫树岭?”琼华夫人大惊,“难道你与他说了?”
紫衣不敢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唉,咱们姐妹死矣!”琼华夫人长叹了一声,转又瞪圆了双目,满脸尽是狠厉之色,一把甩开了紫衣,恶狠狠地道:“如此一来更留不得他!”
紫衣不住地哀求,又向芙蓉仙子使个眼色,暗示她过来帮腔,芙蓉仙子低着头转过了身,再也不看她一眼。
正在众人呼喝叫嚷之际,忽闻暗夜中远远传来一声凄厉狼嚎,随即又闻四下狼嚎声不断响起,彼此呼应,转眼间漫山遍野已尽是狼群呼啸之声。那群狼啸声由远而近,不一时已到了凌云阁下,竟已是将凌云阁团团围住。此起彼伏的啸声撼人心魂,众人尽皆脸上变色,也不知有多少饿狼。
牛一郎将长剑一横,挥手示意唐月儿住手,喝道:“且慢动手!如今仇家寻上门来,先料理了这群畜生,我与你的账稍后再算!”众人闻言顿时便停了手,阿星又灰溜溜跑了回来,呆呆站在角落里,脸色苍白,缩着头抖个不停。
唐月儿闻言大喜,她受众人围攻,正巴不得暂歇片刻,只是奇怪牛一郎怎的会有这般仇家,不过也好,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今日必可全身而退了。
牛一郎来至琼华夫人身前,躬身道:“仙姑先辛苦一番缠住那丫头,待贫道料理了群狼再来相助。------可不能这让这群畜生冲上凌云阁!”
“道长自去应敌,不必担忧我等,这臭丫头必死无疑,待除掉这丫头,我等便去助你。”琼华夫人点了点头,她自忖合姐妹三人之力足以对付唐月儿,只是心中奇怪,便又问道:“但不知道长如何与狼群结了怨?”
牛一郎叹了口气道:“此事说来话长,却不好细说。数年前此处曾闹了狼患,我一时兴起便设计将其剿除,虽是杀灭了大部,不料却还是走了几头饿狼。我本欲斩草除根,只是屡寻不见其踪迹,无奈便将此事放下了。最近这几年听闻落网的那群畜生不知从何处衔来一婴孩,又将其悉心喂养,更是奉为狼王,此番它们重返此间,却是来报仇的了!”
“原来如此!”琼华夫人脸现惊疑之色,她还是头一回听闻此种奇事。
牛一郎说完,挥手唤了天草二十一,二人提着兵刃自去阁下应敌。
琼华夫人看着唐月儿冷冷一笑,道:“唐姑娘,请!-----你我再战一番!”
“怕你怎的!今日也留不得你们!”唐月儿哼了一声,左手抓了暗器,右手持了短剑,满心戒备。
此时阿星却又走了来,向众人一拱手,开口道:“诸位且慢动手,我有一言,诸位能听么?”
“你是个什么东西!此处焉有你说话之地!”琼华夫人、唐月儿异口同声说道。
阿星脸一红,道:“下下人有上上智,你们何必因人废言呢!让我说完话,你们再打也不迟嘛!”
紫衣也在旁红着脸附和道:“此话有理,咱们便听他说完再动手。”
琼华夫人看了一眼紫衣,无奈道:“你快说,说完便送你们上路!”
“这才像话嘛!”阿星嘿嘿一笑,摇头晃脑道:“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咱们都是跑江湖的,应该多交朋友、少结冤家才是-----”
他话还说完,紫衣便赞道:“此言不虚,果是如此!”旁边的芙蓉仙子一把堵住了她嘴巴,责道:“小妹莫再说了,难道你想气死大姐不成?”
琼华夫人气得脸色苍白,怒道:“休要废话,你快些说!”
“那我便快些说。”阿星又拱了拱手,“咱们本就无冤无仇,如此相斗皆不过是怕对方走漏消息,欲要趁机灭口而已,可诸位想过曾想过一事么?”
琼华夫人骂道:“蠢东西休要卖关子!”
阿星叹了口气道:“仙姑不欲此事走漏,失了脸面,我家公子也怕失了脸面呐!咱们都握着彼此把柄,谁都不愿再提此事,还何须灭口呢!”看了众人一眼,又接着说道:“众位仙姑出身枫树岭,我家公子出身唐门,都是名门大派出身,此事泄露了对众人都不利,打打杀杀有解决不了问题,何不就此言归于好,彼此保守秘密,岂不是好?”
唐月儿闻言大吃一惊,她却是知道枫树岭的。那乃是江南的一处所在,传闻属于傲剑山庄的门下,想至此不由脱口问道:“你们是何人,与那雁云罗又是何关系?”
那傲剑山庄乃是江湖大派,向为武林群雄所推崇,威望实力与唐门不相上下;其庄主雁云罗昔日曾与唐啸定下婚约,不料还未曾过门,唐啸却已过世,那婚约也便取消了。那雁云罗虽身为女子,却是武艺高强,精明干练,以一己之力统帅傲剑山庄,近年来在江湖上名头之盛无人能出其右,甚至已在张三之上。
听她这一问,琼华夫人浑身一颤,登时吓得说不出话来,还是紫衣接口道:“那乃是我家庄主,我家大姐便是枫树岭麒麟苑的掌院-----厉雪琼,二姐唤做雪芙蓉,我是厉紫衣!”
“住嘴!”雪芙蓉在旁一声怒斥,直将厉紫衣吓得打了个哆嗦,再也不敢说下去了。
唐月儿心中一惊,她除了对厉紫衣未曾听闻以外,其他二人却是有所耳闻;至于枫树岭麒麟苑她也是知道的,据传闻其已然归附傲剑山庄。那麒麟苑乃是江南的一处善地,专一收留江湖上的孤儿弱小,在江湖上名声颇佳,只是其中之人少在江湖上走动,不太为江湖人所熟识,是以江湖上虽有麒麟苑之名,可外人看它却也如雾里观花。若非唐门收集有天下各门派的情报,以唐月儿之资历、见识也自是难以得知。
阿星在旁笑道:“都说清便好了。我家公子乃是唐门唐大先生之女,名唤唐月儿,唐啸大侠便是她亲大哥!”
唐月儿顿时大怒,喝道:“你给我闭嘴,便不该让你说话!”阿星一惊,赶紧躲得她远远的,叫道:“公子息怒,咱唐门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无不可对人言之事!”唐月儿闻言又是一阵恼怒,无奈大敌当前却不敢再分心理会他。
“原来是你,我早该猜到的!”厉雪琼看了看唐月儿手上的鹿皮手套和凝霜剑,苦苦一笑,又朝她拱了拱手,道:“原来真是唐家的大姑娘,幸会!”
唐月儿满面通红,喝道:“这有什么可幸会的!”
厉紫衣嘻嘻笑道:“这却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昔日我家庄主曾与你大哥结亲,也算得是你未过门的嫂子,咱们一家人还打打杀杀做什么!”
众人闻此言尽皆无语,场面一时尴尬至极!
唐月儿看着垂头丧气的厉雪琼叹了口气,暗道:“雁云罗的名声在江湖上如日中天,门规也是极严的,却不料属下中竟还有此种人物,当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想至此又转头看了一眼阿星,心中立时便又释然了。
呆了半晌,厉雪琼说道:“既是如此,此事便罢了,咱们言归于好,唐姑娘意下如何?”
片刻之间,厉雪琼权衡利弊,既已知晓唐月儿真实身份,便打定了主意与她握手言和。厉雪琼深知自家庄主心意,眼前这丫头乃是唐门的嫡系人物,今日与她冲突,本已违了庄主之命;即便杀了她,也难保唐门日后不会查出真相,如此一来便是未奉命令与唐门开战,这责任她可担不起;万一若是杀不掉她,那便是白白结怨唐门了,傲剑山庄与唐门皆容不得她,到时枫树林麒麟苑便为齑粉矣。
唐月儿听厉雪琼有言和之意,又觉阿星说的也有些道理,不由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阿星见众人已言归于好,便凑过来道:“好了好了,如此便不必再喊打喊杀了!来,我继续为诸位唱个曲儿!”
“不必了,你且歇了吧!”众人一齐止住了他。
厉雪琼看了一眼阿星,又将唐月儿拉过一边,低声道:“唐姑娘,在下有句话不知道该讲不该讲?”
“你说吧。”唐月儿有气无力应了一声,这一番折腾下来,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厉雪琼偷偷指着阿星,正色道:“敢问姑娘,他的嘴巴严实么?”
唐月儿从鼻孔中哼了一声,道:“你说呢?他像个嘴严的人么?”
“我看----不像。”厉雪琼沉吟片刻说道。
唐月儿吃了一惊,瞪大眼睛说道:“我的天,这还用看呐!”
厉雪琼笑了笑,又道:“那我便提醒姑娘,我傲剑山庄不能失了脸面,恐怕你唐门也失不得吧?此事还需慎重以对呀!”
“我晓得,此事我自会处置。”唐月儿转了转眼珠说道,略一沉吟,又道:“那牛一郎二人似乎也应慎重以对呀!”
厉雪琼点了点头,道:“他们二人尽是此间人,与外界极少往来,为人也稳重,还是可靠的。况且我已来此间玩耍过数回,从未出过岔子,今日之事还是头一回遭遇。”
“意外还是有的!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你我皆须谨慎行事,不可弄险!”唐月儿冷冷笑道。
“果不愧是名门大派子弟,观姑娘人品智略果是非凡!唐门独霸蜀地百余年,岂偶然哉!”厉雪琼一脸赞许看着唐月儿,“如此说来便依了姑娘,待他二人退了群狼,你我再做理会。”
唐月儿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随即便又坐了下来,不再说话,厉雪琼见状也便闪身走到一旁,不再打扰她。唐月儿又向阿星招了招手,阿星弓着腰悄无声息走了过来轻轻坐在了她的身侧。唐月儿看着阿星嫣然一笑,宛若冬日里的一抹暖阳光,消散了人间寒意,又伸手将他额头上的汗水擦拭。这一番动惊得阿星张大了嘴巴,一动也不敢动,只是一个劲儿的傻笑。
“公子好温柔哩,属下受宠若惊!”阿星呆呆地说道,满脸尽是感激之色,眼圈已是红了,险些便掉下泪来。
唐月儿一挥手,不耐烦道:“不必如此做小儿女状!”随即又叹了口气,“你随我这一路也受了不少苦,委屈你了。若我曾有对不住你之处,你可莫要放在心里才是。”
阿星落泪道:“公子待我已是天高地厚之恩,还从未有人如此待我!今生我愿为公子赴汤蹈火,生是公子的人,死是公子的鬼,又岂敢再有不满!”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不过鬼可与我无关。你的心意我已知道,莫再哭了。”唐月儿拍着他的肩膀不住地柔声安慰。
阿星却是个见机的人,闻听她如此说,不由哭得更是起劲了。
厉紫衣看着她主仆哭哭笑笑,心中好奇,便向厉雪琼问道:“她们在搞何名堂?”
“人家唐门之人主仆情深,你休要再问,也休要再管人家的闲事!”厉雪琼瞪了她一眼便不再说话。厉紫衣见大姐动了怒气,也不敢再说。
众人自在阁上休息,约莫又等了半个时辰,初时还闻群狼呼号,待得后来声音渐息,想必是群狼已被牛一郎击退。又等了片刻却不见牛一郎二人返回,众人不由得心中打鼓,不知如何是好。
厉雪琼又来至唐月儿近前,说道:“唐姑娘,此间情况似乎不妙呀,还请姑娘示下。”
“姐姐不必客气!想必姐姐早已有了主意,我听姐姐做主!”唐月儿微微一笑说道,心中暗想:“此人虽是看似忠厚,实则奸诈,她遇事处处退让,却将我推在前面,自己却想落得干净!”
厉雪琼笑道:“姑娘太客气了。如此险境,你我还需同心协力才是!依我看那道长恐怕凶多吉少,你我便下阁一探!”
“姐姐说的甚是!”唐月儿点了点头。
厉雪琼又看着雪芙蓉笑道:“二妹速去取上咱的行李,这便离开此地。”
雪芙蓉点头,闪身进入竹林取了包袱,不消片刻即又返回。
众人各拿刀剑呼呼拥拥下了扶梯,直奔阁下而来。厉紫衣对阿星使了个眼色,将阿星与自己落在了众人之后,与其他人拉开了距离,待见无人注意时,便悄声道:“你这人傻里傻气的,又不懂武功,莫要在此多耽搁,稍后若有不利便自行先逃,不必管你家公子。-----后山有一条通道便是去往外间的道路!”
“姑娘果是个好人,你放心,我不会管我们家公子的。”阿星嘿嘿一笑,也将声音压得极低,“待我出去之后便去枫树岭寻你,咱们再将没做完的事办了-----”
厉紫衣脸上一红,嗔道:“你莫要胡说!我不是早与你说了,我还是第一回来此间哩!”顿了顿又道:“我与你萍水相逢,我也信不得你,你也莫要去寻我,否则难免性命之忧!出了此间便是人海茫茫,江湖路远,能各安其乐随波浮沉便是最好了!”
“这江湖总是无奈呀!”阿星看着她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厉紫衣奇道:“你有话便说,不必如此拿腔作调的!”
“我有一言,请姑娘谨记。”阿星罕见的一脸庄重,“出了此间,还请姑娘远离枫树岭,莫贪恋那势力繁华,寻个好人家嫁了,安然度这一生。”
厉紫衣嗤笑一声,道:“你这人又不是修道的,说话却怎得如此无稽,你劝我离了枫树岭,怎的自己又不离了唐门?非是我贪恋那处的繁华,只是我自幼便在枫树岭,又岂能离了那边!-----不过我也看出来了,你这是真心话,还是要多谢你。”
“我本世外之人,若非情不得已,你们江湖的是非,我本就懒得理。”阿星摇了摇头,苦苦一笑便不再说话。
厉紫衣眨着眼睛望着眼前之人,只觉此人古里古怪,时而深沉却又时而放浪无羁,不觉好奇心起,欲要再问,却闻厉雪琼一声怒喝:“小妹休要与他说话,他不是好人!”
原来厉雪琼行在前面发现不见了小妹,转身见她正与阿星落在后面嘀嘀咕咕,不由得心中恼怒,便出声呵斥起来。
唐月儿也冷笑道:“这家伙见色起意,恐怕又要吃里扒外了!”
阿星急赶上前来,连连赔罪,不住地打躬道:“不敢,不敢。”
唐月儿斜眼看着他,却满脸笑容,柔声道:“不必害怕,以后我会对你好好的。”
众人且说且行,不一时已到了凌云阁底,厉紫衣照旧拉了阿星走在最后,二人站在扶梯上搭着扶手向下探头张望。大殿中空空荡荡,却不似先前明亮,布满龙纹的数条圆柱犹自森然挺立,或明或灭的彩灯飘摇不定、昏昏沉沉。光影摇荡中,四壁的壁画时隐时现,唯有敞着的殿门随着山风咣当咣当作响,时而透出幽幽月华,更衬得大殿中一片死寂。
“小心了!”唐月儿一声大喝,她出身唐门,自幼时便习练暗器,眼力颇好,早已瞥见一处昏暗角落中露出了一堆物件,只是距离尚远,隐隐看不清晰。
众人小心翼翼来至角落,打着了了火折定睛细瞧,一看之下不由齐齐发出一声惊叫。却见那角落中一堆破碎道袍,更有血迹斑斑。众人沿着那道迤逦血迹来至殿门前,还待查勘,却猛闻一声狼嚎,月光下两道黑影直扑而入。
唐月儿一声惊叫,身子倒飞而出,避过了恶狼扑击。厉雪琼、雪芙蓉二人也是被惊得仓皇而逃。众人身子还未站稳便见数头饿狼由门口蜂拥而入,却并不追击众人,只是将门口死死堵住了。
唐月儿喝道:“快退上去!”话音方落,却闻大殿暗处又是几声狼嚎,伴着跳跃闪耀的悠悠碧光,又有数头恶狼自大殿昏暗处现出身影,还未等三人动作,群狼已将三人围在垓心。更有三头巨狼守住了扶梯口,其中两只监视住阿星楼上的二人,中间的巨狼头顶一撮白毛,意态昂扬,死死盯着唐月儿三人。三人退路已尽被切断。
厉紫衣一声惊呼:“姐姐快退回来!”此时的厉雪琼三人却哪里还有退路!阿星见状也顾不得其他,拉着厉紫衣直退回二层,又寻了张桌子将扶梯口勉强堵了,慌慌张张欲要再寻堵塞之物。厉紫衣却急止住了他,怒骂道:“你可真不是人,我姐姐她们还在下面呢!你堵了扶梯,她们还怎的上来?”
阿星已是手忙脚乱,随口说道:“先保住咱们性命要紧,她们武功高强,这般阻碍自是挡不住她们,只需轻轻一跃便飞过来了。”
“胡说八道!”厉紫衣一声怒喝,死活不让他再搬东西。
“哎呀!”厉雪琼见状一声惊叫,“进也不能退又不得,这可如何是好?”
“他妈的,这个狗奴才如此行径便已是该死了!”唐月儿眼见阿星堵了扶梯,直被气得破口大骂,稳了稳心神,又向二人说道:“莫要慌,你我背靠背防守,凭咱们兵刃和暗器,还能支撑一时。”
无奈三人只得背靠了背,一手握着暗器,一手擎剑,小心戒备。好在群狼并不攻击,只是呲着牙不停朝众人呜呜低嚎,仿似随时便要扑击。
唐月儿惧怕已极,身子不住地打颤,眼前危机真是平生未遇。正害怕时,忽闻厉雪琼低声道:“小心了,正主儿来了!”
唐月儿修为不及她,一时不知她此话是何意。此时,又闻一阵脚步轻响,自一处大柱子后缓缓转出一人。那人猫着腰于飘忽的光影下缓缓而来,终于在狼群外围停住了脚步。群狼一见那人,又发出一阵低嚎,挨近他的那几头狼已是伸出舌头在他手上不住地□□,又用身体在他腿上又挨又蹭,显是亲密之极。
一见那人,唐月儿顿时一惊,原来那只是个孩童!众人借着灯光细细观瞧,只见那孩童立于飘忽的光影下,约莫有十来岁的年纪,方方正正的一张脸,眉眼颇佳,只是双目顾盼之际带着一股狠厉之气;一头乱发被一根草绳胡乱束在一处,垂在背后;赤了上身,下边围着兽皮裙子;足上裹了两团乱草,露着脚指头。唐月儿看着他,不由叹了口气,这孩子比辛乙还要惨上七分!那孩童虽说是形容惨不忍睹,但却是手握兵刃,左手反握着一柄断剑,右手持着一把已被砍缺了刃的短刀,寒光闪烁,也不知他自哪里寻得这两件破烂兵刃!
厉雪琼轻声道:“我们麒麟苑收留了不少江湖孤儿,也见过不幸的,可是我还从未见过惨的如此丧心病狂的孩子!”
“小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唐月儿向那孩童轻声问道。
那孩童闻言毫无反应,只是冷冷看着三人。唐月儿又问了一遍,那孩童依旧不答。
旁边的厉雪琼一声轻笑,道:“唐姑娘莫再问了,他听不懂人言!”
话音方落,忽闻那孩童昂头发出一声吼叫,群狼闻声如接了圣旨一般,一齐嚎叫着向三人扑去。
三人大叫一声不好,慌乱间将准备好的暗器一齐射出。唐月儿更是打出一片毒砂,扑来的群狼甫一接触毒砂便发出一声哀嚎,转眼间已有四头狼倒毙于地。那毒砂乃是唐门炼制的奇毒之物,触之即死,且漂浮半空颇能持久,群狼一时不敢接近,确是对付狼群的妙物!厉雪琼二人所打的乃是寻常的银针、飞刀,远不如唐月儿的毒砂济事,虽是射翻了两头狼,却也被群狼突至近前,二人无奈只得挥剑砍杀,好不容易又砍杀了两头狼,可后面的狼仍是源源不断而扑至。唐月儿人见二人危险,只得又打出一把毒砂将冲向二人的群狼逼退。
那孩童见毒砂厉害,群狼死伤惨重,不由又是声怒吼,这一回却是群狼一齐后退,只是依旧形成个圈子将三人困在垓心。孩童喝退了群狼,随即双手舞动刀剑纵身跃起,宛如山中野豹一般敏锐矫捷,身形起落之际已将大殿内所有彩灯斩灭,整座大殿顿陷黑暗之中。灯光一灭,狼群也仿似得了授意,原本碧幽幽的狼眼也已隐没于黑暗之中。
“这----这回完了!”唐月儿一声哀叹。三人眼前一片漆黑,暗器也无用了。
“好狡诈的畜生!”厉雪琼狠狠骂了一句,却也是无可奈何。
三人此时不敢妄动,唯有靠着毒砂撑持,那毒砂虽是厉害,三人却难以靠着它杀出生路,那毒砂一打便是一片,不但能阻狼,更能阻人!三人无计可施,只得背靠着背与群狼僵持。好在那孩童惧怕毒砂厉害,也不敢不再令群狼扑击,三人尚可支撑。又等了许久,仍不见狼群动静,雪芙蓉心中惊慌按捺不住,一声大喝:“我去也!”身子如箭般直向扶梯扑去。
“二妹不可呀!”厉雪琼见状一声惊呼,却已是难以阻止。
话音方落,猛闻一声怒吼,随即半空中一片刀光剑影交错,雪芙蓉一声大叫,直从空中跌落,扑到地上哀吟不绝。楼上的厉紫衣闻听二姐惨叫声,知道二姐受了伤,又见大殿内漆黑一片,不见其中情形,心中不由又怕又痛,于是便震天价哭了起来,幸得阿星从旁拉住了。
厉雪琼见二妹受伤,又闻三妹哭叫,一时惊急焦加,纵身便欲搭救二妹。唐月儿一把拉住了她,道:“不可呀,此时更须冷静!那孩子伤了令妹却又不害她性命,他便是要咱们一一自投罗网,这孩子歹毒之极,不可上了他的当!”
“姑娘说的是,可我如何冷静?”厉雪琼一声悲嚎,心中也没了主意,惶急之际再也顾不得身份,“噗通”一声便跪在了唐月儿面前,哀求道:“唐姑娘大人大量,大慈大悲,求你救我家二妹,唐门的毒砂厉害,定能对付那妖童!”
唐月儿扶起了她,轻声道:“傲剑山庄也是名门正派,且又与我唐门交好,我岂有不救之理。”她虽如此说,可一时半刻却也没有好法子,脑中不住的思索:“那孩童自幼于狼群中长大,能够暗中视物,更兼之心机颇深,武功也古怪,还有群狼相助,实是难以对付,此时最好的法子便是挨到天亮。”想至此便说道:“先救你二妹吧!咱们缓缓移动,万不可分开,一旦分开必遭他的暗算!”
厉雪琼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幸好这妖童顾惜这群畜生,若是他令这群畜生忘死冲锋,咱们早已然无幸了。”
“不错,正是如此!”唐月儿嘻嘻一笑,“凡事有一利也必有一弊,他有群狼相助,可是却也被群狼所累。”言毕,手一扬射出一把寒星,随即便闻黑暗中数声狼嚎,显是有狼被击中。
厉雪琼会意,也仿照着唐月儿一般,扬手乱射暗器,二人一边移动一边向四周乱打暗器。随着暗器四面飞射,不多时大殿内群狼哀嚎声已是此起彼伏。隐于黑暗中的孩童眼见得群狼受伤,不由又发出一声怒吼。群狼闻声纷纷嚎叫着冲向殿门,蜂拥而出,出了门却又不逃走,只是蹲伏于月下,死死盯住大殿。。
二人见狼群逃窜而出,心中欢喜,没了狼群之助,己方便是以二敌一,胜券在握。正胡思乱想之际,却又闻那孩童发出一声低吼。
唐月儿嬉笑道:“他忍不住发怒了,只要咱们守住门户,莫要遭他暗算,今日胜之必矣!”
“今日非毙了这畜生不可!”厉雪琼恶狠狠的骂道。方才雪芙蓉遭了暗算,她对这孩童已然恨之入骨,恨不得将其斩成八段。
二人边说边缓缓向扶梯口移动,却闻那孩童呼喝一声,随即二人周遭便起了一阵疾风,那孩童竟围着二人转起了圈子。
“他这是何意?”厉雪琼惊叫道。
唐月儿沉声道:“他欲伺机偷袭,不需理会他,放暗器!”
话音一落,又是数枚寒星射出,但见暗夜中刀光一闪,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暗器已被尽数击落。那孩童脚下仍自不停,于二人周围不住地窜伏跳跃,忽左忽右,诡异莫测。二人也只得不住循声发射暗器。又缠斗了片刻,猛闻厉雪琼一声惊呼:“不好,我的暗器用尽了!”
“哎呀!”唐月儿也是惊叫出声,摸着囊中所剩无几的暗器,心中不住地叫苦:“中计了!”
二人正惶急无措之际,突又闻雪芙蓉发出一声凄厉惨嚎,恍若鬼叫,暗夜中令人毛骨悚然。
“那畜生害了我家二妹!”厉雪琼急怒攻心,一声大喝,飞扑向雪芙蓉,欲要相救。
“不可中计!”唐月儿见厉雪琼冲了上去,心中大惊,不觉出声阻止,却已是不及。她深知自己暗器将尽,若是厉雪琼再受伤失去战力,独留下自己对付那妖童,到时不须他出手,只要放几头狼来进攻,那自己便是必死无疑了。
唐月儿胡思乱想之际,却不闻交手之声,那孩童并未攻向厉雪琼!“这是何故?”唐月儿心中惊疑,却不料一片刀光直向自己扑来,不由一声怒喝:“好狡诈的小畜生,今日留你不得!”
原来那孩童早已打定了主意,他方才在雪芙蓉小腿上踏了一脚,将其腿骨踏断便是要吸引二人前去救援,欲趁机取利。待见只有厉雪琼一人上前,唐月儿驻留原地不动,他知道厉雪琼情急之下欲要搏命,不易对付,于是便舍弃了她直扑唐月儿,用的却是声东击西的法子。
唐月儿挥剑挡住了攻势,却还是被震得连连后退,情势狼狈至极。唐月儿咬着牙,心中已是怒不可遏,暗道:“先前我见他是个孩童,还欲留他性命,如今看来这畜生诡诈狠毒,若留在世上还不知要造多少杀孽!”想至此已是动了杀机,随即纵身而起,半空中一声大喝,漫天剑光倾泻而下,霎时笼罩了那孩童全身,正是一招“星河天瀑”!她这一招使得最是纯熟,兼之又服了江城子所留的丹药,不知不觉间内力大进,如今使出这一招却是威力远胜先前。
那孩童斜仰着头,一双冷厉的眼睛死死盯着唐月儿,如今他已是无处可避,只得放手一搏。只听一声长吼,那孩童的身子原地一旋便如陀螺般转了起来,带动断刀残剑舞出一片光华,平地里更生出一道狂风,随即身子腾空而起。轰然一声大响,双招于半空交汇,火星四溅,刀剑撞击之声连绵不绝。
一招过后,两人闷哼了一声,各自震飞。唐月儿背靠着一条大柱呼呼直喘,一颗心狂跳不止,手中的剑竟也控制不住的轻颤,唯恐他再扑上来。
那孩童更是心惊,方才的牛一郎二人可没有此人这般难以应付,不禁生了惧意。他此番已是用尽了全力,直被震得口吐鲜血,却犹自强行忍住苦痛,躲在黑暗中一声不吭;他自幼于狼群中长大,虽是狠恶,却也狡猾之极,一旦遇到强手不易对付,首先想的便是保命逃跑,其他再也顾不得了,这乃是野兽的本能。二人各自盘算,一时僵持不下。
就在此时,殿外的狼群一阵躁动,呼嚎声连连。那孩童闻狼群异动,已知外面生了变故,透过窗纱向外瞧去,却见外面火光冲天,将窗纱映的一片绯红。孩童心中更是惊惧,双腿竟已打颤,他却是最怕火光。惊惧之下欲求生路,一声怒吼,刀剑齐出再次扑向唐月儿。
唐月儿也已发现外间着火,却不知是何缘由,待闻得那孩童怒吼,更来不及细思,挥剑接下他的招式,将身子一闪有躲于柱后,同时将最后一把暗器射出。
那孩童逼退唐月儿,更不恋战,身子一纵倒飞而出,一头撞破殿门便冲到了外面,几个起落已来至狼群中,翻身骑上白毛巨狼,一声呼啸,群狼闻令而退。狼群呼号奔走如飞,眨眼间已逃出了鹊仙观,消失于茫茫夜色之中,唯闻狼啸声渐渐远去。
“今日好险!”唐月儿斜倚着殿门,长出了一口气。此时却见阿星慌慌张张自外跑了过来。
唐月儿见了他便一愣,奇道:“你何时出得凌云阁,我怎的未见?”
阿星嘿嘿一笑,答道:“我在二层寻了根绳子系了下来,公子自是不见。我知它们怕火,便放了一把火惊走了它们。”
“甚好,这回算你大功一件!”唐月儿点了点,颇为赞许。
阿星在旁也附和着笑个不停。
二人转身又来至厉雪琼身边,只见她正自抱着雪芙蓉的身子落泪,厉紫衣在旁也是哭个不停。雪芙蓉受伤甚重,前心后背也不知受了多少创伤,只见衣裳都已染成赤红,虽是敷了药保住了性命,但若不休养个一年半载绝难复原如初。唐月儿看得暗自心惊,叹了口气,又安慰了她们几句,又命阿星将火扑灭,以免火势蔓延。忙完这一切,众人合力将雪芙蓉抬至三清大殿,却再不敢待在此处了。
众人来至三清大殿重又落了座,阿星又将殿门堵了。厉雪琼叹了口气,道:“此回幸亏有唐家妹子,我等方才保住性命,大恩大德绝不敢忘。”
唐月儿谦让了几句,又说起雪芙蓉之伤势,众人自然又是一番感慨。厉紫衣在旁道:“此回也多亏了阿星机警,若非他去放火,那狼群也不能轻易退得。”
众人频频点头,都觉此言甚是有理,今日幸好有这阿星,否则确是不好收场。阿星见众人夸赞,不由得喜笑颜开,更是不住地向厉紫衣抛着媚眼,趁人不备时又在她腰间轻轻捏了一把。
唐月儿斜眼看着阿星,心中不住冷笑,却不去理他,只是向厉雪琼问道:“也不知那牛一郎二人如何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确是可怜。”
厉雪琼也道:“好端端的人说没就没,确是可怜!咱们明日再等上一日,若是牛道长二人仍不归来,便将此道观放把火烧了,也省的睹物伤情。”
唐月儿点头道:“姐姐说的甚是。”
众人闲扯了一回,渐渐倦意袭来,便各自打坐歇息,直至日上三竿时候,阿星下厨煮了饭,又烧了茶才将众人唤醒。众人用过了饭食,精神大振,自然又是一通胡侃,说的尽是些江湖典故、英雄豪杰的轶事,只待到日影西斜,却还是不见那牛一郎二人归来。
厉雪琼叹了口气,悠悠说道:“看来牛道长二人定然无幸了,可惜!”
唐月儿也点了点头,道:“此间事已了,咱们速速离开此地,等到天黑恐怕那狼群复来,倒时也不好应付。”
“不错,正是如此。”厉雪琼点头称是,随后便收拾了行李,又与厉紫衣抬了雪芙蓉,众人相伴离了鹊仙观。临行之际,厉雪琼又放了一把火将那道观尽皆点着了。
众人沿着山路来至后山,眼前便出现了一处断崖,崖上一道六尺宽的石阶凌空而起,直延向远方虚空之中,下方却是万丈深渊,此便是步云梯了。缥缈云气掩映下,也不知步云梯通往何处。
厉雪琼来至唐月儿面前,笑道:“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会。若他日妹子游历江南,还望能够移步枫树岭麒麟苑,也让姐姐略尽地主之谊。”
唐月儿谦让了几句,知她说的话半真半假,却也不以为意。众人握手而别,厉雪琼与厉紫衣抬了雪芙蓉先行而去,唐月儿却是立在崖畔呆呆出神。
阿星见状催促道:“公子,咱也回去吧,莫再耽搁了!”
“好!”唐月儿点了点头,有微微一笑道:“哎呀,那厉紫衣似在向你招手哩!”
阿星一喜,急向步云梯上张望,只见一片云气缭绕,连个鬼影子也无。唐月儿一记手刀将他打晕在地,又掏出早已备好的绳索将他手脚捆了个结结实实,随后便将他拖尽一片小树林,寻了株大树将他绑了。
唐月儿看着昏晕的阿星,轻声道:“你便留在此地不必回外间了,我这也是为了唐门着想,你莫要怨我狠毒!你放心,等我回到唐门便给你立一个大大的牌位,逢年过节给你烧最多的香,保证你享受香火。”说罢又掏出了三粒丹药给他喂了下去,道:“我给你下了毒,又解了你的毒,也算是有始有终了,咱们主仆之义便尽于今日,从此之后两不相欠。”说着又伸手从怀中掏出江城子所留的武功秘谱塞入阿星怀中,道:“我答应过你得了宝物分你一半,我吃了丹药,这武功秘谱便留给你了,我是说话算数的人。”
就在唐月儿一个人自言自语之际,阿星也已悠悠醒转过来,待发现自己被她捆了,便不由大叫起来:“公子这是何故呀?我可没犯错!”
“你知道的太多了。”唐月儿幽幽说道。
阿星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公子饶命呀,莫开这种玩笑!”
唐月儿叹气道:“你知道我参加了鹊桥会,这种事若传出去,唐门的脸面何在!-----你放心,我不会杀你,只要你留在此处;不过你若是不幸被狼吃了,那可怪不得我,自是你命不好。”
“我命很好的,算命先生曾说我能活一百岁!”阿星苦着脸说道。
唐月儿闻言正色道:“他那是骗你的,就是为了骗你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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