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是谁
送走孩子之后,她并没有放松下来,只是一直盯着草丛看着,她一直都在防备着,这东西不管是冲谁来的她都不想在凡人面前大动干戈。
但是这东西并没有随着孩子离开而跟着,于是缓缓开口,
“我知道你在那里,出来吧!”
远处草丛的几簇草轻微的颤了颤,探出一只椭圆的蛇头来,她淡定的看着,尔后悠悠的又探出了一只,嘶嘶的吐着蛇信子,她微微眯起了眼睛。
这蛇,鳞甲翠蓝,比翠鸟还要鲜上几分,腹部乳白附有纹路,蛇颈如一把倒立的折扇,收放自如。
不用想就能猜到,翠蓝色在整个蛇类里都是极其稀有的颜色,且世间有此颜色的蛇只有一种,那便是复螣蛇族,
“我当是谁能不受我这障眼法影响,这不是老邻居吗,难怪!”
她一点儿也不惊讶,自她来到这片土地开始就知道这里有它的存在,就是不知道有多大能耐。
只是若干年来,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看见了对瞅两眼也就错开了,愣是一个字都没说过,更没有任何交集,所以也都相安无事,都是修行的妖物何必自相找不痛快。
只是当下,不声不响的来到自己的地盘,难道是冲着自己来的?最近没得罪过它吧!
她正琢磨着,这蛇扬起了自己的身子,一下子就探了俩头出来,仔细看才发现,他们竟然用的是一个身子!
“好久不见,在下于情”
“别来无恙,在下于理。”
一个头八个字分的到是均匀,还自报了家门。只声音上有些细微区别,其中一个稍稍低沉了一些,好似叫于理。
见他们如此爽快,她也不绕弯子了,
“夫诸!你们…跟那孩子有仇吗?”
“并没有”
其中一只头回答到,是嗓音低沉的男声,于理。
“那你跟着他又是为了什么?”
她继续追问着,然而这双头蛇,只是盯着她吐着蛇信子不愿作答,她也瞬间明了,自己怕是问的太多了。
这件事儿本身和自己也没多大关系,局外人而已,于是颇为无奈的转过了身去
“我不知道你们有何仇怨,他还那么小,不可能跟你们结什么仇吧。况且这孩子的父亲打算为这片土地治理水患,将来想必福泽定是深厚的很,你若贸然动手的话,怕是会影响你们若干年修行积攒的功德。”
说罢头也不回的踱步就要走。那蛇其中一头缓缓开口
“他父亲欠我族人一条命,你的夫茸草能护他一时,护不住他一世。”
言罢,直勾勾的盯着她,是于情。
她闻声顿住,带着些许怒气回头
“你说的倒是义正言辞,他父亲的债,那孩子又何错之有?”
气氛陡然变得紧张起来,只觉的天色都暗了几分。蛇信子吞吐的更加频繁起来,已然感受到了压力,却也仍是不愿退让
“没错,正如你所说,他父亲福泽深厚,现在的他我们已然无法靠近了,只是仇归仇,这是他欠我们的,自古不就有父债子偿的说法吗。”
于理正如他的名字一般,看起来似乎讲理一些,可也仍是一脸的理所应当。
夫诸眉头微蹙,不愿与这蛇起太多纠缠,倒不是打不过它,只是真打起来难免要被咬上两口,蛇毒太难清理,伤身子还费劲,于是转身不想再面对他们
“罢了,这事儿原本与我也无关,我与那孩子日后未必还会再见,你们自己悠着点儿吧!我之所以送他夫茸草,不过是感谢他送我的这顶花环罢了!”
于情于理俩蛇头相互看了一眼,明显是不能理解的。
夫诸没有再回头,径直向古树走去,直接朝着树干跨了过去,那树干对她来说仿若无物,直接穿了过去消失了。
他俩儿盯着夫诸消失的地方,确认她的确离开之后,于情仿若无骨般立即垮掉垂在地上,
“我好晕!”
于理明显也受了些影响,声音变得更加低沉了些
“这夫茸草的气息确实厉害,不愧是受水神点化的神兽,我们竟连人形都化不出来。”
于情顽强的,摇摇晃晃的抬起了自己蛇头,
“不过,她就是传说中的夫诸吗?看着也不怎么样嘛,竟然还是个雌的。”
“哼~你这话说的轻巧,水神共工操着洪水横行华夏的时候,人家就已经随着猖狂了,我们怕是都没出生吧!”
于情虽有不服,却也不得不承认,人家就是比咱高级,然后就和于理一起扭头匍匐而去了。
夫诸坐在一块儿半山腰往外悬着老远的石头上,拖着腮看着这雾蒙蒙的山谷,很是烦躁,她是真的很不喜欢下雨,只要下起雨来她就浑身犯懒不想动,干什么都觉得麻烦。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花环,琢磨着复螣的话,什么叫“已然无法接近了”她不解,不想动脑子。
看来这事儿只能问问狐丘了,于是起身一副软绵无力的样子往回走去。
狐丘,是已经修成正果的狐仙,她能看出凡人福祸旦夕,只不过下了凡束缚了大部分法力,结果也不是太准。
千年前,她带着一个人来到小华山,说有求于自己。
且带来的这人没有一点生气,静静地躺在冰棺里只是沉睡着,像个活死人一样。
她看过这个人,只觉得这男子的睡颜俊美的让人移不开眼,狐丘说她可以让男子醒来,她很惶恐,一个修成正果的仙都无法做到的事儿,自己一个修行了两千年的妖,怎么就可以了?
狐丘似是知道她心中疑惑,
“不瞒你说,我也是刚刚圆满百年而已,和你差不了多少。同时我也知道你的来历,你曾经跟过水神共工一段时间,当过他的坐骑,所以你懂得御水,共工怒触不周山之后你就隐了自己的踪迹,消失在人们的视野里,直到夫茸草出世,我就知道我必须得来这一趟。”
夫诸记得,那时的狐丘,真的是满怀希望,以至于她都不忍心打断。
“民间都传,说自从你来到这里后,这里的草药类植物就疯狂生长,他们开始奉你为山神,都说是受你庇佑,说你法力无边,能让移山河移位,百川倒流,更有传,说你带来的夫茸草,能够长生不老,令人起死回生。
我知道民间传言不可尽信,可是我还是想来试试,哪怕……只有万一的可能。”
狐丘说的迟疑,并带着些许希冀。
夫诸不言语只是苦笑,她哪里是人们口中的神明啊!先开始,她真的就是一只普通的白鹿,后来遇共工,受点化,开始跟随他有了非凡的寿命,赐名夫诸,受他驱使。
时间久了,耳濡目染多少也了解了些控水御水之法。
但是那时,共工的声誉并不好。
众所周知,他与颛顼不合,掌控洪水捣乱,给华夏带来不少水患。所以,自己跟在他身边也被一视同仁了,人们只要见到它,就说要发大水。
共工怒触不周山之后它就离开了,居无定所,只要人们碰见它就会驱赶,认为它会带来水灾,为此吃过不少苦头。
于是,它隐了所有踪迹,潜心修炼,化为人形,直到来到了这里,才有所改善。
所以,山河移位,百川回流,太过夸张,长生不老,令人起死回生这种逆天的神技她也是真的不会。
至于夫茸草,那是意外得来的,是她与人打架,被硬生生削掉了的鹿角所化。
因断角之痛太过锥心如同生生剜肉,已经无暇顾及其他,随意的将自己的鹿茸放在身边的草地上,就开始盘腿打坐入定疗伤。
身后的古树叶从墨绿,到金黄,到萧瑟,到披白衣,再到抽芽,到新绿,到墨绿。再睁开眼时,鹿茸就已经融入大地变成了草,还全部打了花苞,没两天就都开了,且无论过去多久,只要根不离土就永不凋谢。
夫诸自己也是一脸的懵,她的无心插柳竟成了这般景象。
夫诸为其取名为“夫茸”,并且,更难得的是,夫茸草拥有极强的药性,几乎算得上是万能的药引,无论什么药方只要加上它,药效会被翻上十倍不止。
她一早就发现了这个问题,尤其是这开过的夫茸草药性更猛。这些东西不能落入俗世,不然不知道会被当成什么。
所以,她在有夫茸草的这边山顶,设置了障眼法,凡人无论如何都是进不去的。只是她不知道的是,这名字早已随着清风,随着鸟语,传了出去,狐丘便是凭此找来的,但是对于凡人而言就不那么容易了。
这,就是夫茸草的来历。
至于山中的草药疯长,估计多半也是受自己的鹿茸影响,融进了土地,汲取了些微薄养分。毕竟是几千年的妖,身上的东西自然也不是凡物。
也是自那时起,夫诸的名声也跟着有了转机,能被百姓接受,并起了爱戴之心。也不必时常迁居躲躲藏藏,正所谓福兮祸之所伏吧!
狐丘对她的期许,她很有压力,狐丘的心情她其实是不能完全理解的。因为,她从未经历过这些俗事,许是受了狐丘情绪感染,她的心里竟有些难过。她想帮她,她也确实真心实意的在帮她,她们也一起努力尝试过,但是没有用。传言的治愈百病,起死回生她的夫茸草是真的做不到。
而且,她能做到的事儿,狐丘肯定也能做到,毕竟人家已经是正儿八经的上边的人了。如此一来,她就真的帮不上什么忙了,狐丘也并没有因此而离开,她还是寄希望于夫诸。
她说
“有些事情,为妖或许不可以,但为仙说不定就能行。反正你已修行两千余载,估计不会太久了。”
于是,狐丘就选择留下来陪着她,一起等着。
只是,他们都没想到的是,
这一等就是一千年,这人躺了一千年,这一天却始终没有到来,她也顺便打破了妖兽修仙史上的最长记录。
哦不,还有一个和她一样的,长右山上的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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