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怕陈瑛再红了眼圈,舒桐努力提了提精神,笑着逗她:“你这当了娘亲后,变化也太大了吧,从前滴泪不落的女英雄,现在动不动就红眼圈,你不会是想拿我先练练手,回头等见了裴彦,好叫他心疼吧!”
被她这么调侃一番,陈瑛顿时羞红了脸颊,但想到丈夫裴彦,神情又渐渐低落了起来。
自她有孕后,顾忌父亲母亲出了不了镜山,便以思念双亲为由,孕期过半时,裴彦便告了长假,专门从梁国陪她回镜湖山庄待产。
谁知临产半月前,他接到裴家家主令,说是族中有急事,需他立即赶回,无奈匆匆离去之前,他一再保证,她生产之前一定赶回来陪伴。
可如今孩子都已满月多日,镜湖山庄被毁的消息也已传出,他那边却没有丝毫消息从梁国传来。
陈瑛担心他是否出了变故的同时,其实心里隐隐有了些只有她自己明白的惶恐和不安。
这时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李绎端着药碗进来,看到她已醒来,笑着走过来说:“正好阿姐醒来了,这药要是再热两回,大夫说就要减了药效了,赶紧喝了。”
舒桐一把扯住被子,才反应过来自己是睡在床上的,当下也顾不得多想,一头扎进被窝里,耍赖:“我没醒,我刚做梦呢。”
“噗嗤。”
陈瑛见她如此畏惧吃药,本来伤感的心绪,顿时烟消云散,笑着站起来给李绎让开位置,“阿姐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如稚儿一般为吃药耍赖。”
舒桐皮厚,压根不把这些挤兑当回事儿,反正她是不想再吃那么难吃的药了。
回想在镜山里,云庭泽配的药虽说也是难闻难喝,但真没有现在这位老大夫开的药难吃。她再次萌生,这是秦王在报复她,所以找这么一个大夫来折磨她的想法。
被俩人牢牢盯着喝完药,舒桐龇牙咧嘴的赶紧灌了一大杯陈瑛给她做的蜜枣茶,随后又简单用了点饭,哈欠便一个接着一个,她双眼朦胧开始送客。
陈瑛担忧的望着她,与李绎对视一眼,见他微微冲自己摇了摇头,她便什么也没再说,帮着舒桐将枕头摆好,又细心帮她掖好被角,才起身出门。
李绎背着双手正站在门口等她。
“她睡着了吗?”
陈瑛走过来,与他并肩而立,也不看他,目光越过远处的亭台楼阁,叹了一口气,才慢慢说道:“阿绎,你后悔了吗?”
李绎愣住,神思恍惚了一瞬,转而苦笑了一声:“我只是想留下她。”
听到他的答非所问,陈瑛也笑了一下,讥诮道:“她是个傻子,与你和你身后的……她还有机会回家吗?”
她来此三年,他们都知道,她终日所思所想所做,无非就是要回家那唯一愿望。
李绎突然想起她在断崖之下,哭得无助绝望的样子,他心疼之际,又强迫自己硬起心肠。
“以后,我会给她一个家。”这是他的承诺,只许给她一人。
陈瑛却哑然失笑起来,“她与我们是不同的,若她日后不愿,你真的能抛下自己的良心,强留她在你身边一辈子?”
她真的不相信,以李绎今日之欺瞒,还有日后要走的路,那般特立独行的女子能一直跟随他。
李绎没有回答她,带着王柏步履匆匆的走远了。
就这样浑浑沌沌过了十余日后,她嗜睡的毛病,被舒桐戏称为老王的王老大夫,上报到了秦王面前。
秦王攥住手里的书卷,坐在书桌后,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他,又问了一遍。
“什么叫、不知缘由?”
王大夫再次弯了弯腰,颇有些汗颜的给秦王解释道:“……这个,属下暂时还未找到舒姑娘嗜睡的原因,但这位姑娘的内伤,却恢复的实在过于太快了,按理她这内伤,最少也需半月左右才会有所好转,但只在过了短短五六日之后,她的内伤已明显恢复,且属下今早为舒姑娘把脉时发现,就连需要慢慢调养的肺寒之症,她也已然好转。”
“哦?”
秦王坐直身子,看到王老大夫说完,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脑中思绪一转,想到镜山里的云庭泽,他放下手里的书卷,手指莫名在桌角敲了一下。
迟疑了一瞬,秦王并未下任何结论,转而吩咐他:“你将她所有的脉案诊籍整理抄录好,送本王这里来。另外,此事,决不可叫第三人知晓。”
王老大夫身居王府府医多年,对秦王自是忠心耿耿,即便他也对舒桐这般少见的体质感到好奇,但得秦王如此指令,他并未再问什么,回了一声“是”,便在秦王挥手示意之中,恭敬退下。
宋追等王老大夫退出书房之后,被秦王给叫了进去。
“舒桐的身份查到哪一步了?”
被秦王猛然一问,宋追立马面有惭愧,垂下眼睑赶紧请罪,“属下无能,这位舒姑娘……除了名姓,什么都没有查到,她这个人仿佛是凭空冒出来的。属下猜想,这里面应该是镜湖山庄刻意隐瞒了。”
又是镜湖山庄?
想起与她的几次接触,秦王敲了敲桌子,不由自主的慢慢说道:“她真是处处都透着,怪异。”
仿佛与这里的人和物都格格不入。
宋追抬头看了自家王爷一眼,没敢吭气。
秦王又问了他另外一件事:“李绎中毒之事查的怎么样?你别还是要告诉本王,过了这许多日子,你一无所获,什么都没查到?”
“回殿下的话,”宋追被自家王爷冷冽的语气冻得一哆嗦,赶紧回答:“抓回的活口中,只一人开了口,但他并未承认,有给梁皇子下毒这一事。”
秦王愣住,他麾下拷问人的手段他是知道的,若说这句是假话……
秦王脑中瞬间想起那夜在水潭边上,舒桐为之流泪的那个刺客,他临死之前也说过,不知道毒药的事情。
当时他以为是刺客忍受不了被他折磨的痛苦,因此在临死前随意留一句真假难辨的话,好来糊弄他们。
看来,事情并非他想的那般简单。
难道……如果他们说的是真话,那梁皇子的毒,为何人所下,又或者……是他自己给自己下的?!
秦王被自己脑中这个大胆的推测怔住,暗自吃惊不已!
如果真是这样,那可就太有意思了!
堂堂梁国中宫所出之嫡皇子,是为了什么,肯叫他付出如此大的代价?
凝神思绪万千后,秦王手指敲着桌面,果断吩咐他,“继续查,从……他所中之毒上,开始查。”
他倒要看看,这小子对自己心狠至此,是要下一盘什么样的大棋?
……
日子又过了半月有余,在秦州城下完第三场鹅毛大雪后,舒桐嗜睡的毛病终于好转了。
“你今儿个怎么起这么早?稀奇呀,睡神。”陆灵提着一盒糖果,依旧是一身鲜红似火的衣衫,朝气蓬勃走进来,堂而皇之的坐在她身边,笑着打趣她。
舒桐一口喝了碗里剩余的米粥,拿出陈瑛给她专门绣的手帕擦了擦嘴,才调侃回怼道:“怎么着,酒神你是又想念我了?我好感动啊!”
也不知她怎么就看上了李绎,近来只要无事,隔一两日就来客院,借着探病,往她这里跑得勤快,后来被舒桐指出她的醉翁之意后,反而跟舒桐混成了无话不谈的闺蜜了。
陆灵被将了一军,也不生气,把带来的糖果盒子打开时,见她已然伸了手过来,一把将她抓糖的手压住,提醒装傻的舒桐说,“药还没喝,吃什么糖?”
舒桐看了一眼被她推到桌角的药碗,李绎方才端来时,她美其名曰,解释说等药放凉了才好一口喝下去。
其实她就是在等李绎出去后,找个机会偷偷滋养给后窗下面的杂草丛。
“郡主可真是善解人意啊!”舒桐瞪着她,暗自磨牙。
陆灵看她一副要咬人的模样,随即说了一个跟她学了个活灵活现的“切”字,带着与生俱来的骄矜傲气,抬着下巴放言道:“本郡主优点多着呢,尔等慢慢膜拜吧。”
舒桐瞟了一眼门外站着的松柏绿身影,知道现在陆灵来了,他有意避嫌,可又怕她不老老实实喝药,只能还等在门外。
此刻舒桐有求于她,假装被她霸气言论折服,卖力鼓了两下掌,伸出大拇指夸她:“厉害厉害,郡主果然不是一般女子能比的。”
能得到来自李绎阿姐的夸赞,陆灵还没开始得意,就见舒桐伸长脖子,凑到她跟前,压低声音说道:“那么,如此美丽温柔善解人意的好郡主,能不能别让阿姐吃药了,你只需把头扭过去,就是帮阿姐大忙了。”
陆灵迟疑了一瞬,略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将头转向了门口。
就在舒桐以为她被自己的甜言蜜语打动时,她乐得站起身,准备去处理那碗汤药时,只听秦王府的陆老四扯着嗓门冲外面喊了一声。
“李绎,你阿姐又要倒药了!”
门外的人应声而入,舒桐呆愣住看着临时反水的陆灵,心里暗骂,这姑娘太不可爱了,她要不要干脆直接搅散他们算了。
李绎走进来,看着她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默不作声的将药碗推回到她跟前。
“阿姐别光顾着拍郡主马屁,把药喝了,今日雪后初晴,药喝完带你出去转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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