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首例死亡
飞机终于要起飞了。
引擎的轰鸣声再度提高了一个级别，窗外的景色又开始移动了，机身开始抖动，靠窗的虞兆甚至能够看到机翼正在小幅度地摇晃着。
不到半分钟，推背感减弱，他只觉得身子一轻，窗外的景色倾斜了起来。
虞兆再度深吸了一口气，借机平复内心的躁动，他知道，这起飞也就意味着这次直播算是正式开始了。
只不过，这时候令他最不安的反而是身旁坐着的贾仁。
这个长的和他一模一样的青年，究竟是谁？
为什么公司会把他安排在自己的邻座？
这究竟是一条线索，还是一个陷阱？
疑惑在他的脑海中忽生忽灭，最终，他定下心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连续经历了好几场小队直播，似乎还有点习惯了身旁有队友的日子，如今的单人直播反倒是令他有些不适应，竟然这么快就有些沉不住气了。
不久之后，机舱里响起了空姐例行公事的广播，在一阵程式化的介绍后，虞兆总算是弄清楚了这次旅程的目的地：地北市，一个他听都没听过的城市。
然而，危机终于出现了，来的是那么的突如其来。
飞机在经历一段时间的爬坡后，改成了自动驾驶的巡航模式。
此时，空乘人员们也开始推着小车沿着过道挨个分发食物和饮用水。
然而，正当他们走了一段路程后，飞机突然剧烈地震颤了起来，甚至出现了大幅度的摇晃，振幅甚至已经超过了三十度！
几个空乘人员凭借着职业培训和日常经验，还能勉强保持着笑容，小声地安慰着旁边受惊的旅客。
虞兆默默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心中暗道：“看来是遭遇强气流了。”
下一刻，某盏机舱的灯闪烁了一下，仿佛是供电不足一般。
这只是一个开始，紧接着，整个机舱的诸多小灯都开始闪烁起来，明灭不定，已经有一两个胆小的旅客开始惊呼出声了。
所有人都不知道这飞机究竟会发生什么。
一阵莫名的寒意涌上虞兆的心头，从尾椎骨直达发梢，他甚至控制不住自己，打了个寒颤。
直觉引导着他看向了前方，就在这忽明忽暗的环境中，他看到了不远处，那个方才被中年妇女与其他人合力关上的行李柜，居然在一次猛烈的颠簸中被撞开了。
还没等虞兆反应过来，那个硕大的行李箱“不小心”抛了出来。
它的下面，站着一个低声安慰旅客的空姐！
所有人措手不及！
砰，夹杂着某种液体飞溅的声音。
沉寂了不到一秒，刺耳的尖叫声充斥着整个机舱。
飞机上的旅客多半都是平头百姓，哪里见过这样血腥的一幕？
“冷静！”乘务长大吼，“保持冷静！”
虞兆眼都看直了，他亲眼看着那个行李箱直愣愣地砸在那个毫无防备的空姐头上。
鲜血淋漓，飞溅的鲜血染红了这块小区域，甚至还溅了附近几个旅客一脸。
站在一旁另一个空姐，苍白着脸，哆嗦着嘴，但是还能够保持基本的镇定，也不管此时依然处于震荡状态的飞机，高声喊道：“医生，医生在哪？”
说着，她大力将那个沉重的不像话的行李箱挪开，用学到的急救知识对她的同伴进行抢救。
“急救包！”另一边的空乘也看到了惨状，两个空姐不顾形象，跌跌撞撞地向尾舱跑去。
尽管他们都知道，这时候这个空姐的生还概率已经相当低了，或者换个说法，估计是活不成了。
“有情况！小朱被行李箱砸到，生命危险，现在能不能掉头？”乘务长脸色难看地拿起对讲机飞快地询问。
“好的，这就通知地面指挥中心。”飞行员一怔，但是同样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开始与地面指挥中心联络。
然而，也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是刚才的强气流，亦或是其他什么原因，通讯设备居然临时失灵了。
听着久久没有回音的通讯，两个飞行员面面相觑，没有地面指挥中心的指令，他们可不敢擅自回头，那是要出大篓子的。
他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控制航速向前飞行，同时尝试联系地面指挥中心，但他们的心已经缓缓沉了下去。
虞兆眉头一皱，下意识地就想要抛出命运硬币救下那个无辜的空姐，但这时候，贾仁却轻轻拉了一下他，堪堪打断了他的做法。
贾仁脸色依旧难看，然而还是强作礼貌，“你好，请问你这有呕吐袋么？”
虞兆瞟了一眼自己前排的口袋，还真的有一个呕吐袋，他眉毛一扬，将这个呕吐袋递给了贾仁，顺便帮他撑开。
“谢谢，”贾仁客气地回复，“我就是有点恐高，没想到这次飞行居然会……”
他脸色一白，乖乖地闭上了嘴。
这时候，场上的情况有起了新变化，一个中年眼镜大叔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也不顾颠簸的机舱，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我是医生！”
然而，当这位空姐面露希望地将抢救位置让给他后，才不到十几秒，简单检测了体征的这位医生抬头看着空姐，露出了一个艰涩的笑容，“救不了。”
“不可能！”他面前的空姐完全忘记了规章纪律，散乱着头发，疯了似得大吼，“她还活着，她还有气。”
医生默然，低头看着依然在大口呼吸的空姐小朱，眼神中流露出了怜悯。
他当然知道现在小朱还活着。
只是，这从天而降的行李箱砸断了小朱的某段脊柱，不说，居然还打折了数根肋骨，进而，折断的肋骨倒插入脆弱的肺部，已经引发了内出血。
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可有的人活着，她已经死了。
极其严重的内出血，配合着颠簸的环境，哪怕医术再高明的医生也不可能做现场的开膛手术将这肋骨取出或者摆正。
在这样简单到简陋的手术环境里，那不叫手术，那是谋杀。
医生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地抓住小朱的手，努力给她最后的温暖。
小朱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每一次的呼吸似乎都要竭尽全力，内出血的血液开始缓慢地灌满肺部，并沿着呼吸道逐渐上涌，她嘴角开始止不住地泛出了血沫。
“急救包！”
机舱尾部的急救包终于被空姐拿了过来，可医生只是看了一眼目光急切的她们，保持着声音的冷静，说道：“没办法了。”
“不可能！”一旁的空姐再度质疑。
而新来的空姐则显得更加老练和成熟，，看了一眼小朱，盯着医生再度问道，亦或是确认着什么：“真的没救了吗？”
医生怜悯地看了小朱一眼，对着新来的空姐点了点头，“肺部大出血，就凭现在的条件，开不了台，救不下人。”
他的声音不大，但周围的人还是能够听得一清二楚，虽然不知道肺部大出血究竟意味着什么，但“救不下人”这几个字还是能听懂的。
顿时，机舱内的不少乘客开始骚动起来，有些人已经开始压低声音交流。
只是正因为有许多人在压低交流，反而让整个机舱听起来嗡嗡声一片。
虞兆和其他人一样，默默地关注着事情的进展，刚才被贾仁有意无意地一打岔，敏锐的他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劲。
他的命运硬币没有用出去。
是真的有意为之？还是只是一个巧合？.
他看了贾仁一眼，这时候的贾仁还在和呕吐袋做斗争，一副将吐未吐的模样。
这时，他又明显感觉到，机舱里似乎有好几道目光看向了他的这块区域。
“奇怪，现在的注意力不都是在那空姐和医生上么？为什么还有人看我？”虞兆心中暗中嘀咕，一边假装探头看热闹，飞快地顺着目光所在位置看去，只是被座位阻挡，暂时看不见人影。
“什么？联系……！”乘务长这时候收到了来自机长的信息，得知了飞机暂时和地面指挥中心失去联系，差点脱口而出。
好在，她的经验和培训还是在最后关头阻止了她。
本来就已经有了一个重伤员了，要是再让乘客知道飞机失去联系，那乐子可就大了。
稍微处理不好，引发乘客的骚乱，后果估计会更大。
可问题是，飞机起飞不到半小时，没有经过大片的无人区，也没有遭遇恶劣的天气环境，怎么可能会突然失去联系？
虞兆在一片混乱中注意到了乘务长的反应，虽然他还不太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可乘务长的难看表情可是做不了假的。
再结合这个名叫小朱空姐的离奇死因，他好像已经抓住了这次直播的真实意图。
“是要我在各种离奇的死法下活下去？”虞兆假意看下窗外，看着依然在微微抖动的机翼，再看向了飞机下方星罗棋布、宛如玩具般的建筑。
人在飞机，已知马上就要发生空难，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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