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进化
江鸢处理了两人的尸体后心里始终沉甸甸的。
这样的世道,注定了这样的事情不会少。
而且刚刚如果不是她先下手为强,她自己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这样的道理她早就知道,可她心里始终不好受。
江鸢坐着发了一会儿呆,屋外始终没有传来怪物回来的声音。
她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又怕他是在外面捕猎所以耽误了时间,只能耐着性子在屋里等。
到了中午,她耐心耗尽,正准备出门,院子门哐当一声被推开。
它头发上黏着叶子,裤子上沾了许多苍耳,浑身脏兮兮的,进了门就直直往井边去,趴在那里咕咚咕咚的喝水,好像三天没喝水。
江鸢走过去,上下打量着它:“你跑哪儿去了?怎么这会儿才回来?”
它抹了把脸,一脸迷茫地看着她,似乎不明白她什么意思:
“吃,饭。”
它每天早上都要跑出去一趟,自己狩猎。
可它出门的时候江鸢还和它说过,让它假装出去,让她看看那对夫妻到底想干嘛。
它显然是忘记了。
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
江鸢没说什么,让它进去歇会儿,自己到厨房弄吃的。
等她从里面出来就看见它坐在门槛上,挠着胳膊似乎十分不舒服。
她走过去一看,发现之前蜕皮的地方已经长出来新的,摸起来更加坚硬,尤其是颈部。
江鸢抚摸着它的皮肤若有所思,怪物嘴里发生小声的呜呜声,似乎十分不舒服,好几次控制不住露出尖牙。
它很快就缩了回去,但似乎对自己刚刚的行为很迷茫。
江鸢觉得不太对劲,下午它又要跑出去的时候她拽住了它的胳膊,让它就在屋里待着。
它乖乖听话,缩着身子坐在小板凳上看江鸢修他开裂的鞋子。
可不一会儿它就焦躁不安地站起来,在屋子里来来回回,走来走去,嘴里叽叽咕咕,似乎非常难受。
江鸢放下手上的活,忧心忡忡地看着它,不知道它到底是怎么了。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睡觉才稍稍有所好转,江鸢给它洗了个澡,让它早早去睡,自己坐在火堆旁胡思乱想了许久才慢吞吞地走回卧室。
那天晚上依旧下着雨,江鸢听着雨声和屋外爬行种的嘶吼声,迷迷糊糊陷入浅眠。
半夜时分,她忽然被一种强烈的窥视感惊醒。
她第一反应是看了一眼窗外,那里什么都没有。
长舒了一口气,她回过头,竟看见怪物蹲在床脚的位置,用那种冷血生物盯着猎物一般的冰冷眼神正静静地注视着她。
江鸢摸向枕头下的刀,哑着嗓子问:“你怎么还不睡?”
怪物眨了眨眼睛,似乎很疑惑自己为什么蹲在那里,它看了一眼江鸢又看了一眼自己尖尖的爪子,咕哝着凑到江鸢身边躺下了。
它的体温更低了,好像一块冷冷的冰。
江鸢将自己紧紧地裹在被子里,却毫无睡意。
怪物伸出它的手遮住江鸢的眼睛:“不,看。”
她现在看它的眼神,让它很不安。
江鸢扯下它的手,仔细查看它的指甲,发现它的拇指指甲有了脱落痕迹,底下新长出的指甲透着淡淡的青色,看起来似乎更加锋利了。
它的身体好像在进化,江鸢不知道这是好是坏,但它刚刚蹲在那里看着她的眼神在她脑子里晃来晃去,她怎么也忘不掉。
它会变成和外面那些东西一样的行尸走肉吗?
她不敢去深想。
江鸢睁着眼睛一直到凌晨三四点才合眼,早上罕见的起晚了,她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身边的位置,怪物已经不在了。
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脚步声,它又出门了。
江鸢走到院子门附近,发现今天徘徊在门口的爬行种少了很多,剩下的那些身上都带着致命伤,行动不怎么便捷。
它们离院子远远的,好像里面住着一只狂暴的凶兽。
这一次怪物直到第二天凌晨才回来,回来的时候身上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江鸢被它惊醒,问它去哪儿了。
它打着哈欠躺在她身边,迷迷糊糊地说:“山,上。”
附近的山不用一个小时就能跑个来回,江鸢觉得它可能跑去了更远的地方,可她无法求证,因为它已经打着呼噜睡着了。
江鸢无论如何睡不着了,她不愿意像个傻子一样傻乎乎地坐在屋子里等着答案找上门,她要搞清楚它到底是怎么了。
第二天一大早,身边的人一有动静她立刻爬起来拽住它的手,说:
“带上我!”
不等它拒绝,她麻利地收拾好自己的武器还有干粮,跑到大门口。
怪物站在门口不动:“冷。”
她和自己不一样,外面冷,她出去会生病。
江鸢坚持。
她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厚外套示意它放心。
怪物不情不愿地低下头示意江鸢上来,它背着她。
江鸢跳上它宽阔的背,抱住它的脖子。
它开始还顾及着江鸢,没有走的很快,可很快它飞奔起来,一直朝着远处的一座山狂奔。
江鸢被冷风吹得瑟瑟发抖,示意它慢些,它稍微停了停,很快又再次奔跑起来。
前方的山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呼唤着它,它必须快一些,再快一些。
它飞快地奔跑,远处的山一点点在它面前清晰起来。
江鸢听见了狼群的嚎叫声,似乎它们发现了他们的踪迹,也正朝着他们靠近。
江鸢在它耳边提醒它小心些,它却兴奋的眼睛发红,獠牙探出,似乎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痛饮它们的血。
它将江鸢放在一颗高高的树上,然后就蹲在树底下等。
狼群很快从树林里钻出来,体型和牛差不多大的变异狼群将它团团围住,领头的狼王对它露出獠牙,表达对它这个同等级捕食者的不欢迎。
怪物却毫不理会,朝着狼王的方向飞射而出,一把咬住它的脖子骑在了它的背上。
狼王甩了甩头,显然被激怒了。
几十条壮硕的狼咆哮着一拥而上,誓要将它撕个粉碎。
江鸢看见有一只狼狠狠咬住了怪物的手臂,怪物跳到地上,手臂的肌肉贲起,徒手撕开了它的嘴。
怪物的眼睛变得通红,身上的疼痛,狼痛苦的嚎叫声,猩红的血液,一切的一切让他兴奋异常。
江鸢看着树下炼狱一般的场景,整个身子开始发凉。
这不是狩猎,这是一场充斥着血腥和暴力,完全和满足食欲无关的屠杀。
当怪物跳上来,试图用沾满鲜血的手抱住江鸢的时候,她推开了它,自己艰难地爬了下去。
它似乎对江鸢的拒绝很不解,也很狂躁,强硬得伸手要抱她,被江鸢一巴掌拍开。
它立刻对她低声咆哮起来,围着她走来走去,似乎非常暴躁,又无从下手。
它身上被血浸染得通红,眼睛也是红的,显然已经失去理智。
江鸢握着藏在袖子里的刀,镇静地看着它。
如果它扑上来,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刺下去,她想。
怪物终于忍耐不住地扑了过来,江鸢手里的刀尖对着它的肚腹,却怎么也下不了手。
她脑子里忽然晃过那对夫妻死去的脸,竟然有一瞬间理解了那个丈夫的想法。
江鸢的眼圈红了。
温热的呼吸喷散在她的颈侧,怪物紧紧抱着她,急切地舔舐着她的下巴。
她没有动手打它,也没有驱赶它。
仿佛得到了某种确认,它终于松开了手,眼睛困惑地看着她,似乎不明白刚刚她为什么会一次次地推开自己。
它的眼睛又变回了原来的颜色,江鸢熟悉的那个它又回来了。
江鸢一把抱着它,眼泪怎么都止不住,同时她在心里下了一个决定,她要搞清楚它到底怎么了。
一切的起始点是金字塔实验室,那么她就回到金字塔寻找那个答案。
说干就干,等雨停了,江鸢立刻收拾好行李,带着怪物踏上回到金字塔的旅途。
当她将那间开满了月季花的小院抛在脑后的时候,江鸢竟然并不觉得有多舍不得,好像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地方注定住不长久。
怪物对于她忽然要离开似乎并不怎么开心,一路上只是紧紧抓着她的手,不肯松开。
直到那间小小的院子再也看不见了,它忽然扭过头对江鸢说:
“回,来。”
以后他们还会回来的。
他们还会和以前一样。
江鸢沉默着没有回答,未来的不确定让她给不了它答案。
怪物能感觉到最近一段时间江鸢对它的疏远,似乎是它自己的原因,可它对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懵懵懂懂的,怎么也找不出答案。
它把心中的躁动,疯狂地发泄在那些试图靠近他们的任何生物身上,可事情似乎越来越糟。
晚上两人选择在一个废弃的加油站落脚,江鸢满心疲惫地放下身上的东西,却发现里面早已经有了人。
坐在火堆边的女人回过头,似乎对于他们的出现并不意外,她笑眯眯地看向他们,大方地招呼他们过去分享自己的食物。
怪物仿佛遇到威胁的野兽,对她龇着獠牙,将江鸢护在身后的位置不让她过去。
江鸢拍拍它的肩,大大方方地走了过去。
对面孤身一人,他们两个人一起,怕什么,而且她确实累得走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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