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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弟兄交心(下)


第九十八章:弟兄交心

        血狼所寨胡贺宇的来信,让上官陆和魏鹏离开国子监,离开京城的进程大大加快,当日便开始进行相应的准备。

        国子监出监虽不似国学府那般还有考校,但每位学子都需要拿到国子监出具的文书和荐本,但等这些都办下来需要不少时日,魏鹏便趁着这个时间不断与同窗相聚,互告离别,至于上官陆,在国子监的这几年深居简出一心求学,除却魏鹏外并无关系较近的同窗,一边全力修习期望尽早成就绝顶,一边在争得宋典簿的许可后,开始在国子监书库中大量摘抄那些珍贵的典籍册本。

        转眼间,祭礼就快到了,京城中又是一片繁忙景象,准备祭祀所用之物,自书库出来的上官陆吩咐姜愧去采买一些,打算遥祭先祖,待祭礼之后便离开京城前往五羊边关。

        没多久,上官陆还未梳洗完呢,外出采买的姜愧便拎着东西急匆匆返回息所。

        “主子,京城内都在传,函谷关遭西境多个公国联军猛攻,死伤惨重,孟冬到京的军情传令骑是求救的,昌晟皇为了稳定民心并未公开,只是秘令荒、炎两郡都指调派兵马支援。”

        “原来如此?可知具体···”话说一半,上官陆便收了回来,毕竟这坊间流传,哪能这么详细。

        “现在只是流传,并无文书告示,尚未确认真假。”姜愧快速回道。

        “无风不起浪,想来西方各公国联军攻打函谷关应当是真的,哎,算了吧,明日便是祭礼,也是我们在京城的最后一天,先踏实过个祭礼再说吧。”上官陆沉声吩咐道。

        上官陆不是什么愤青,更不是什么口水大侠,遇到什么事情都要点评一二,于他而言,关注函谷关只是因为好友刘侃身在函谷边军,现在刘侃已经身在京城,既然朝廷已经有了应对之策,又何必自讨其扰,毕竟他只是一名国子监学子,就算心忧西境战事,也只能是忧、也只有忧。

        “主子,那我这就去收拾。”

        “玉儿,你可安好?”姜愧离去之后,上官陆抬头看向靖王府的方向,低声念叨着。

        靖王府,郭安玉闺阁。

        看到香儿的脸色,郭安玉便知道不是什么好消息,当即面若寒霜,说话的语气也难得严厉:“香儿,你确定去的人见到的是陆哥哥吗?”

        “小姐,有黄婶在,怎么可能会错,确实是上官公子。”感受到自家小姐语气中的愤怒,香儿也有些胆怯,小心的解释道,毕竟到现在她也搞不明白,为何上官陆公子突然像变了人一样,不仅送去的东西不收,就连索要书信也被拒绝。

        闻言,郭安玉脸色更加凝重,沉思良久后这才自言自语道:“难道是父亲和陆哥哥之间有什么事情瞒着我?陆哥哥为何要瞒我呢?”

        郭安玉:“香儿,还是无法弄清楚当时父亲与陆哥哥在茶楼相谈的内情吗?”

        香儿姑娘:“小姐,当日随王爷到茶楼的是狼武卫和狮武卫的人,天狼也只是将公子送到茶楼内,雅间内护卫王爷安全的只有狮武卫的人,根本就无法打探。”

        “父亲,你究竟与陆哥哥谈了些什么呢?又打得什么主意呢?是成全还是阻拦,为何一定要瞒着我呢?”郭安玉来到窗前,看向书房的方向,说着说着眼泪便流了下来。

        差不多盏茶之后,郭安玉这才擦去脸上的泪痕,看向香儿姑娘吩咐道:“香儿,我现在无法出府,你设法出府一趟前往息所,一定要见到陆哥哥,就说祭礼之日也就是明天下午申时,凤祥茶楼甲字厢房相见。”

        香儿姑娘转身离去,郭安玉看着蹲在她脚边的黑子自言自语道:“陆哥哥,就让我来看看,你是否真的瞒着我与父亲达成什么约定。”低身抚摸着黑子的毛发,爱恋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黑子对郭安玉的抚摸很是享受,不断扭动身子,让自己更舒服一点。

        “你这家伙,还真懂得享受,你说你的主人为什么就不能像你一样,什么都告诉我不好吗,害得我一个人在这儿担心难受。”

        “黑子,陆哥哥说当时是你自己主动认主,不是说认主人兽之间心意可相连,你说你能把我的心思传给陆哥哥吗?”

        ······

        国子监,上官陆息所。

        “香儿姑娘,主子在书库,并不在息所内。”香儿的锲而不舍让姜愧这个铁将军也有些为难,感觉将她挡在院外实在是有些艰难,任凭他再怎么解释,人家就是不信,定要看上一看才行,可关键是上官陆的的确确就在息所房间内。

        “好,不在就不在,告诉你家那个混蛋主子,就说我家小姐明日下午申时约她在凤祥茶楼甲字厢房相见。”看着姜愧手脚伸开,直接拦在门前,无奈之下香儿只能冲着姜愧怒声喊道。

        窗前,上官陆一直就站在那儿,自姜愧与香儿姑娘在门外纠缠那一刻便站在那儿,几次欲挪步出去,但还是被他生生止住,强忍着内心的冲动,艰难控制着内心的思念,满面悲伤愁苦,那熟悉的容貌一直就在眼前回荡。

        但,他却不得不如此,尽管他也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或许是错的、也或许是对的,是自以为是的成功还是会弄巧成拙的失去,或许一切的一切,在他答应下来的那一刻便已经确定。

        目送香儿姑娘离去,缓步进入房间的姜愧看着上官陆的模样有些担心,轻声说道:“主子?”

        “姜叔,我没事,在我答应下来的那一刻便有了准备,只是期望玉儿不要误解,继续收拾吧,明日离京。”上官陆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苦涩的解释道。

        “那···”

        “姜叔,收拾吧。”

        京城国子监,祭酒正厅,国子监祭酒欧阳合忠、现任上房典簿宋无情。

        “祭酒大人,你交代的那位药郡学子,在办理离监文书。”上房典簿宋无情躬身站立,轻声对端坐书案之后的国子监祭酒欧阳合忠说道。

        上官陆推迟一年,还能够进入国子监求学,看似是靖王朱狄的举荐信,但实际上却是朱狄在返回京城的第五日,莫名得到国子监祭酒欧阳大人的邀请,言谈中提及边军不易等等,实际上就是在告诉朱狄,他可以举荐一些青年才俊到国子监求学,尽管朱狄一头雾水不解其意,但还是将上官陆等一众边军青年推荐给了国子监,不过也只有上官陆最是特殊,当即便进入国子监求学,而其他被推荐的边军青年,却是晚上官陆两年才进入国子监。

        至于欧阳祭酒为何对上官陆如此上心,是因为他的至交好友,那位一力掀起承恩宫惨剧,以自己身死、氏族沉寂百年为代价发动泣血令箭的都察院右都御史范季冗的嘱托。

        也正是因为欧阳祭酒的关照,典簿宋无情对上官陆格外关照,不仅为他排除求学之外的干扰,更时刻关注着他的情况,这才有了宋典簿的这次禀告。

        “宋兄,可是疑惑为何一名寂寂无名的学子,就算是较校三杰,也不值得国子监的祭酒给予青睐吧,还让他违背监规入监求学。”欧阳合忠手上不断把玩着一块白色的玉璧自嘲的说着。

        “这块白色玉璧乃是老友所赠,老友一生襟怀洒脱坦荡磊落,吾亲眼看着老友气绝身亡在承恩宫,一言不发。宋兄可知那是何等的悲切。”欧阳合忠说话的声音越发高亢,但更显得愤恨与悲哀,“那孩子准备去哪啊,是到六部还是回药郡呢?”

        “祭酒,听说那孩子是投身军伍,去的是五羊边军。”宋典簿回道。

        “边军啊,国子监中的学子有多少年没有主动去边军的了,宋兄,给左军都督府发去文书,举荐国子监学子入五羊边军。”欧阳合忠有刹那间的震惊,但很快便又平静的吩咐道。

        “祭酒大人,如何举荐。”宋典簿小心问道。

        “那孩子已经有六品武骑尉的勋位,更是我国子监学子,向他五羊关都指谋取一卫之职,理所当然。”欧阳祭酒高傲的说道。

        “是,祭酒大人,只是边关自有边军旧例,他并非五羊老军,也非勋爵氏子,就算是有国子监学子在身,还是要从戍边所寨苦熬。”宋无情抬头看了看欧阳祭酒,毕竟几年相处下来,论对上官陆的了解除他之外再无旁人,而他也是衷心的喜欢上官陆的勤学和努力,开始不动声色为上官陆争取。

        “我国子监的荐书,足以抵消它所有的陈规旧例,你说呢,宋兄。”欧阳祭酒意味深长的说道,神色怪异的看着宋典簿。

        国子监,上官陆息所。

        “鹏子,我已将在宋典簿那儿取来离监的文书和荐信,明日卯时过后,我就与姜叔先行离开京城,在燕山你的居所候你。”魏鹏因为早已与同窗有约,上官陆不得不提前离开京城。

        “陆哥,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魏鹏对上官陆突然之间的决定,感到奇怪。

        “没事,不用担心。”上官陆笑了笑,并不解释。

        “行,我结束之后尽快到居所找你。”魏鹏也隐约猜测到上官陆的难言之隐究竟是为何,不再追问。

        祭礼之日来临,整个京城上空充斥着冗香的味道,轻灵飘逸的青烟飘散在每家每户乃至每人的头顶上空,遮挡着任何要倾泻到京城光线。

        “嘚嘚、嘚嘚。”

        上官陆、姜愧两人双骑行走在京城大街上,空荡的街道让马蹄的声更加响亮,上官陆骑在天马上,看着两侧的房屋一间间退后,心里却愈加的悲凉,任由泪水流下,不去擦拭。

        “玉儿,给我十年之期,我必亲自上门迎娶。”回头看着京城西门,上官陆轻轻抚摸着手上的五神双刃枪,目光不再迷离渐渐的恢复神采,语气是无比的坚定不容置疑。

        茶楼,郭安玉与香儿姑苦苦等候,自始至终都没有见到上官陆的身影,一直到日落时分,这才神情低落离开茶楼,郭安玉一言不发,更不曾吩咐香儿任何事情,回到王府之后便将自己锁在房间内,独自一人和黑子戏耍着,似乎只要黑子在,那个人便在。

        人生于这世间,存在于同一片天地,从不是孤立而存,上官陆在京城这几年的时间,于国子监其安心求学四年,此番离去带走的是悲苦、哀愁与深深的怀念,还有那一身的学识,留下的又何尝不是呢?

        在开元历4335年,神雀历365年祭礼之日,是年,二十六岁的上官陆离开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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