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这是一处皇宫内殿，门口雕花屏风上的风景画，绘笔细腻，色彩优美，绕过屏风，扑面而来的是淡淡的檀木香，镂空的窗棂射入阳光，将整个房间照的窗明几净，屋内装饰极为雅致，靠窗的书案上摆放着古筝、香炉，侧面整面墙都是书柜，整间屋子透露着清新闲适。

        这里就是女主楚奕君的住所——蔼春宫的主殿。

        春者，四季之首，春者，承恩情深，果真是女主应住的地方，就像日后在君王的心里，女主一定春情常在。

        鱼小瑜一边打量着房间，一边思绪乱飞。

        “多谢小瑜，此次专程来送薰香。”楚奕君一身粉白宫装，清新逸态若一朵初绽百合，说话也是温温柔柔的。

        她手中捧着鱼小瑜送来的香料，香料氤氲着甜甜的味道，却叫人心神安宁，是调的极好的薰香。

        “这是我宫里遗珠的手艺，她的调香功力出众，宫内尚未看到比她更好的。”鱼小瑜眉开眼笑，开启自夸模式。

        “小瑜这般出众，调教的丫头自然是最伶俐的。”楚奕君由衷称赞。

        “还有我宫里的小宝，消息最是灵通，一张嘴也讨人欢喜。”鱼小瑜继续自吹自擂。

        “小瑜识人善用，小宝肯定是顶好的。”楚奕君知书达理有礼仪，对鱼小瑜各种自夸，全然接受，并不蓄意驳斥。

        “奕君，我今日说这些，是有些缘由的。”鱼小瑜顿了顿，继续编：“近日我总是做噩梦，昨日又受了那般惊吓，心中委实害怕，万一日后不小心出个什么纰漏，这两个忠心的仆从到是我最放心不下的。”鱼小瑜显得忧心忡忡。

        “小瑜昨日与刺客近在咫尺，恐是吓坏了，今日可好些了？”楚奕君露出担忧神情，“小瑜不必多虑，昨日之事只是偶然，后宫守卫森严，平日里倒也安然，千万不可忧思，以免伤身。”

        “多谢奕君，我今日倒是好多了，可心中还是不平静，总是有些担忧，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奕君可否帮我照看二人？”鱼小瑜重申目的。

        “小瑜所托，奕君义不容辞，只是小瑜不可胡思乱想，往后日子还很长。”楚奕君柔声安慰。

        “奕君，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鱼小瑜看着眼前鲜花一般的人物，叹了口气，她终于完成了托付的目的。

        和楚奕君又聊了一阵，见时间不早，鱼小瑜无带着遗珠从蔼春宫出来。

        从大门走出来到夹道，遗珠落后了两步，鱼小瑜回看，见到遗珠有些欲言又止。

        “有话你就说。”鱼小瑜怕她憋着了。

        “小姐，遗珠哪儿也不去，就伺候小姐一辈子，小姐去哪里，遗珠也跟着去。”遗珠红了眼睛，表情十分委屈。

        看到遗珠表情像极了生怕被遗弃的小兽，鱼小瑜有些不忍：“傻丫头，别胡说，不准胡思乱想……”

        “鱼小瑜。”有声音自身后传来。

        鱼小瑜转头看去，佟婕妤脸上带着笑，急匆匆跑向她，身后小太监追都追不赢，两人跑姿实在活泼，鱼小瑜看到，不由得笑了出来。

        “你昨天可有吓到？我给你说，我当时在河岸边看热闹，看到有刺客，我都被吓坏了，我想，你可在上面呢，别出什么事，哪想到后面居然还有炸船，大船还起了火”佟婕妤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说个不停。

        “我没事。”鱼小瑜笑着说。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还好我老子卸了尚书的任，不然他要在船上，我可要给吓死。”佟婕妤后怕的拍着胸口。

        鱼小瑜听这番话，倒是想起之前因为她的一碗汤，害得佟婕妤的父亲，前吏部尚书降了职。

        “佟婕妤，之前有传闻说你父亲降职，是因我之故……”鱼小瑜准备直接说开，免得二人心生芥蒂。

        “没有的事，你也说是传闻了，实则……”佟婕妤看了看周围，见遗珠和她的随从站的远，她降低了声音继续说：“实则是户部铸银出了问题，我老子因为督察不严，才被罚的降职，那时，案件还未水落石出，牵连又广，陛下为免打草惊蛇，要吕克用吕大人找了些个由头，先将一干人等拿住，而我老子也因此案被牵连，一并给了个由头，就是宠妃你的一碗汤，说起来，倒是你被无缘无故伤了名誉。”

        居然是这样，鱼小瑜心里释然了，怪不得之前吕克用上书的理由荒唐，想是吕克用吕老大人，实在挖空心思，想不出什么理由了，所以用了个听上去很扯的借口，这样就说得通了，毕竟君王不是个因妃误国的人。

        “还记得上次的那个小姑娘吗？就是被陛下砍杀的那位？”佟婕妤又开了口。

        “记得，她好似是户部大人家的姑娘。”

        “她们家倒是因为证据不足，逃脱了铸银罪责，君王那日，理应是想找机会，将她下狱，好好审核一番，倒没想到事情突然，直接伤了她性命，不过倒也震慑住了她家人。”佟婕妤喋喋不休。

        “你这番猜想，是怎么得出来的？”鱼小瑜有些好奇。

        佟婕妤挑眉一笑，“我家老子呗，他混迹官场多年，自然容易想明白，不过你放心，上面不准说，不该说的我一点儿也没泄露，我就说拿了那小姑娘，我家老子就想出来了。”

        鱼小瑜所有所思的点点头，这些事情全是表里一套，暗地里一套，也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习惯。

        说完话，佟婕妤自去找楚奕君玩耍，鱼小瑜带着遗珠回揽星阁。

        “小主，膳房听闻小姐爱吃海鲜，送了好些食材来，有龙虾、鲍鱼、海参、石斑……还有些奴才都不认得的。”小宝喜不自胜。

        “谁送的？怎么突然送这好些？”鱼小瑜奇怪。

        “昨日宫宴上，小主夸过的厨师三人中的一人，是膳房主事周二喜的亲兄弟周大喜，大喜生来脑子笨拙，二喜将他安排在宫内膳房，也只能切切菜，本以为这辈子永无出头之日，不想小主一番推荐，就有了御赐，这可是天大的荣耀，日后大喜出了宫，生活定是无忧了，周二喜感激不尽，所以送了好些食材过来。”小宝很是高兴的样子。

        鱼小瑜笑着打趣：“你倒是替他们高兴，十分熟稔吗？”

        “小主猜的是，奴才和他们是打小一起长大的邻居，所以上次那个木箱子，也就托了二喜帮忙。”小宝乐滋滋的承认。

        “那你替我给他道谢，说我也是无意说了一嘴，倒不必专门送这些大礼，他同你熟，日后你们互相多照拂着些就是了。”鱼小瑜顿了顿，对二人说：“你们跟我进来。”

        鱼小瑜进了内室，把床底的木箱子拿了出来，用钥匙打开，把那一堆信件拿开，除了庄票，箱内还有许多小宝最近兑出来的银票。

        “小宝一共兑出来九千两银子，我们三人，一人三千两，将银票分了。”鱼小瑜看向眼前两人。

        遗珠懵懂，小宝惶恐。

        “别愣着了，拿吧。”鱼小瑜将分好的银票递了出去。

        “小姐，可是出了什么事？为何要给奴婢钱？”遗珠声音有些颤，小宝也茫然无措，只傻傻的点头。

        鱼小瑜微微一笑，“没什么事，就是给大家银子，作为防身或者置业之用。”

        “小姐今日去见楚家小姐，说要他收留奴婢二人，小姐，您是否有什么难处？如若是有，遗珠拼了命也要护着小姐的。”遗珠的神情很是担忧。

        小宝闻言有些懵了：“为何要送奴才们走？小主，奴才不走。”

        “别犯傻，只是分钱，你们没看到吗，箱子内钱多着呢，拿些零碎钱分与你们，算是奖励，能有什么问题？”鱼小瑜故作好笑。

        “可是？小姐您这样，奴婢心慌。”遗珠作为女孩子，感觉很灵敏。

        “傻丫头，能有什么事，可不准胡思乱想。”

        小宝呆呆的看看鱼小瑜又看看遗珠，开口说：“小主，无论如何，风里雨里，奴才都跟着您，有雨奴才挡着您，有风奴才托着您。”

        “别啰嗦，快点分钱，有钱都不拿，是傻了吗？”鱼小瑜心里有些堵，只得故意玩笑。

        二人始终不拿，鱼小瑜最后冷了脸，二人才吓住了，不情不愿拿了钱出去。

        鱼小瑜看着出门的二人，心头大石终于卸了下来，剩下的，就是出逃了。

        她的计划很简单，宫内的太曳池是活水，活水就有上下游，她可以随流水出宫。

        刚入宫的时候，她曾侦察过太曳池进出宫墙的部分，水底本有铁栏杆拦住，因年岁久远，栏杆早已生锈，若是用锯子慢慢锯，不消多久就能锯个大口子，游出宫去，倒是不难。

        人类是做不到一直在水底锯铁条的，但是她可是人鱼，做到这一点并不难。

        只是，她走的时候，要演一出戏，一出失足落水的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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