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以敬虔为得利的门路(五)
果然,后半夜的雨,天塌下来一样的下,大部分人都不会选择在这样的雨夜出门,孙铭诚此时顶着瓢泼大雨,行驶在盘山公路上,也是迫不得已。
孙铭诚住在老家县城里的老父亲,今年过完年后就是八十七岁高龄,老人家近几年一直身体不好,终于还是没有熬过这个冬天,在正月里的某天一睡不醒,与世长辞。
老人走的时候年纪很大了,也没受什么病痛的折磨,睡梦中离去,还算安详,这丧事勉强能称得上是喜丧,作为小儿子的孙铭诚,是父亲四十多岁上,老来得子,所以宝贝的不得了,如今父亲西去,他和上面两个姐姐一起,给父亲大操大办了一场丧事。
孙铭诚如今人到中年,也四十五六了,眼见着奔五的人,在n市有家有业,两位姐姐虽都住在老家县城,但一个比他大十五,一个年长十岁,体力精力都不济,丧事的大小事宜,还是指望着孙铭诚操持。
他也是孝顺,为着这场丧事,几个月来在老家文山县和n市之间来回奔波数次,也是赶巧,父亲的“五七”和清明节撞在同一天,在他老家当地有说法,说“五七”是送死者亡魂离开的日子,于是,孙铭诚就趁着清明节放假,特意又回了一趟文山县。
清明节当天在老家办送亡魂的仪式,按照风俗仪式一直进行到夜里十二点过后,才算结束。
只是,清明节的第二天就是工作日,他还得赶回公司上班,虽说自己是公司的老人了,又是销售部门里的一个小经理,但毕竟是给别人打工的,拿着别人给的一份薪水,工作上的事情,还是要多上心。
孙铭诚夜里眯了一觉,凌晨四点多起来,从县城出发,他计算的挺好,路上三个多小时的车程,足够回n市了,直接就去公司上班,时间刚刚好。
俗话说,人算赶不上天算,他计划的挺好,奈何天公不作美,夜里头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点连成一片,砸在车玻璃上,模糊了眼前的视线。
孙铭诚把雨刮器开到高速刮水的档位,这样的暴雨,他着实不敢开得太快,车速匀速控制在四五十码,如此平稳行驶了一路,眼见着远处天边翻出了微微的鱼肚白,雨势也渐渐小了下来,紧张了一路的孙铭诚稍松懈下来一点,抬手看了眼时间——六点三十五分。
他不由地加快了车速,想将还有大约两个小时的车程,压缩在一个半小时以内,眼看翻过这座山,就能到n市郊区境内。
正当他以为雨势渐停,在盘山公路上越开越快之际,冷不丁的,前方路上,斜窜出几道黑影,就距离他的车头不远处,刚下过雨,山里的清晨大雾弥漫,孙铭诚也没看清那雾里几道黑影究竟是什么,下意识的转方向盘猛踩刹车。
他忘了,下雨天急踩刹车是大忌,果然,湿滑的路面,让他的小轿车发生漂移,再加上他没有控制好方向盘,轮胎打滑,车辆失控,斜着就冲出来公路护栏,万幸的是,护栏外面不是悬崖,而是一段缓坡,汽车冲出护栏几米,就接连被几颗小树卸去了冲力,最后撞上一颗粗壮的树木,轿车冒着烟彻底停了下来。
孙铭诚被撞得七荤八素,额头留着血,趴在弹出来的安全气囊上,眼前阵阵发黑,惊魂未定……
n市公安局,四楼
刑侦队的队员放假回来第一天,就被队长沈舒宸通知开会。
赵媛贾向荣和其他几个队员,虽然昨天没被薅过来加班,但多少也听说了发生分尸案的消息。
但知道归知道,一大早就开会,该困还是困。赵媛打着大大的哈欠,抱着小本本往会议室走。
“媛媛姐,早!”从后面追上来打招呼的,正是成天活力四射的贾跳跳。
“早……”赵媛还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有气无力朝他挥手,应了一声,完事还老神在在道:“真羡慕你们年轻人,好有活力。”
贾跳跳满脸不可置信:“媛姐,你只比我大两岁,精力就这么不济了吗?该不会是未老先衰?”
媛媛听这话急了,秀眉一拧:“瞎说什么呢小屁孩,你媛姐昨天晚上血战峡谷,要是还想姐带你上分,就赶快麻溜的给姐倒杯咖啡来!”
“好嘞!”贾跳跳见识过赵媛的游戏水平,很是佩服,听闻一杯咖啡就能换来上分福利,快乐的往茶水间奔去。
会议室里人差不多都到齐了,沈舒宸整理手上的卷宗和各种资料报告,准备开始给手底下的人分析案情。
他扫视一圈坐在会议桌两侧的队员,“都来齐了吗?”,底下楚修然、薛锋、赵媛、丁梓湖,还有二队的两名抽调过来协助这次案子的警员,大家相互看看。
这时,贾跳跳端着纸杯,风风火火的进来,“还有我还有我!”,在众人的注目礼下,坐在了媛媛旁边,殷勤的献上咖啡,“媛姐,你的咖啡。”
赵媛捂着脸,闷声道:“谢谢……”
“咳咳!”沈舒宸清清嗓子,“人到齐了我们就开始。想必大家也知道今天会议的主题,就是围绕昨天发现的碎尸,现在暂且将这件案子称为清明碎尸案,先给大家简单讲述一下案件基本情况。”
沈舒宸将几张照片贴在展示板上,“碎尸的发现地点是在n市北站的长途客运站,报案人顾谨恒声称自己的手提箱被盗窃,地方民警在附近公路下的桥洞中找到疑似手提箱时,就发现了箱中被肢解的尸块。”
沈舒宸将发现碎尸的桥洞照片着重画圈,接着往下说:“随后,警方又在车站不远的一段公路边,山坡下的荒草丛中,找到一只红色手提箱,也发现了部分尸块。”
魏白认真的听着,仔细研究展板上的照片,两只藏尸的箱子,颜色不同款式不同,目前看不出什么共通点。
“经过初步调查,已经核实清楚,顾谨恒当时被偷走的箱子,是从大巴车行李舱错拿的一模一样的手提箱,他原本的箱子已经在车站失物招领处找回,据车站工作人员称,除了顾教授本人,没有人再来认领该行李,也就是说这个装有尸体的箱子,很有可能是被人故意遗弃在行李舱中。”
沈舒宸看看底下坐着的队员,“小贾和媛媛,你们两负责调查清楚这两个箱子的来历,越详细越好。”
“是!”贾跳跳和媛媛异口同声回应。
“接下来,请楚法医给大家分析一下尸体的检验情况。”沈舒宸说完,坐在了会议桌左侧为首的座位上,旁边紧挨着的是魏白。
沈队坐下后,对面的楚修然推推细框眼镜,站起身走向中间演讲位置,打开了会议室的投影仪。
首先在投影幕布上出现的是一张照片,拍下了破碎尸块按照相应部位摆放,基本拼凑出的人形尸体。
在座的基本上都是有几年工作经验的刑警了,对尸体也是见怪不怪。
但这次被肢解的尸体,视觉冲击力属实有些大了,除了昨天已经见过现场的沈队魏白他们几个,剩余的人都多少有点反胃,尤其媛媛,刚吃过早饭,现在又喝了半杯咖啡,感觉胃里面的食物一阵一阵往上漾,看了两眼赶快移开了视线。
“目前初步判定死者为男性,年龄在三十五岁左右,血型为a型血,但在警方的数据库内匹配不到符合的指纹和dna,还无法确认被害人的身份。”
楚修然不紧不慢的分析,“相信大家都发现了,图片里的尸体并不完整,具体缺失部位包括,下肢左边大腿部分,左右腹部肋间外肌、右前胸大肌部分,尸体头部以及肝脏和肾脏器官,根据这些缺失部位尸块的大小,推断应还有一只藏尸手提箱没有被发现。”
沈舒宸听完赞同的点头,“薛锋,搜集剩余尸块的工作还是由你负责。”薛锋一向话少,默默点头。
楚修然播放下一张演示图,继续往下说:“根据尸体的状态,皮肤表面呈鲜红色,出现鲜红色尸斑,最关键的一点是,尸体心脏左心室血液呈鲜红色,右心室血液则为暗红色,造成这一现象的原因,是被害人死前吸入低温空气的结果,由此可以判断该名被害人的死因是冻死,低温环境下,尸僵形成较缓慢,尸表腐烂程度也较低,由此正确的死亡时间,应为四到五天。”
冻死?魏白蹙眉,他完全没有预料到,竟会是这样的死因,又默默计算死亡时间,四到五天,那应该是就是四月一号到二号。
“难怪找到的尸块上都没有附着任何衣物,”贾跳跳迫不及待的发言,“死者在濒死时一定是出现了‘反常脱衣现象’。”
“没错,从切割的伤口生活反应来看,确认被害人是在冻死后,再被人分尸,唯独死者的左手无名指和小指缺失的伤处,判断为生前伤,创缘的结缔组织、肌肉、血管等均有明显收缩,伤口已经开始有愈合迹象,推断该处创伤已有一月左右时间。”
当时在现场时候,楚修然已经发现了这一处生前伤,如今缩小了受伤的时间范围,沈舒宸找到了突破口,立马下达命令:“魏白和丁梓湖,调查死者身份的任务交给你们,在近日失踪人口里搜寻有没有符合男性,三十五岁左右,血型为a型血等特征的,把所有可能人员名单都汇总下来,同时调查市里医院的就诊记录,查查看有没有符合尸体左手伤情的患者。”
他思索半晌又补充道:“另外麻烦各地县级残联,将符合特征的人员名单也汇总过来,虽说死者受伤时间不长,可能还没有办理残疾人认证,但我们也要试试看,说不定运气好就碰对了。”
魏白点头表示明白。
“好,各部门抓紧时间行动起来,有任何进展立刻向我汇报!”
众人纷纷起身,准备展开工作,只听门口一道响亮的声音。
“报告!”
沈舒宸朝门口看去,来人正是手下三队的队长廖文昌。
廖文昌是老刑警了,虽是沈舒宸的下属,但比他年长几岁,经验丰富,属于成熟稳重型的,担任三队队长也算是领导有方。
沈舒宸心里盘算,什么事让手下队长亲自来找他汇报,就听对方说,“沈队,刚刚接到电话,说发现了碎尸,其中包括死者的头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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