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羽织愿（一）

十二月的东京恰逢暖冬，冬日里的晴空带着令人心旷神怡的清澈感。过完生日羽生，终于得到了难得的清净，推掉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通告，在家安心休养脚伤，正式进入公众所说的黑洞期。

        礼拜一的上午，由美伯母带我去拜访了一位居住在东京的和服匠人，说是要送我一套新年的振袖。我原以为只是寻常的定制和服，直到我来到了这位和服匠人的府邸，甲田绥郎，日本和服届国宝级别的大师。

        这个名字我不止一次在楼下中森先生那里听到过，由他制作的和服无疑是殿堂级别，今年夏天羽生在国民荣誉赏上所穿着的羽织袴便是出自他的手笔，现在这套衣服还日本各处巡展。

        量身，选材，定色…甲田大师和助手一丝不苟地在记录着每一个细节，整个下定流程持续了六个小时，气氛认真及严肃。

        甲田大师的助手正在和伯母确认道：“白色樱花纹中振袖，面料使用仙台平。”

        “是的，辛苦你了。”伯母点头确认，助手回到小和室内和甲田大师做着最后的确认。

        我看着周围展示的各类和服振袖，颜色以黑白为主，和寻常在中森先生家里看到的完全不同，一看便知道是很高的规制，有些惶惶，看向伯母低声道：“会不会太正式了些？”

        “选的是中振袖，日本的女孩子们也常常穿着参加新年活动。”由美伯母笑着说道：“我和yuzu的爸爸一直想送个礼物给你，感谢你对yuzu的照顾，新年快到了，和服再合适不过了。”

        “那就…谢谢伯母了。”虽然总觉得有些蹊跷，但还是先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羽生夫人，老师已经确认了订单。”助理从和室内走了出来，礼貌地说道：“衣服预计于两周后制作完成，到时候会通知您的前来试穿。”

        “好的，谢谢。”由美伯母点头致谢，我也在旁表示感谢。

        回家后，回训练室陪着羽生，彼时他正在上网淘着最新的耳机。

        “早上伯母带我去了甲田先生那里订和服。”我在一旁说道。

        “知道啊，今年要在仙台过元旦新年。”羽生边说着，边刷着耳机。

        “但劳动甲田先生会不会有些太正式了。”我回来后查了查，甲田先生的和服大都是用于上流阶层在成年、结婚等重要场合。

        “是啊，之前甲田先生帮我缝制国民荣誉赏的羽织袴，一直不愿意收钱，这次算是借着这个机会关照一下他的生意。”羽生继续说道，又嘀咕了一句：“再说，结婚也是要找甲田先生帮忙的。”

        “额…”我皱了皱眉头，看着羽生，总觉得他们一家在密谋什么，不会到时候真的给我缝了一件嫁衣吧，我可是会逃婚的。

        一周后，小敏和小鱼来到了东京。原是小鱼公开了恋情后，为了防止办公室恋情的瓜田李下，换了工作去了瑞穗银行，这次来到东京总部进行入职培训。

        而小敏刚刚和她的男团男友分手，休了几天假和小鱼一同来了东京散心。

        白日里小鱼忙着新工作的入职培训，便由我陪着小敏在银座疯狂血拼。小敏虽然嘴里总说男人如衣服，但刚刚分手的她似乎还是有些意难平，在购物这件事上一点也不手软，边买还边不忘疯狂更新ins和微博，似乎有意在告诉某人，老娘就算分手也能过得潇潇洒洒。

        晚餐时，为了迎合小鱼的下班时间，我们选择了在港区的一家寿喜烧。

        “再来两份巧克力和牛和三份a5萨摩西冷…”已经吃了一轮的小敏又点起菜来。

        “你确定你能吃这么多？？”小鱼正要拦住服务员。

        “可以！”小敏完全不假思索，对服务员说道：“再来一壶獭祭。”

        “感觉夏夏分手时候是伤身，你分手是烧钱。”小鱼看着已经加了三次单的账单摇了摇头。

        “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怎么又提起来了。”我早不想提起之前在上海的糟糕前任，有着尴尬道。

        “她是让你别好了伤疤忘了疼，男人都一样，羽生结弦也不例外。”小敏一口喝掉了杯中的清酒，喝了不少酒的她眼下有了微醺的感觉。

        我见小敏有了些醉意，说起了丧气话，刚刚为了爱情换工作的小鱼听得也有些悻悻，便在一旁说道：“别听她乱说，我想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很多值得付出和期待的人的。”

        小鱼听了我的话，倒是另有感悟：“我就当他是个投资，希望不要血本无归。”

        因为临近后厨截单，服务员前来买单以及询问是否还有lastorder。

        “今天你请客哦。hanyu’sfamily。”小敏托着下巴说道，昏暗的灯光下，她长长的睫毛和微醺的红眼皮显得有些妩媚。

        “好，但请你的不是hanyu,是missyu。”我拿出了工资卡，又对服务员说道：“请帮我再打包一份和牛煎饺，谢谢。”

        “你这个时候不用他的钱，未来可别后悔哦。”小敏又喝了一杯酒，

        “你少喝点。“我笑着怼她，又转头问小鱼：“你还没跟我介绍你的男朋友呢？是个怎样的人？”

        “就是一个正常人吧，不像你的羽生。”小鱼笑笑道：“是要为了柴米油盐和昂贵的上海房价而努力的人。”

        我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或许在很多不了解羽生的人眼里，他的名誉、地位如同他的天赋异禀一样，来得太过于轻松和简单，以至于总是会有着那些不解和谩骂。

        回到家时已经过了十一点，一向作息良好的伯母已经睡去。训练室的灯还亮着，打开门，看到羽生正坐在桌前，认真复盘着他在俄罗斯的视频，一桢一桢地记录着每个跳跃的落点。

        柔和的灯光下，本是极度专注认真的模样，而那只捆着厚厚石膏的右脚却尤为突兀。是啊，他的努力和付出从来就是在这样无数个黑洞期的日子里积累着却也是鲜为人知。

        我的眼中有了些微微的泪意，蓦地他转过头来，看到我，有些惊讶地微笑道：“咦？你回来啦？”

        “嗯”我收住了泪意，化作极其温柔的浅笑：“给你买了煎饺，要不要吃？”

        “刚好饿了。”他用手撑着起身，我正要上前扶他，却被他一蹦一跳地躲过：“不用，我可以的。”

        无论何时何地，总是这样倔强而好强。

        餐桌前，羽生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煎饺放进嘴里，咬了一口，微微皱眉：“太干了。”

        “是么？在店里吃的时候还好。”我伸出脖子，就着他的筷子也咬了一口：“好像是因为出锅太久了，我去给你拿点酱油吧。”

        我起身正要去厨房，却看到羽生一脸期待道：“我还想喝蛋花汤。”

        我看到这张纯净如孩童般的面庞，宛然一笑：“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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