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取舍

　　门被关上的那一刻，暔葭转身看向了背对着的束涟，从屋外进来的那一刻起，暔葭平淡的面容增添了一丝轻忧，面对束涟，暔葭想来，束涟此刻是愤怒的，恐怕不仅仅是愤怒，甚至可能连想杀人的人都有了吧。
　　暔葭只是上前一步，就引来束涟冷冷的面庞，那双冰冷如寒冰的眼睛一瞬间就变成了打量，似乎在打量的过程中，想要寻求一丝的线索。
　　空气中，多了一分凝重。
　　“别观察了，我就是暔葭，我也知道你知道我是装的。”暔葭打破了宁静。
　　束涟没有想到暔葭会直接承认，硬是稍微愣了一下，随后，目光又冷起来，只道：“这么大方就承认了，所以，你是进来想要跟我说什么呢？”。
　　“我不要是劝你不要把我的事情给说出去，而且，我告诉你，就算你说，我也不会怕的，在我决定回到空梓国的那一刻起，我早就准备好了会有被发现的一天，所以，今日，我进来，也是我个人无所谓的做法。”暔葭坦然。
　　那束涟鼻翼发出一声冷哼，启口：“你倒是一点儿都不害怕，外面那些人倒是替你紧张得很”。
　　暔葭淡淡微笑，与那束涟的冷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知道为什么他们总是站在我这边么？”暔葭开口。
　　“还能因为什么，自然是手段更加高明罢了，这一点，我真是不如你。”那束涟再次冷冷一声。
　　“不。”暔葭摇头，一本正经解释：“束涟，每一个经过你身侧的人都有着不同的用处，是真心也罢利用也罢，大都是一种缘分与机遇，恨与报复可能使你一时痛快，当然，这不表明那些伤害你的人不受到惩罚，束涟，你嫉妒我，嫉妒胤照对我好，可能你也是在吃瑄夷的醋吧，所以，你才这做，但我告诉你，我从未碰过瑄夷”。
　　说道这里的时候，那束涟双目一亮。
　　“但你可知，其实我是羡慕你的，即便你与瑄夷曾经有过误会，但也终究可以和解，你看，他现在对你言听计从，不惜被你侮辱也任劳任怨，甚至，他都已经决定把命交给你了，你呢，你可曾替他考虑过？”暔葭询问。
　　束涟目光一下暗淡下来。
　　“你心里应该清楚，若是想要继续得到父皇的信任，第一件事情便是杀了瑄夷，我本以为，你会果断，会毫不犹豫，但现在我反而庆幸你没有这样做。”暔葭继续开口。
　　“怎么，是在笑话我么？”束涟想想都觉得有些讽刺，高位权力，沉寂了这么多年，居然对这个瑄夷狠不下心肠。
　　暔葭摇头，解释：“我不但没有笑话你，反而，我替你高兴”。
　　束涟蹙眉。
　　“没错，我是一直以来都支持太子哥哥的，但支持归支持，我并不替他高兴，甚至会为他感到悲哀，太子哥哥失去了他喜欢的人，他今后是还会有很多的女子，数不胜数，甚至和父皇一样，可能若干年以后，他们会忘记当初喜欢过的人，沉浸在众多温香软玉当中，但是，身处那样的位子，他们已经不会得到真心了。”暔葭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束涟，可你有，你现在拥有一段最美好最值得的感情，跟他在一起，你内心难道还会感到孤独么，比起宫里的那些嫔妃比起父皇，你真是个幸福的女子”。
　　束涟听着暔葭的这些话，感到惊讶的同时甚至有些恍惚，这······还是那个把日子过得乱七八糟的暔葭么？
　　“退一万步来说，日后他就算是负了你，你大可以潇洒转身，或者，一剑杀了他。”暔葭坚定。
　　“所以，你对那霍二公子也是如此？”束涟追问着。
　　“对。”暔葭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想法，继续开口：“爱情我相信，但我不会全然信任，何况，他曾经还杀过我一次”。
　　“杀你？”束涟不解，随后又道：“你到现在都还不信任他？”。
　　暔葭只是摇头笑笑，对于上辈子的事情没有做过多的解释，只是启口：“我现在自然相信他是全心全意爱我，可爱这个东西，你知道谁能保证会是天长地久的呢，束涟，你也身在皇宫，我相信你见过那么多的起起伏伏，你其实比我还要懂才是”。
　　是呀，怎么不是呢······束涟目光又暗淡了下去。
　　“我说我羡慕你，不是假的，束涟，你其实过得比我还要好，这么多年来父皇虽然也宠爱你，但你有自己的小日子，像是闲云野鹤一般，虽然短，但也有过，可我，你不知道的是我从小如履破冰，胆战心惊，就连睡觉也必须有光亮才行。”暔葭渐渐靠近了束涟，见她依旧神色暗淡，便继续道：“你只看到他们都站在我这边，那你可看到我其实不想他们为我冒任何的险么？束涟啊，我不想你失去瑄夷，也不想你错过他，他是世子，他可以做你的驸马的，你根本不像我一样做任何的牺牲，不要亲手毁了你所最珍贵的东西，那些权势，有，你便面对，没有，你也不必介怀”。
　　“你真的是······是暔葭么？”束涟愣了半响，才对着暔葭开口说了这样一句话。
　　怎么说呢，严格来说也算是，暔葭上辈子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这里的暔葭还很小，原主已经死了，所以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跟他们相处的都是来自现代的暔葭。
　　“是，怎么不是。”暔葭斟酌了一下，还是这样回答了对方。
　　“你······”束涟突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方才一进来的时候，心里就预演无数场景，可独独，就没有这样一出。
　　“束涟，我只是在告诉你你没有看到的东西，至于怎么取舍，这决定在你自己，当然，这也包括你是否现在就去告发我。”暔葭停顿一下，平淡如水，又添了一句：“若你选择去告发我，我现在同你说的这些，我并不后悔”。
　　那束涟又是一震，直接惊得后退一步，双目直愣愣的盯着暔葭看。
　　暔葭面色平淡。
　　“你当真不怕我把这件事情给泄露出去？”束涟看起来似乎是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已经说过了，束涟，我并不怕。”暔葭开口，目光坚定，让束涟觉得并不是假话。
　　暔葭微微出过身去，不在面对束涟，只是侧过脸去，面向已经关闭的门，从而继续开口：“束涟，瑄夷就在霍府，他现在受伤了，你也在霍府，我的建议是要杀便立刻杀，要留，就不要有任何的犹豫，否者，伤人伤己”。
　　从前束涟只是觉得暔葭这样的人任性至极，想要什么要做什么，完全凭着感觉来的，今日这番长谈，谈不上什么掏心掏肺，顶多是在诉说感受，可束涟对暔葭的形象完全颠覆了，所以，昔日的一切，都是伪装？
　　“他的事情，我自有看法。”束涟眼下心里做不了决定，继续向着暔葭开口：“可你呢，暔葭，原来你这般孤傲高洁，名利在你眼里不过是不屑的东西，可暔葭，你是的让我太开眼界”。
　　那话不清不重，很显然也不是夸赞的话。
　　“你错了。”暔葭淡淡回应，视线重新投向束涟。
　　“错了，我错在哪儿了，难道该说你是个坏人么？”束涟觉得好笑了。
　　“可以这么说，曾经的我确实是。”暔葭毫不避讳，引得束涟再次蹙眉。
　　“你杀过人么，束涟，我可是杀过很多人呢，多到，这个霍府都可能装不下，我什么人我都杀过，你知道么，如你所说，我并不好。”暔葭开口，一脸真诚的样子，让皱眉更深的束涟突然更加迷惘了。
　　暔葭那从容的样子，让束涟意识到，那并不是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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