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无赖
楚歌脚步急促至龙琰身旁，小声在他耳边言语了几句，龙琰闻后立刻放下碗筷，一声不响地离开饭桌。
颜婉习以为常地喝着碗里的粥，落音却好奇地追了出去，“二哥，发生什么事了？”
“城外树林里发现了几具死尸，我得马上带人去看看。”
落音跟在龙琰队伍的后面，还没靠近，腐烂的尸臭味迎面扑来，光闻着就令人作呕，落音捂住口鼻，小心翼翼地呼吸着。
龙琰的属下倒是没有一人做出任何不适的反应，他们都是龙琰花了多年心血□□出来的，不但身体素质过硬，心理素质同样坚不可摧。
落音四处张望到尽是些肢残的尸体，凌乱的头发夹杂着染了血的泥土，看上去像是被撕扯时拼命挣扎过一样。
树林下坡的路面上有一辆倒翻在地的货车，楚歌上前发现装货的不是货箱，而是一口棺材。棺盖是翻开的，棺身倒扣在一旁，还有一匹倒在血泊里的红马，马和车上皆有重重的抓痕。
楚歌递给龙琰一枚腰牌，道：“瞧这波人的服饰应是镖师，可这腰牌上的图案看着眼生，不知是哪个镖局的？”
龙琰将腰牌的两面仔细地打量一番，摸了摸腰牌上的纹路和材质，问道：“何时发现这些死尸的？”
“今日清晨附近村子里的樵夫在这砍柴时发现的。”
龙琰道：“他都说了什么？”
楚歌道：“吓了半死，当时跑到龙灵山庄禀述时腿都是软的，抓着我们的人就是一通胡言乱语，说着说着便晕了过去。”
“送些银子过去慰问一下，看能不能通过家人和邻居打听到什么。”
楚歌躬身应“是”。
落音戴上手套，仔细查看着每具尸体，反复确认尸体上的伤处。
死尸的脖子有被咬过的痕迹，有些被咬断的头颅落在异处，死尸瞪着恐慌的双眼像是死前受到了过度的惊吓。还有几具尸体的肚子被刨开，一条条明显可见的肠子露在外面，许多白色的蝇蛆在尸体上揉动，可以推断这些人死了有段时间了。
龙琰走过来，用目光瞟了下死尸，道：“应该是被什么大型动物袭击了。”
“确实像，被撕咬，被剖腹，身首异处。”落音的视线从不同的尸体间来回打量，疑惑道：“可动物袭击他们无非就是把他们当成了食物，动物的爪子虽然锋利，但死尸的血为什么会是黑色的？”
龙琰蹙眉道：“爪子上有毒！难道是有人在练什么阴邪歹毒的武功？”
落音思虑再三，才道：“二哥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鬼？你是说这些人是……”龙琰的声音明显低了几分。
“我肯定的是这些人非常人所杀，怕是……”落音欲言又止，转了话题：“二哥那边有什么发现吗？”
“这些死尸来自某个镖局，可他们随身佩戴腰牌上的图案从未见过。”
落音诧异道：“连二哥都没见过！”
“这个镖局来历不明，恐赚的是不义之财，最有意思的是，他们用来押镖的竟然是一口棺材。”
“棺材！”落音讶然，紧接着问道：“那棺材里可有什么？”
龙琰摆头，旋即道：“除了血迹和打斗的痕迹，没有其他蛛丝马迹了。”
语罢，落音没有跟龙琰等人回庄，而是独自往树林深处走去。
高大笔直的树木几乎遮住了照进林子里的阳光，正值晌午，斑驳陆离的光线才透过枝叶间的缝隙映在地上，并且显现出一些奇形怪状的倒影。四周弥漫着飘忽不定的迷雾，落音越往里走，越觉得十分诡异。
忽然，鸟儿扑棱着翅膀从树枝上惊飞，飘落的树叶定格在半空之中，从地里发出的奇怪声响使落音倏然回头。
“嘭”的一声，一股深棕色的气团破土而出，气团裂开，尖锐的爪手向落音袭来。
落音的靴底与地面相蹭，尘土飞扬，随之跃到树干上，爪手抓破她双足下方的树皮。
落音旋转一周，长发拂拂，瞬时挥出两条白绸缠住杀手的双臂，问道：“林子里的那些人是不是你杀的？”杀手没有答话，而是使出全力撑裂了白绸。
落音亮出寒冰剑，充满冰雪的气流将杀手击倒，杀手直接遁地逃走，地面被砸出一个大坑，前方道路石土松动。
紧随其后，一个时隐时现的影子在树与树之间蹿动，落音根据听觉和视觉朝不同的树干使出剑气，落叶飞扬。
过了一会儿，周围安静下来，落音以为杀手已经逃走，故而放松警惕，继续往深处走去。
雾气不知不觉间充满了整片树林，光亮越来越暗淡，那个影子渐渐从落音身后的树干中显现，一把锋利的尖刀毫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的背后。
从远处飞来的流云扇挡住了杀手的尖刀，落音察觉，用寒冰剑迅速刺向杀手，杀手随即跳到树里便隐身了。
剑气犹如电光一闪而过，将树干从中刺开，断成两截，只见一道身影闪到不同的树上逃窜。
沐风凌空接住飞旋而回的扇子，轻点枝干，像一只脱弦的箭在树林中穿梭。
眼看就要追上，沐风扔出流云扇，只见扇子在空中变幻成一把锋锐的短剑刺向杀手，最后插在一根树干上，所插之处流出如树叶般碧绿色的汁液。
沐风拔出短剑，扯下衣摆处的一块布，擦拭着剑身上沾染的液体。他举到鼻子前闻了下，表情难看：“什么东西啊？这么恶心！”
落音上前本想触碰树干上的绿色液体，被沐风阻拦，“别碰！万一有毒呢！”落音将手收了回来，转身离开，又被沐风拦下，“你要去哪儿？”
落音没有理睬他，而是继续向前，沐风张开双臂，挡在她的身前，道：“我刚刚救了你，好歹也说声谢谢吧，你一声不吭就走，未免也太无视我这个救命恩人了！”
落音推开拦路的沐风，说道：“彼此彼此！”
沐风一边跟着走，一边解释道：“我那是没有机会，龙灵盛会还没结束你便离开了，我本想着晚点再去找你当面道谢，可盛会刚结束你二哥便命人遣散了所有人。”
落音突然停止脚步，“那我问你，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我啊……”沐风想了下：“我是路过！”
落音轻挑黛眉，似笑非笑：“路过？请问沐门主这是要去哪儿路过这里的？”
沐风不假思索道：“我刚好在回蜀云门的路上遇到你有危险，当然要挺身而出、英雄救美了。”
“龙灵盛会十多天前就已经结束了，沐门主为什么现在才回蜀云门呐？”
“长林都城繁华热闹，有很多好玩的、好吃的，最重要的是美女又多，我不把这里的所有地方玩个遍、吃个够，怎么舍得离开呢！”
落音又问：“跟着你的那些门人呢？”
沐风道：“当然是让他们回去了，那些人要是跟着我，我哪能玩得尽兴，处处束手束脚，简直就是包袱，让我一句话全丢回蜀云门了。”
“那就是说，沐门主现在打算回去了。正好呢，我们各奔东西，就此告辞！”
沐风拉住落音，道：“不行不行，你还没报我的救命之恩呢，我怎么能离开！”
“报恩？报什么恩？”
“如果不是我及时出现，你有可能就身受重伤或者命送黄泉了。”
落音朝他翻了个白眼，轻哼一声：“如果你不来，我照样可以打败那些杀手，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可你来了，也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该逃走的还不是逃走啦。”
“我不管！反正我就是救你了。”沐风一副欠钱讨债的样子。
“那好，我们就从头捋一捋，龙灵盛会上我救了你一命，对吧？”
沐风点了点头。
落音昧着心再道：“就当你今天也救了我一命，我们呢，两两相抵，你不欠我的，我也不欠你的，这样谁也不用报谁的恩了，如何？”
“这怎么能抵了呢！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所以你先报恩，然后我再报你的恩。”
落音暴躁道：“灵活变通，你懂不懂啊！”
“处事可以变通，恩情如何变通。”沐风一脸认真道。
落音只想赶紧脱身，没想到被这家伙一顿死缠烂打，无语道：“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轴呢！你不嫌麻烦，我还嫌麻烦呢！你想想，我救得可不是你一个人的命，而是整个蜀云门的命，这样一算，你不亏啊！”
沐风道：“那就更不行了，我的良心会更痛的。”
“你的良心会痛？”落音嗤笑一声，无奈道：“你的意思就是赖定我了？”
“是啊！”
够直接！够欠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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