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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当世诗才


“若夫百王不易、千圣同原者,执持而不迁之心也,生于此,死于此!”
  一番慷慨陈词,本是嘈杂的宴席,却忽地鸦雀无声。
  台下众人纷纷折服于这都知之才华,竟一时忘了叫好。
  “啪啪啪。”武承嗣又是一阵掌声,打破这一霎的宁静。心道“这醉月阁当中,何时来得如此一位才情脱俗之都知,本王竟不知。”
  而后堂内众人随之附和,掌声四起,叫好之声四起。
  “这都知竟有如此胸怀,才气不俗,当世之罕有啊。”
  “依我看这都知才情当是远超那花魁摩罗多利。”
  “头儿,这......这是凌菲么?”方鹤临揉揉眼睛,几番努力想要看清那都知容貌,将信将疑问道。
  “自然是凌菲,我看以凌菲之诗才堪称诗仙。”裴童卿骄傲道。
  “这乔凌菲当真是才情脱俗,可看她平日里那言辞哪有今日这般潇洒。”林笑愚不由暗笑道。内心里对乔凌菲的赏识及喜爱,暗暗滋生,开出一朵娇艳的花。
  “头儿,凌菲当真是令人刮目。”苏落衡不由赞叹道,论及诗词,苏落衡自认不输于众人,可如今见乔凌菲这般,倒是有些自愧不如了。
  乔凌菲压下众人叫好声后,向前两步说道“今日这飞花之令,当另有新规,奴家愿以一人,与诸公对令,若是奴家对不出,则奴家自罚三杯,若是奴家得恩宠侥幸赢得辞令,则烦请诸公自饮。不知诸公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堂内众人赞不绝口,一时间众人人纷纷招呼小厮纳赏。当中自然不乏有想要展示才华之人,但亦有看热闹想要将这都知灌醉之人。
  行飞花令时,须分韵联吟,当席构思,即席应对,这就要求行酒令者既有文采和才华,又要敏捷和机智,所以它是酒令中最能展示饮者才思的项目。而前番乔凌菲又提及以志为题,自是要以花明志,这难度,乔凌菲自己想起来都怕,更何况还要以一己之力敌堂内众人!难度可想而知。
  乔凌菲随即下得圆台,脑海中飞速旋转“这可咋办,喵的,当真是多喝了几杯,给自己挖了个坑,可是这大唐的酒就是好喝啊,度数又不高......这这可咋整。”
  但见乔凌菲缓步走向薛怀义为其斟一杯酒水缓步道:“花开不并百花丛。”
  这一开口当下有人叫好。有好事者道:“都知脱俗,不与舞姬同。”这话一出口自然是得罪了这醉月阁一片舞姬。当即就被那吴妈子差小厮哄了出去,再看向乔凌菲时眼神里有了一番怨色。
  堂下之中不乏文人骚客,有人觉这句诗词与自家命运相同,随即便要来笔墨将这词誊抄下来。
  好一个乔凌菲,且看她如何逆风翻盘。只见她莞尔一笑随即开口道:“以花为首,言志耳,并无方才那位郎君之意,只是奴家自觉这醉月阁中论姿色奴家不及众家姐妹,论才情又逊于花魁姐姐摩罗多利,若论舞技,又不足与其余舞姬姐妹,乐曲更是一窍不通,若要于众家姐妹中脱颖而出,须与众家姐妹有所差异,方能为诸公所铭记。故而方才有此诗。”
  高!当真是高,乔凌菲这一番言辞,一来博得醉月阁众舞姬满心欢喜,二来赢得众看对其胸怀之广的赞赏。自然还有某人的心。可是她这番言论,在摩罗多利看来,却是如同施舍的赞扬。
  再看向薛怀义,本就LY市井中一贩卖野药的小货郎,虽是有一张巧嘴,可这肚里却没几两墨水,想要对得这飞花令,那就比让他那秃瓢之上长头发还要难,可他虽然无才,但是有财啊!只见他将那盏中酒水一饮而尽,随即拍手喝道“好,好一个......百花丛!”
  她随即起身道:“但本公既不愿饮这酒水三杯,亦对不出这令来。不知都知该如何处置?”
  乔凌菲内心鄙夷,却开口道:“那奴家便要罚国公打赏了。”
  “哈哈哈哈”鄂国公闻言大笑:“赏,本公自然要赏,赏钱两千,若能对出此令者另赏一千。”不为别的,就为这都知有眼力见,先来与他魏国公对令,这可是压了那武承嗣一头。
  堂内其余人等尽皆思索,该如何对的出这令来。堂内文人雅士自是不乏,可这借花明志,还要与行令都知格律一致。同时要以七律中第二字为花。当真是难!
  林笑愚满眼都是乔凌菲的倩影,满目含情,直至一双手在面前晃了一晃,方才回过神来,随即转身,见是苏落衡,便问道:“怎的。”
  但见苏落衡向林笑愚招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随即便侧耳低首听苏落衡所言。
  林笑愚听罢登时一喜,随即看向苏落衡,点头称赞,而后便朗声道:“山花无主自芬芳!”
  一楼众人闻声向楼上望去,但见那二楼开间窗口一俊朗青年,正笑看楼下都知。
  “妙哉!正与都知那“花开不并百花丛”交相辉映!”
  “两诗相得益彰!着实是妙,今日算是来得了!”
  堂内又是一阵喝彩之声。

  这醉月阁虽是东市当中最大得场所,可这经由乔凌菲早上一番操作,至此时,这大堂中庭及两侧小厅皆已人满为患,甚至有些未得入内之人,尽皆侯于堂外,那堂内诗词,与堂外听不真切,便有人与小厮些钱财,让小厮将内里诗词悉数传至堂外。
  便有小厮,将那诗词誊抄之后张贴于堂外,以供堂外众人赏析,此番两句诗词不仅赢得堂内众人盛赞,亦是于堂外引起不小得轰动,众人尽皆为这锦囊佳句喝彩叫好。
  乔凌菲抬头,表情复杂心道:“这林笑愚是什么鬼?什么时候还有这般能耐,多半都不是他自己对出来的。小卡拉米。”
  腹诽过后乔凌菲仰面向二楼正色道:“请教郎君名讳?”
  “恕在下不便告知,还望都知莫要怪罪。”林笑愚,负手立于窗前,昂首道。
  “哎呦呦,瞧给你得瑟的。”乔凌菲又是一阵腹诽。而后看向薛怀义。
  薛怀义虽是无才之人,却也不愿于此扫了面子,方才闻得声音便也向二楼望去,细看之下,竟是林笑愚,心内不由一阵笑意:“竟是这厮......罢了罢了,日后怕是还要用到此人。”随即道:“赏!”
  武承嗣亦是认出了那林笑愚,心内一时五味陈杂。但想起前番那尉迟耶罗竟然与此人相识,原本的恼怒之意登时全无,心道:“若是命那尉迟借这林予墨打探那李珩身份,再有萨摩助力,似是可为。”而后便于身后羽林卫交代一番。
  “那便由郎君继续行令。”乔凌菲仰面看向林笑愚说道。
  “......”林笑愚登时愣住,内心不由责怪起苏落衡,这吟诗作赋,岂是他这等武夫所长?单就那《唐律》他就看不明白,更不消说这诗词一事。但......楼下下众人尽皆看向自己,这颜面自是不可扫,随即侧身踱步佯装思考。另一边连忙向苏落衡递眼色。
  楼下众人尽皆静候那楼上之人能对出何等妙句,堂内一时间便又寂然无声。
  林笑愚来回几番踱步,却不见一言半语。乔凌菲却暗自发笑。
  半晌,苏落衡方才将诗词写出,递与林笑愚手中。林笑愚接入手中,斜看几眼,又踱几步道:“愁望花残雕弓满”
  圆台之下,众人细细琢磨,这句诗词同为咏志,亦是含花,似是征夫见窗前花落,欲要持弓出征,一腔报国之志渗透字里行间。不由令人想起近年突厥吐蕃连番扰境,而自武则天执政后,则采取收缩防御策略,令众多将士空有一腔报国之志。
  片刻宁静之后便是山呼海啸的叫好之声,席间小厮又将那诗词誊抄,穿过人群,挤出堂外,张贴于堂外廊柱之上。
  “这林笑愚何时有这般诗才?”乔凌菲不由心下纳闷,虽只有这月余相处,但对林笑愚的文学素养方面,她还是有些了解的,思来想去,总觉得当中有猫腻,但既是对出了这飞花令,那便将由自己来回这飞花令,但见乔凌菲躬身行礼:“郎君高才,字字珠玉,当真令人拍案叫绝。”
  “那便由都知继续对令了。”林笑愚于二楼作揖。
  乔凌菲左思右想这楼上开间众人除了苏落衡,也只有裴童卿能有这般才华。这难题又回到自己身上,这气氛也到这了,高度也到这了,骑虎难下啊,如何是好啊。脑海里翻来覆去的搜索,征夫......将军来一个压他一头,而后踱了几步,抬头看向林笑愚轻吟道:“洗剑浣花将军冢。”
  此句一出登时迎得满堂喝彩,较林笑愚之句更添一分悲壮色彩。霎时间,众人举杯,为得来此句而狂喜庆贺。
  明月高悬之际,长安城内业已乌灯黑火,醉月阁却是笙歌筵宴,灯火通明。阁内红纱垂挂,灯光摇曳,照映着舞姬们婀娜的身姿,依旧歌舞未休。酒令已结,而堂内客人依旧陶醉于前番飞花令,有的目不转睛地欣赏着舞者的曼妙舞姿,有的低声讨论那都知究竟是何许人也,偶尔传出阵阵笑声。
  这场酒宴,注定是要通宵达旦的,直至解了宵禁,坊门大开众人方才渐渐散去,林笑愚等人出了醉月阁,与尉迟耶罗道别,各自散去。
  尉迟耶罗近日轮值,于城卫府司职。距府上较远,故而于醉月阁门前唤来马夫,往府上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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