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私钱案(25)
张柬之离开狄府后便匆匆往监察御史府行去。
入府之后,便是往大堂中去,取了笔纸,急匆匆写了密信,复又将那迷信提至灯侧,字斟句酌,复又取来笔纸做了些更改之后便将那信函上墨迹吹干,便匆匆将那信函装置妥当,行至后院将那信函装于信鸽筒内,便将那信鸽放飞。
见那信鸽没了踪影,方才负手快步行往正堂之中,又执笔写了一封信件,随即唤来牙官,命将这信函八百里加急送至长安。
乔凌菲及裴童卿二人自国公府出来便往北鉴司折去。
裴童卿看向乔凌菲道:“还需往魏王府去?”
乔凌菲道:“无需,待武承嗣亲自登门即可。”
裴童卿不解道:“亲自登门?武承嗣?为何凌菲如此断定。”
乔凌菲看向裴童卿说道:“你四不四撒,在这长安城中手眼通天之人除了他薛怀义,便就是那武承嗣了。今夜我二人行踪怕是早已传入武承嗣耳中。眼下这私钱案,倒是令这两人有些着急了。”
乔凌菲说着便又有些不解的问道:“童卿,你说这绣衣执事,如今依旧有那般威风?竟然令这国公及魏王都来讨好?”
裴童卿笑道:“凌菲只怕不知,这北鉴司远本便是代天巡狩之司,所行之事皆为圣意,即便如武承嗣及薛怀义那般权臣,亦是有所忌惮,即便不及伤至这二人性命,可眼下,这两方势力相争出不得一点纰漏。任其一方出了岔子,则另一方必将出手置之死地。”
乔凌菲闻言点头,随即看向裴童卿说道:“童卿竟是深谙这朝中争斗之事。”
裴童卿苦笑道:“我河东裴氏,历代皆为朝中肱骨之臣,童卿自幼便耳濡目染,又岂会不知这其中门道。”
乔凌菲闻言不语,只是自顾的走着,心内原本的平静,似是有隐隐的不安又泛起点点水花。这不安到底是来自哪里呢?乔凌菲眼下也是抓不住丝毫头绪。
裴童卿见乔凌菲不再言语,便知这乔凌菲心中又在盘算些事情,便也默不作声,只是静静的跟随乔凌菲身侧,返回了北鉴司衙门。
折回北鉴司时,但见正堂会议室中药罗葛牟羽正在打盹,乔凌菲便问道:“药罗罗?老白呢?袁馆驿呢?”
药罗葛牟羽忽的听得乔凌菲的声音,急忙起身看向乔凌菲及裴童卿二人说道:“老白与袁馆驿二人一同往城卫府衙门去了。”
乔凌菲随手抽出一把椅子坐下道:“有线索?”
“不清楚,只说往城卫府去调查出城记录。”
乔凌菲闻言一拍脑袋说道:“哎呀,我怎么没想到。”
药罗葛牟羽见状眉头却是皱在一起:“不过,据袁馆驿所说,昨日里便已问询过,并无线索可寻。”
乔凌菲点头说道:“这城卫府那嘴脸,以袁馆驿之职,怕是即便有消息,也查不得线索。”
裴童卿与药罗葛牟羽二人闻言皆是认可。
乔凌菲复又抬眼看向二楼问道:“多多如何?”
药罗葛牟羽苦笑道:“还好,方才只是怒骂一番妖女之类,许是困倦了,已然睡下。”
乔凌菲看向药罗葛牟羽问道:“妖女?”乔凌菲想到那程檀睿重伤初醒之时,口中除了那“阴粮”一词外,便是见到自己时便是喊杀喊打的称呼自己为“妖女。”
乔凌菲复又仔细打量药罗葛牟羽一番,口中喃喃道:“药罗罗也不像女子,为何会被多多叫做妖女。”乔凌菲又看向裴童卿问道:“多多可有将童卿唤作妖女?”
裴童卿闻言摇头道:“未曾有过。”
乔凌菲将裴童卿复又打量一番,最终目光停留在裴童卿那较为平坦的胸部,喃喃道:“这布料省的,的确也不容易让人联想到妖女。”
裴童卿不解乔凌菲所言何意,于是顺着乔凌菲的目光低头看向自己的胸部,思索半天乔凌菲口中所说那“省布料”,方才明白乔凌菲所指,当即羞红了脸颊轻拍乔凌菲的肩膀佯装怒意嗔道:“凌菲这衣着款式便是如此,何来省布一说。”
乔凌菲见裴童卿娇羞的模样,急忙应道:“是是是,是衣着如此......衣着......衣着......没错!正是衣着。”
乔凌菲忽的提高声调,倒是将裴童卿与药罗葛牟羽二人吓了一跳。药罗葛牟羽不解道:“衣着又怎的?”
裴童卿口中也是默默念道几句:“衣着,”而后看向药罗葛牟羽说道:“药罗罗,前几日与多多相见之时,多多可有叫骂妖女?”
药罗葛牟羽思忖片刻挠头道:“似是并未提及妖女一事。”
裴童卿满眼的兴奋道:“前些时日可是着这胡服?”
药罗葛牟羽闻言低头看向自己所穿衣着,复又抬眼看向二人,恍然大悟道:“凌菲是说,多多那日所见之人身着胡服!”
乔凌菲亦是心中狂喜道:“正是如此,多多初醒那日,我便是着了胡服,其余众人皆是制服,而今日药罗罗亦是胡服在身,多多方才叫骂不止,”乔凌菲越想越觉得应该是这样:“多多那日夜间押送亚归士,夜间光线明暗不定,想要看清那人容貌自是不易,可若是要看清衣着款式,那便不在话下。”
药罗葛牟羽与裴童卿二人听闻乔凌菲之言,登时亦是激动不已,可这消息并没让众人兴奋多久,裴童卿便苦着脸说道:“可这身着胡服之人于这鬼市之中多如牛毛,又何处去寻。”
药罗葛牟羽闻言亦是眉头一皱看向乔凌菲说道:“......这......童卿所言不无道理。这鬼市之中着胡服者着实不少。”
乔凌菲却并不气馁道:“着胡服者固然多如牛毛,可这着胡服女子便少了许多,再者,”乔凌菲说到此处便起身道:“在这等我下。”言罢便转身上了二楼。
片刻之后,乔凌菲手中拖着一件胡服返至大堂中,随即将那胡服摊开来置于桌上,看向药罗葛牟羽说道:“药罗罗,你可否分的出这胡服缘自何处?”
药罗葛牟羽将桌案上乔凌菲所拿来胡服细致端详一番说道:“此胡服,并非新罗,波斯大秦等国所有,似是西域或是北方胡服卡弗坦改制而成,这卡弗坦形制为翻领窄袖袍,一眼便可辨出。”
乔凌菲将桌案上自己所着胡服与药罗葛牟羽所着胡服对比一番,思忖片刻便道:“药罗罗,你这胡服是否为回鹘胡服?”
药罗葛牟羽闻言登时双目圆瞠,看向乔凌菲支吾道:“凌菲......竟......识得我回鹘服饰?”
要说乔凌菲认识这回鹘的服饰倒不如说她是受父亲的影响,研究大唐文化的同时,对这西域诸国历史亦有涉猎,故而听闻这药罗葛牟羽姓氏之时,便猜测这药罗葛牟羽乃是回鹘人士,再者这乔凌菲自小便在XJ生长,对这XJ维吾尔族服饰,也是见了不少,至于这千年之久的服饰演变,乔凌菲倒也知道个大概。
乔凌菲并不解释,只是继续看向这桌案之上所陈胡服又问道:“大唐开化,受诸多外来文化影响,这女子着胡服,亦是常见,不过这胡服既然不是来自国外,那便是西域,亦或北部突厥服饰,再或者便是......吐蕃。”
药罗葛牟羽闻言附和道:“正是如此,西域诸地胡服较为相似。”
乔凌菲不再言语,静静的看着桌案上那胡服陷入沉思。
正沉思间忽的门外传来二人交谈之声。
“若是这春阳门不曾记录夜间客商出入,其余城门亦未必有之。”这声音是来自于白辰海。
白辰海二人踏入大堂中见乔凌菲及裴童卿二人已然归来,便问道:“凌菲,魏王府之行可有收获?”
乔凌菲闻言抬起头道:“没去。”
白辰海不解道:“为何?”
裴童卿抢道:“我二人未至归义坊便遭控鹤卫阻拦,随控鹤卫往国公府去了。”
白辰海皱眉道:“薛怀义?”
乔凌菲说道:“正是。”
白辰海道:“所为何事。”
乔凌菲起身,伸了个懒腰道:“没啥,狗咬狗一嘴毛的事,无非是为自己开脱,顺道提供些线索罢了。”乔凌菲又看向白辰海问道:“城卫府可有线索?”
白辰海摇头道:“翻看城卫府记录,夜间并未有人出城。”
“各城门均未有记录?”
袁映寒愁眉不展道:“夜间出城记录均由各城门处城卫司分管,隔日送呈城卫府。”
乔凌菲宽慰道:“倒也无需气馁,那马匹如何?”
袁映寒提及这马匹顿时便又扬起眉毛道:“这马匹已然不似最初那般桀骜,方才与药罗葛绣衣便是驱马往城卫府去。”
乔凌菲闻言亦是一喜道:“常听闻这老马识途,不知袁馆驿可否驱马寻这马匹经停路线。”
袁映寒思忖片刻道:“明日便可一试。”
乔凌菲道:“药罗罗,袁馆驿,你二人明日便试这马匹。”
二人闻言点头称是,药罗葛牟羽随即问道:“凌菲去往魏王府可有线索?”
乔凌菲道:“明日再往魏王府去,今日遭控鹤卫拦下,去了趟国公府。”
药罗葛牟羽亦如白辰海一般不解,刚要开口询问,却遭乔凌菲打断道:“这武承嗣及薛怀义二人皆是以提供线索为由向对方身上泼脏水,又为自己开脱,不过,据我分析,这二人与那私钱案并无太多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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