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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私钱案(31)


乔凌菲随顾酒郎跃入井底之后,便紧赶几步跟上顾酒郎。
  顾酒郎沿着井底暗道向黑暗中行去道:“这亚归士不知何时将这井底暗道于诸多院落打通,以便其行事。”
  乔凌菲不解道:“此事,掌老怎会不知?”
  顾酒郎笑道:“起初掌老并未在意,只是差人叮嘱众亚归士,莫要坏了规矩。”顾酒郎转入一条狭窄暗道,穿过暗道眼前便是一处开阔空间,随即又道:“岂料这亚归士非但不听从劝阻,反而倒是将这暗道肆意打通。因此掌老一怒之下,将这亚归士驱逐出出鬼市。”
  乔凌菲道:“莫非,那亚归士已然不在这鬼市当中?”
  顾酒郎无奈摇头道:“这亚归士,得悉掌老迁怒,便尽数躲藏于这暗井之中。”随即指向眼前开阔处又道:“此前掌老差我等于这暗道中搜索,便是于此处擒获数名亚归士。”
  乔凌菲急忙问道:“擒获众人当中可有那松芒都赞?”
  顾酒郎道:“丫头所说可是那吐蕃女子?”
  乔凌菲点头道:“正是。”
  顾酒郎转离开叹道:“这便是这鬼市近来加强戒备之因由。”
  乔凌菲随即转身跟随顾酒郎一同向外行去问道:“为何如此。”
  顾酒郎并不解释只是说道:“随老朽来便是。”
  乔凌菲忽的听得身后响动,正欲转身,却听得顾酒郎道:“莫要慌张,掌老所遣警戒人马。”
  乔凌菲不解道:“这暗道莫非出了岔子?”
  顾酒郎继续向前行去,直至眼前这光线越来越明亮,顾酒郎行至光亮处,双脚着力,向暗道两侧蹬出几脚便跃身而出。乔凌菲紧随其后跃了出去。
  跃出暗井之后,乔凌菲向四周看去,忽的瞪大了双眼,此处俨然是距离利人市一坊之隔的居德坊间一条偏僻小巷内。
  乔凌菲看向顾酒郎道:“这暗道是......亚归士所凿?”
  顾酒郎道:“正是如此,故而那松...松....什么的吐蕃女子,便是自此处逃离。”
  乔凌菲皱眉道:“可有其余暗道通向别处?”
  顾酒郎转身又跃入井中,说道:“眼下,便只是差得这一处暗道。可同往利人市中。”
  乔凌菲亦是跃入井中跟随顾酒郎身后点头道:“如此看来那松芒都赞并未在这利人市中。”
  “那倒未必。”
  “顾大哥所言......”
  “起初掌老发现此处暗道之后便差人把守此处,期间亦有昆仑奴遭袭之事发生,再者这暗道阡陌纵横,即便几番排查,亦未能将这暗道图纸描绘详尽,亦是有不少疏漏之处。若是那吐蕃亚归士潜藏于这暗道中,一时也是无奈。”
  顾酒郎提起酒葫芦痛饮一口继续道:“可别小觑了这掌老的通天本事,这长安城中,有胡商之处,几乎皆有掌老暗桩,无论这客店青楼亦或商肆驿馆,即便是那醉月阁中,亦有掌老安插暗桩。”
  乔凌菲瞠目,虽说在不少影视剧中提及这西市中的地下势力群体庞大,可是却不曾想过竟然可涉及到整个长安城,难道这官府中人会不知道?
  顾酒郎见乔凌菲半晌不语,随即顿下脚步转身看向乔凌菲,便猜测到这乔凌菲的心思,于是便缓缓开口道:“丫头不会认为这朝廷不知此事吧。”
  乔凌菲抬眼看向顾酒郎道:“既是朝廷知晓此事,为何又不监管?”
  顾酒郎笑道:“又怎会不监管,这西市署,平准署,及常平仓,白日里便是司这利人市中管理之事,夜间便是专司鬼市,与掌老暗中相互制约。这也是不得已的办法,毕竟这利人市中多达四万余商肆,仅凭官府之力,怕是难以治理,故而这掌老与市署之间既是相互制约也是相互协作。”
  乔凌菲思忖片刻接道:“自圣人迁往神都之后,这利人市管理则是更加倚重掌老人马,故而这圣人也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顾酒郎晃了晃手中的空酒葫芦,叹气道:“一边是倚重,另一边亦是加强制约。你可知那利人市中海池所处地界,严禁各路商旅靠近?”
  乔凌菲知道这海池,便是武则天为天平公主积德所铸放生池,不过那已然是十年之后的事情了。莫非这历史记载有偏差?
  顾酒郎道:“那海池虽仅是一潭水池,可那四周院落皆是由栖凤阁暗卫把守,寻常人等皆不得近。”
  乔凌菲不解道:“莫非太平公主亦居于此处?”
  顾酒郎闻言一怔,看向乔凌菲道:“丫头竟知晓这太平公主一事?”
  乔凌菲急忙解释道:“只是有所耳闻罢了,这大唐子民,岂有不知太平公主之人。”
  顾酒郎将信将疑的看了乔凌菲一眼,便自顾的行至那利人市中独柳下的枯井中,随即脚尖轻点地面,跃出井口。
  乔凌菲随之跃出井口,赶上顾酒郎说道:“顾大哥,若是有那松芒都赞消息,可否知会凌菲。”
  顾酒郎仰头看着划破天边的那一道亮光渐渐收拢,说道:“老朽需得往掌老处走一遭,丫头自便。”

  乔凌菲看着顾酒郎那苍老却又精神的侧脸,竟是有了一瞬的恍惚......像谁呢?
  待顾酒郎走远,乔凌菲方才离开向利人市东门行去,折返北鉴司。
  李珩驱马赶往吏部衙门时,正见范无咎自衙门向外行去,李珩本想将范无咎唤住,却又顿了顿,待那范无咎走远之后,方才往衙门前行去。
  李珩踏上石阶便向那衙差问道:“敢问吏部主事范无咎可在衙中?”
  那衙差见李珩这一身靛蓝绣袍,便知晓这李珩身份,随即拱手行礼道:“原是绣衣大人,范主事方才离开。不知绣衣大人有何指示,小的代为转告。”
  李珩随即佯装向街道看了一眼道:“无他,只是本绣衣与范主事乃是故交,听闻这范主事升迁,特地前来恭贺。”
  那衙差道:“那袖衣大人便于衙中稍候片刻,范主事只是递交公文,片刻便归来。”
  李珩道:“也好,那烦请带路。”
  那衙差转身将李珩让进衙内,随即将李珩引至正堂中说道:“袖衣大人稍候片刻,待范主事归来。”
  李珩随即点头,便安坐了下来,待那衙差离开,便离开正堂往主事堂行去,见那主事堂房门虚掩,四下里瞧瞧,见无过往官员衙差,随即闪身而入,转身轻掩房门。
  李珩正欲踏足向前行去,却发现据地面之上不足三寸之处,俨然有一根细丝悬于空中。李珩连忙收了脚,蹲下身细致查探一番,见这细丝与屋中桌椅处及门后门闩处相连,这门若是打开,细丝便落于地面之上,若是关闭房门这细丝便又悬起。
  李珩随即起身,小心绕过那细丝向桌案处行去,方才踏出两步,忽的听闻门外传来仓促脚步声,李珩旋即脚尖轻点,凌空翻飞跃至横梁之上。
  待那房门打开,李珩才见那人赫然正是范无咎,见那范无咎进入屋内之后便蹲下身来,看那细丝并无异样,便匆忙转身离开。
  李珩见那范无咎离开,心内一紧,随即向屋内四周扫去,见那堂后窗棂轻启,随即便跃下横梁,自那窗中跃出,急忙向正堂行去。
  行至回廊时,正见范无咎自正堂中行出,便道:“范主事。”
  范无咎闻言向李珩看来急忙几步迎上道:“李司丞,许久不见。这是......”
  李珩随即行礼道:“哦,呵呵,方才腹内不适,往后院登东去了。”
  范无咎随即笑道:“原是如此,哈哈,堂中一叙。请!”
  李珩随即道:“请。”便随范无咎一同往正堂中行去。
  范无咎替李珩斟了茶水随即道:“无咎惭愧,返回长安数日,未得登门拜访,却劳烦李司丞前来,惭愧惭愧。”
  李珩笑道:“范主事哪里话,这吏部诸事繁杂,一时难以脱身,倒也无碍。只是这北鉴司众人不知范主事得以拔擢,未能前来道贺,若不是珩恰巧往神都中去,亦不知晓此事。”
  范无咎更是难为道:“哎,惭愧惭愧,此事是无咎处置不妥。圣人置试官一事差吏部着力处置,近来这各周道存抚使亦是忙于此事。故而未及于众家兄弟招呼,实是惭愧不已。”
  李珩道:“哦?竟有此事?”
  范无咎摇头叹道:“圣人此举欲以禄位收天下人心,不问贤与不肖,悉加录用,高者试凤阁舍人、给事中,次试员外郎、侍御史、补阙、拾遗、校书郎等官,试官既多且滥。故而这吏部亦是头痛不已。”
  李珩闻言说道:“原是如此,也难怪范主事这般忙碌。哈哈,他日闲暇之余,往北鉴司中一叙。今日珩来的冒昧,还望范主事担待。”
  范无咎见李珩起身欲离开随即亦是起身道:“他日无咎一定登门谢罪。”
  李珩笑道:“范主事言重了,你我情同手足,何来谢罪一说。”
  范无咎亦是笑道:“正是正是。”
  “范主事留步,珩仍有公事在身,便不作叨扰。”
  “李司丞请便。”
  待李珩走远,范无咎眉头紧皱,心事沉重,无奈叹道:“万般皆是命。”言罢便自顾的向主事堂行去,推开木门,向那窗前行去,看着那窗间断裂的细丝,无奈的发出一声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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