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追思

为了感谢不染，看她也实在无聊，虹影便和姝童请求不染与自己一同前去，姝童问不染的意见，不染自然很乐意。

        不染看她把一块墨绿色的牌子放到衣料旁边，猜着她刚刚估计也是去拿这东西去了，问：“这是什么？”。

        虹影跨出怡情殿门槛，笑解释，“这是玉牌，皇宫每个宫女都有虹影的，但也并不是所有玉牌都一样，每个宫的都有差别，每种职位的也有差别。”。

        “算是一种身份象征吗？”。

        “嗯。”。

        尚衣局位于后宫的西南方向，她们经过了一个满是桃树的誉合园、皇后居住的孝宏殿、宋贵妃的素文殿。一路上虹影滔滔不绝地跟她介绍所到的地方，以及那些宫中贵人的故事。令她印象较深的是那个宋贵妃，虹影说宋贵妃是乘德皇后的亲侄女，先皇在时，太后和乘德皇后交好，当今皇上继位，宋家势力已大不如前，为了报答已逝的乘德皇后，太后让其侄女当了贵妃。

        “宋贵妃虽没有皇后娘娘那样的恩宠，但也是享福的，不然凭着当时宋家那势力，最多只能嫁个四品的正室。”。

        “宋家有那么衰败吗？怎么也是乘德皇后的娘家，我记得好像祖上还是开国元勋呢。”，不染不解，同为开国功臣的慕家可谓是权倾朝野。

        “原是没有的，可自乘德皇后薨了后，宋家就突然坍塌了。”虹影很有耐心地解释，“不过宫里有些老人说，其实宋家早就不行了，乘德皇后不过是最后的一根支柱罢了。”。

        不染看了一眼素文殿高高的宫墙，心中莫名地飘出一抹忧伤。

        过了素文殿，便到了尚衣局。尚衣局的小女看见虹影的玉牌，忙笑迎了进去，一顿寒嘘问暖，接着，主事的张嬷嬷也出来了。

        张嬷嬷小心翼翼地接过太后的衣料，叫人拿了下去。“既然虹影姑娘来了，不如把娘娘的玉髓紫烟暮纱裙带回去吧，也省得再跑一趟。”。

        “好，那就有劳嬷嬷了。”。

        张嬷嬷让她们先等等，带这几个宫女下去拿裙了。不一会儿，宫女便端着一个长方体的木盒出来，张嬷嬷打开雕刻着凤凰于飞的盒盖，一件淡紫色裙子整整齐齐叠放着。

        “姑娘查看一下吧。”。

        虹影轻轻翻了翻裙子，裙子中央绣了一朵暗绿色的菊花，衣袖口绣了几只小小的彩蝶，裙摆是渐变紫的轻飘飘的纱料。

        衣服的料子、绣工都是很好的，在加上裙摆那如烟般的紫纱更是锦上添花。不染虽看过不少华服，但还是不禁感叹一声：“好漂亮的裙子。”。

        虹影笑着道：“那是当然了，这是太后娘娘还是妃子时，乘德皇后赏赐的，娘娘一直精心保护着，每年的五月十八都要穿上去缅怀乘德皇后。”。

        张嬷嬷以为不染是怡情殿新来的宫女，道：“姑娘不知道，太后娘娘是极念旧情的一个人，一直记着乘德皇后对她的恩情。”。

        不染对太后的印象就是一个杀了她所有亲人并拥有殷国最高权力的心狠手辣的女人，今日听了这些故事后，并没有改变她的看法。她作出一副很惊喜的表情，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语气道：“真没想到娘娘竟是这么重情重义。”。

        虹影望着不染，莞尔一笑，“这宫里，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她把轻轻理了理裙子，接了过来，道：“你要是有兴趣，我可以跟你讲很多的。”。

        不染兴奋答应着：“好呀!”。

        虹影向张嬷嬷行了个礼，道：“那嬷嬷，我们先回去了。”。

        张嬷嬷点点头，“姑娘慢走。”。

        她们离开尚衣局后，回到怡情殿时，已经到了晌午，一个大宫女说太后留饭了，黎王刚用完膳，招呼了她去吃饭。小宫女们还没到用饭时间，因为她是客，便和大宫女们一块吃了。

        她和之前叫她的大宫女坐一起，那宫女四十来岁的模样，鼻子上长了一颗痣。不染走了一个上午的路，又累又饿，吃得正香，不经意间抬头，这大宫女竟看着自己，她忙拿出手帕擦了擦嘴，尴尬笑道：“让姑姑见笑了。”。

        大宫女只是放下筷子，道：“没事，出去一趟饿坏吧，能理解。”，她已经吃完了，便走了出去，不染继续拿起碗盛了一碗汤。

        饭过后没一会儿不染就随着黎王离开了宫殿。

        月夜降临，已是亥时，每年此时，怡情殿的一间偏房的烛火还亮着，那房间是太后为祭奠乘德皇后而设的。

        太后跪在乘德皇后牌位前，身上穿着那件玉髓紫烟暮纱裙，双手合十，潜心闭目。姝童走了进来，轻轻唤了一声：“娘娘。”。

        太后睁开眼睛，姝童立刻前去扶着她，把她扶到旁边椅子上。太后拿起桌子上茶杯，道：“怎么说？”。

        “那姑娘是彼安国礼部尚书钟代的庶女，后来被殿下府上给买了，不过有意思的事是殿下点名要买她。”。

        太后微微挑眉，道：“哦？这就有意思了，虽说沉络这孩子是顽皮了些，但怎么会对府上的奴婢这么上心呢。你觉得呢？”。

        姝童回答道：“奴婢不敢妄言，不过还是小心的好。那要召太寻问问吗？”。

        太后点点头，表示同意，但又道：“算了。”。

        “也是，一个罪奴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太后听了这话冷冷看了姝童一眼，厉声道：“姝童，你跟了我这么些年怎么会有这么蠢的想法，我当年也只不过是个宫女，可现在，谁能站我头上？”。

        姝童立刻察觉自己说错了话，道：“太后教训的是。那奴婢这就派人暗中监视那丫头。”。

        太后没再纠结这个话题，她站起身来，“扶哀家回去休息吧。”。姝童得令便上前搀扶着她，快到门口时，她突然回头，看着乘德皇后的牌位，笑着道：“娘娘好好休息，会发生很多有趣的事，臣妾会一一为娘娘陈述的，娘娘洗耳恭听就行。”。她行了一个妃嫔请安礼，扶了扶头上的凤凰步摇，在姝童的搀扶下走了出去。

        这座供奉乘德皇后的偏殿，门关上了，烛光摇曳，牌位安静地立于这幽暗的屋子里，若是有阳光照进来，细心的人会发现这贵重的牌子上边缘有些许灰尘。当然，太后说过，死去的人是看不到阳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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