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卫晚晚发现，自从林逸离开后，江存颜整个人都异常沉默。
不仅沉默，就连和她说话时的笑容也有些勉强。
这让卫晚晚不由得疑惑不解，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直到晚间，卫晚晚才坐在她身旁，问她发生了什么。
江存颜脸色涨红，低着头欲言又止。
卫晚晚安静地等待了一会儿，依旧不见江存颜说话，这才发现事情不对劲。
过了半晌，江存颜小心翼翼地出声问：“姐姐你会嫌我烦吗？”
卫晚晚愣，而后轻笑：“想什么呢？”
随后，卫晚晚安抚她道：“怎么了颜颜？你今天好像不怎么开心呀？”
江存颜咬了咬下唇，支支吾吾的还是将话说了出来：
“今天那个人好像不怎么喜欢我。”
卫晚晚没想到是因为林逸，遂即愣了一下，才又问道：“怎么这么说呀？”
“那个男人说我都成年了，为什么还住在你家，知不知羞。”
江存颜说完这话之后低了低头看上去有些不安，最后才又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姐姐，你会不会嫌我烦呀？”
场面安静了几秒，随后客厅传来卫晚晚的炸毛声：“狗男人，这是我家和他有什么关系。”
将这话说完，卫晚晚又转头温声安抚正低着头的江存颜：“颜颜别难过，想住多久住多久，我打个电话骂他。”
“姐姐，这样不好吧，会不会让你和你朋友不睦。”
“什么朋友，我没有这个朋友。”
卫晚晚咬了咬牙，直接将那人拉进了黑名单。
江存颜唇角扬了扬，眉梢染着欢愉，她轻声道：
“晚晚，你真好。”
-
第二天早晨，卫晚晚就收到了来自母亲的问候。
无非就是问她为什么将林逸拉黑了，知不知道对方多好一系列的话。
卫晚晚觉得无语，第一次反驳她道：
“好什么好，没礼貌的男人，妈你要是喜欢，你认他当干儿子算了。”
听筒里安静了几秒，李薇也没想到自己一向听话懂事的女儿会这么反驳她。
察觉到下一刻会发生什么的卫晚晚，自觉地将听筒放远了些。
过了几秒，听筒里就传来了吼声。
江存颜正坐在旁边削苹果，听到听筒里隐隐约约的骂声抬头看了眼卫晚晚。
见她面上无动于衷才松了口气。
心里隐隐有些愧疚。
卫晚晚像是察觉了她这份愧疚，还朝她摊了摊手。
江存颜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卫晚晚这是在找她要手里的削好的苹果。
但她没有直接给卫晚晚。
而是和卫晚晚做了一个等等的口型，随后进了厨房。
江存颜将苹果切成小块装进果盘里，用木签签着尝了一口。
吃着是甜脆的才放心端了出去。
出去的时候卫晚晚已经将电话挂掉了，这会儿正懒洋洋地靠着沙发手里拿着遥控器按着频道。
江存颜将切好的苹果放在茶几上，解释道：
“刚刚我切好之后试了一下苹果，是脆的。”
卫晚晚抬眸看着她，嘴角缓缓地露出了笑意。
她就说。
原来是这样。
“颜颜，你真好。”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细节吧。
一个人住久了，卫晚晚原以为自己是不在意这些的。
直到江存颜来之后，她发现自己也会因为对方的一些小细节而感动。
即便她们只是好朋友。
江存颜笑了笑，温顺地说：“这是我应该做的。”
卫晚晚笑了笑。
但没几秒，又想起方才李薇的话，有些小郁闷。
她狠狠地咬了一口苹果，然后问江存颜：“颜颜，你说人为什么要结婚啊。”
江存颜正在给卫晚晚倒热茶，听到这话指尖轻轻颤了一下，而后才若无其事道：“不知道啊，姐姐不想结婚吗？”
卫晚晚没有发现异常，一边咬着苹果，一边嗯了一声：“不太理解我妈为什么一直催我。”
“老一辈的思想都这样的。”
卫晚晚：“你爸妈也催你了？”
江存颜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总不能说她都跟家里出柜了吧。
催也没用啊。
她当初出完柜之后也才回的国。
即便不知道卫晚晚会不会喜欢她，但她还是想孤注一掷。
江存颜还记得当时出柜时，妈妈的哭泣声。
不停地埋怨自己不该让她出国，断定是因为国外的开放才改变了江存颜的性取向。
不过好在她爸妈思想还算开放，没有过多为难她，知道这种事情不是想改就能改的，只让她多想想之后就默认了。
这件事也只有她爸妈知道，包括顾璃在内的其余人并不知道。
江存颜知道妈妈误会了，但也没多解释。
总之，出柜的事儿比她想象中的要简单很多。
她见过因为出柜和家里闹矛盾，被送进戒同所的。
在出柜前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不过好在，她的爸妈还算明事理。
卫晚晚见江存颜不说话便知道方才的话是在安慰她。
也没再多问，只是觉得自己方才的想法是对的。
颜颜真贴心。
“颜颜a国好玩吗？”
卫晚晚不再纠结刚刚的话，随便找了句话将话题转移开。
“嗯还可以。”
说着，江存颜便开始和卫晚晚介绍a国的一些好玩的地方。
末了还添了一句：“a国同性可以结婚。”
说完才察觉这句话有些多余。
江存颜想着该怎么将这句话收回来。
然而卫晚晚并没有察觉她的想法，也没有觉得她这话突兀，只是若有所思地说道：
“这样啊。”
“那她应该会喜欢这里吧。”
江存颜疑惑：“谁？”
卫晚晚刚将手机拿了出来，将屏幕解锁，点开了社交软件，闻言抬头说了一句：“上次和你说那个朋友。”
那个朋友？
哪个……
江存颜倏然明白过来。
看着卫晚晚手指在手机键盘上轻点着，江存颜的心一阵哆嗦。
右手悄悄地在沙发上摸索了几秒，找到自己的手机，将手机默默地关了静音。
看见卫晚晚点击发送键之后，自己手机没有响之后，这才松了口气。
过了一会儿卫晚晚又看了眼手机，没有收到回复。
小小地失落了一下。
江存颜察觉她的情绪变化，问她：“怎么了姐姐？”
“习惯真可怕，以前年年都会秒回我消息的。”这几天别说秒回了，就是给她发消息的次数都不多。
多是她主动找的。
不过想想，年年现在应该在忙着追她喜欢的人所以没空吧。
这般想着卫晚晚心情也好了一些。
然而，一旁的江存颜却因为她这话心情有些不平静。
“她可能在忙着追喜欢的人。”
“你怎么知道？”
显然卫晚晚已经将那天询问过江存颜的话给忘了。
但，这询问还是让江存颜有些心虚。
“姐姐，你上次问过我，追女生还怎么追。”
卫晚晚这才恍然大悟过来。
“我记忆力变差了。”
“所以姐姐以后都要和我早睡早起才行。”
“……”
-
下午，江存颜突然对卫晚晚说要出去一趟见个朋友。
卫晚晚有些疑惑也有些惊喜江存颜在凉城有朋友。
问了几句之后，便让她离开了。
等江存颜走后，房子突然安静了下来恢复了以前的状态。
处处透着安静。
早已经习惯的场景，这一刻，卫晚晚竟有些不适应。
想来应该是习惯了江存颜这些天的陪伴。
不由得再次感叹。
习惯真可怕。
随后卫晚晚为了缓解这种异样的心情，收拾了一下自己，打开了好久没聊的好友对话框。
给对方发了个消息过去。
【在干嘛？出来吃饭么？】
对面几乎秒回。
【在呼吸。】
【在想你。】
【速速报位置。】
卫晚晚随意报了个餐厅。
位置比较折中，还离商圈比较近。
卫晚晚抵达餐厅时，程明诗已经坐在那儿等她了。
只见她小指微微翘着，红艳的唇轻咬着杯中吸管，脸上的妆容过分明艳，眼神正漫不经心地盯着某处。
直到卫晚晚来了都未察觉。
卫晚晚将包放在座位上，轻轻坐下。
见程明诗还没反应，便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却一无所获。
不知道她看的哪里。
于是便轻轻叫了她一声：
“明诗？”
“嗯？”
听到卫晚晚的声音，程明诗才回过头来，勾唇笑了笑：
“你来了。”
程明诗属于明艳美人类型，大波浪卷长发，脸上是精致的妆容，一颦一笑都自带风情。
就像现在，程明诗手托着下巴，半眯着眼睛看着卫晚晚，红艳的唇微微勾勒出弧度，漫不经心中透着几分妩媚。
卫晚晚进餐厅时就发现了，周围有很多男人都在偷偷打量着程明诗，能够从他们脸上看出跃跃欲试的心情。
“怎么今天想到叫我出来吃饭了？”程明诗红唇微张，精致的脸上透着些许散漫。
一边说着话一边还叫来了服务员，为卫晚晚点了一杯橙汁。
“想我了？”程明诗又问。
“嗯。”
“嗯？”程明诗抬眼瞧她，有丝丝惊讶。
以往程明诗问她这话，得到的回答往往都是——
“想蹭饭了。”
“那下次不找你了？”
“没有哦。”
今天竟然破天荒地回答了她一声嗯。
“今天太阳往哪边出来的？”程明诗调侃道。
卫晚晚听出了程明诗话中的调侃之意，也没放在心上。
“我不找你你就不找我。”卫晚晚故作生气道。
程明诗是卫晚晚大学时期的室友，也是她在凉城为数不多一直保持联系的朋友。
“我最近不是忙吗，晚晚，我记得我可是向你报备过的。”
“有吗？”卫晚晚想了一下，才想起两个月前程明诗确实和她说过最近会比较忙的话。
“好吧，那是我忘了。”卫晚晚低声道。
程明诗刚准备说话，就被一道男声打断了。
“抱歉，打扰了。”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突然走到程明诗两人的餐桌旁边，出声道。
卫晚晚见男人一直盯着程明诗，便知道对方是来找程明诗要联系方式的。
这些年，似乎她和程明诗出来的时间里都会遇到各种向她搭讪的男人。
这次不出意外也是。
程明诗幽幽抬眼看向他，等待着他的下一句话。
果然，和卫晚晚想的一样，男人从兜里拿了一张名片出来，递到了程明诗的餐桌面前。
还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为生地产的总经理蒋天泽，可以要一个你的联系方式么？”
卫晚晚默默地低下了头，仿佛已经看到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只见程明诗染着鲜红色指甲盖的手指，轻轻地捻起那张质地一般的名片，眼神扫过上面的小字，唇间发出了一声轻笑。
见状，蒋天泽眼中透露出了自信的神色。
程明诗看上去年纪不大，应该很难抵抗住一个年轻总经理的搭讪。
想到这儿，蒋天泽更自信了些。
程明诗轻轻地笑了一声，手指微微动了动，将那张名片又扔到他的面前：“你是个男的。”
蒋天泽愣了愣，几秒后有些生气质问她：“你什么意思？”
这是在骂他？
“我喜欢女的。”程明诗大大方方地说道。
蒋天泽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没想到有人会这么毫不掩饰地告诉他自己的性取向。
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很光荣么？”
说完这句话，蒋天泽将桌上的那张名片拿了起来，走前还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蒋天泽回到自己桌时，连带着那一桌的人全都看向了程明诗，正交头接耳着，像是在指指点点。
程明诗脸上还挂着无所谓的笑。
再抬眸时发现卫晚晚正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向她。
“怎么？”程明诗问道。
“今天太阳从哪边出来了？”卫晚晚终于将先前程明诗问她的话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按照以往程明诗拒绝人的方式，该说一句“臭男人也妄想拥有老娘”了。
“起太晚，没注意。”
卫晚晚：“……”
过一会儿，程明诗才幽幽说了一句：“我该怎么做。”
卫晚晚：“？”
“该把我是拉拉这几个字镶在身上吗？”
程明诗有些无奈地抿了口葡萄汁，叹了口气，“为什么没有妹妹搭讪我。”
卫晚晚：“……”
“其实，你可以主动去搭讪的。”
程明诗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对，你知道今天为什么太阳会从西边升起来吗？”
卫晚晚：“……因为太阳起晚了？”
程明诗难得被噎了一下，才道：“不，因为刚刚我看到了一个漂亮妹妹。”
卫晚晚不明所以：“？”
“我姬达响了，”程明诗吐了口气，“可惜啊，她太高冷了。”
卫晚晚好奇了起来。
“发生了什么？”
这时，先前程明诗点的餐也已经到了。
服务员将菜品放在餐桌上，说了一句用餐愉快，而后离开。
“刚刚，你的姐姐我要微信被拒。”
“被谁？”卫晚晚有些惊诧。
程明诗出了名的男女通吃，这些年卫晚晚还没见程明诗被谁拒绝过。
程明诗扬了扬下巴，指了指右前方的位置。
卫晚晚望去，却看不见那桌坐的人。
因为每个餐位之间有阻隔，视线并不是很开阔。
“不过呢，我心态好，越挫越勇嘛，我准备等会再去一次。”程明诗道。
卫晚晚倒了点热水，烫了烫碗具，而后递给程明诗。
语气有些质疑地问道：“首先，我们来确定一下，你的姬达有没有坏。”
程明诗沉默。
她认识的人中，卫晚晚应该是最会噎她的人，半晌才说：
“我的姬达没坏过，谢谢。”
卫晚晚也想相信她，可是——
“自从你说我姬之后，你在我这儿就失去了可信度。”
卫晚晚也试图相信她，可是这些年她没对谁动过心，无论男女。
“那是时候未到，深柜也算姬懂吗？”任谁被质疑都会不乐意，更别说一向判断从没有失误过的程明诗。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似的，程明诗还特意说道：
“你要真直大学时候就不会那么排斥女同学的接触了。”
程明诗认真注意到卫晚晚就是大学刚开学不到一个月时的一次寝室间的打闹。
因为被室友摸了一下大腿，一向温柔的卫晚晚突然变了脸，说自己不喜欢这样的接触。
就连一起躺在同一张床上，卫晚晚都会排斥。
在别人甚至卫晚晚看来，都是她的个人习惯。
这在程明诗看来，多少有点姬。
卫晚晚叹了口气：“我下凡时应该被夺了情根，所以才会动不了情。”
程明诗撇嘴：“那不一定，我看你之前和你那个妹妹聊天时，挺开心的。”
“你是禽兽我是禽兽，那是妹妹，”卫晚晚反问她，“既然这样，你怎么不和蓝娆在一起？”
程明诗听到这个名字，顿了一下，思考了几秒：“你说的也有道理。”
“好吧，算我错了。”
程明诗发现，卫晚晚一向温柔，但是有关这个问题就一定要争赢。
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程明诗此时也不好再多问。
“有没有觉得我们菜点得有点多？”程明诗问。
卫晚晚嗯了一声：“可是，这不是你点的吗？”
因为卫晚晚在吃食方面一向不挑，而且经过这些年的相处，程明诗也已经了解了卫晚晚的饮食偏好。
所以在卫晚晚来前，程明诗已经将餐点好了。
程明诗脑海中闪过一个想法。
高冷御姐一般都爱温柔甜心。
正好卫晚晚又是温柔类美女。
正准备朝甜食下筷的卫晚晚突然觉得周遭阴恻恻的。
再抬头就瞧见程明诗满是“算计”的眼神。
卫晚晚：“……”
“你想干嘛？”不由得多了几分防备。
程明诗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双手撑着下巴，弯着唇“温柔”地呼喊她：“晚晚姐姐。”
卫晚晚：“……”
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有事说事吧，明诗妹妹。”卫晚晚猜到她肯定又有什么想法了。
“去帮我要个微信嘛～晚晚。”程明诗撒着娇，只差摇她袖子了。
明面上是撒娇，但卫晚晚感觉到的却是威胁。
一股浓烈的威胁之意。
那张一张一合的红唇，说得并不是撒娇的话，而是像在说——
——去不去，不去我吓死你。
卫晚晚：“……”
“69号桌吗？”卫晚晚无奈出声。
程明诗明白这是答应的意思连忙点头：“嗯呢～”
卫晚晚：“……”
她在想，每次程明诗一撒娇，她就屈服了。
程明诗是不是觉得她吃这套。
她确实吃这套。
但绝对不是程明诗想的那样。
每当她撒娇时，卫晚晚心里想的都是——
啊啊啊啊啊哪里来的妖魔鬼怪，赶快把我明艳妩媚的大美人还回来。
最终，卫晚晚还是没忍住，临走前还是和程明诗叮嘱了一番：
“答应我，以后有话直说，不要对我撒娇了好吗？”
程明诗做了一个ok的手势。
似乎已经明白她的意思。
但卫晚晚还是隐隐约约地觉得程明诗还是误会了她的意思。
卫晚晚张了张唇，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往69号餐桌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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