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58章
忙碌了一天，白梦瑶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什么都不想做只瘫在沙发上享受宠物们的撒娇。突然一只常人无法看见的飞蛾穿透落地玻璃窗飞到白梦瑶面前，是司玉传来的口信，约她心境一叙。白梦瑶知道司玉不愿踏足尘世太深，便连忙打坐入定进了心境赴约。
心境中，白梦瑶在家里同样的地方出现，开门迎了司玉进来。“进来坐着聊吧！”然后就去吧台开了一瓶清酒。
司玉漫不经心地扫视了屋内一圈，落座沙发时沉下去那一下还有点不适应。“有硬一点的椅子吗？”
白梦瑶无奈地耸耸肩：“那坐地上吧，干净的。”
“你这主人家还真是刻薄，客人来了只能坐地上。”
“我家里这么多椅子，只是你都坐不习惯而已，大不了下次我特意为你准备一张。”白梦瑶也跟着她坐在地上：“刘喜那边有结果了吗？”
“我请示过上司了，刘喜不能离开冥界，你这个大活人也不可以踏足冥府，我只能帮忙传话了。”司玉接过白梦瑶递来的酒杯，小尝一口润润喉才道：“我问了轮转台的同僚，也查过档案，只知道谭少培在人界的七十六年前曾经到冥府报到，之后便查不到他的任何信息了。刘喜的记忆仍然是零散不全，说似乎他死前接的就是这部戏，只想起自己是在剧里扮演一个位高权重的角色和一小部分剧情。不过剧情的话，大概你们也能查到相关记录吧？”
“确实有些眉目了，不过还在调查中。”已经看过一遍小说的白梦瑶想了想又道：“位高权重？是总督吗？看那身燕尾服和手杖，确实有点那味道。”
“这我就不清楚了，或许等他受灵泉洗涤后能想起更多。”
“灵泉？”
“是冥司里的一汪泉水，有修复魂魄之效，寻常鬼魂不得擅用。此次情况特别，我的上司……大人代为向冥君求情，冥司允准刘喜到灵泉洗涤修复魂魄。”
白梦瑶幽幽叹道：“麻烦你了。”
“还好，想着刘喜能早日修复魂魄去投胎，我也是乐见其成的。”司玉百无聊赖地灌着酒：“原先就知道是冥界人手不够才需要我们这些外援帮着押送鬼魂到冥司受审，没成想回收的鬼魂越多，连带挖出的各种旧案层出不穷，大人还要为此费心费神费力去一一查证。我竟一时也想不明白，我所做的一切究竟是在替他分忧，还是害他更忙碌了？”
一瓶清酒很快见了底，白梦瑶又开了一瓶，借机好奇问道：“总听你说起你的上司，他究竟是谁，是怎样的人？”
“大人执掌遣阳司，就是管理我们这些猎鬼使者的部门；他也是冥府其中一位主簿，如实记录下每一位逝者的生平，整理归档宗卷以供十殿阎王堂审时使用。大人他为人处事十分谨慎细致，为了让逝者得到公平的审判不惜花上大量时间去查证其生前的事。”
“这样的好人不可多得，司玉可是跟对了一个好上司呢！”白梦瑶为她添满了酒杯，贼兮兮问道：“你好像也很了解他嘛，那他会喜欢什么呢？”
“就你八卦！”司玉不料白梦瑶有此一问，脸颊顿时漫上一层淡淡的粉红，别过脸去反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是啦是啦，司玉你才是最劳苦功高的，我第一应该先感谢你，然后再感谢给予你便宜行事的上司大人。”白梦瑶笑道：“上次崇冥的事，还有这次刘喜，他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想着要不要送份礼物答谢他，所以才问问你他是怎样的人，喜好什么。”
“分内之事，你不必对我阿谀奉承，送礼给大人更是不必。司巍大人为人清廉，绝不肯收受私礼。况且阳间和冥府泾渭分明，莫说是大人了，若非你我偶结情谊，我亦不想与俗尘有过多往来。”顿了顿，司玉又道：“不过我会向他转达你的谢意。”
“司巍大人？”白梦瑶眼珠子一转：“你也姓司……八卦一下，你们是亲戚吗？”
“……你今晚八卦的可够多的。”司玉盯了她半晌才转过头轻叹道：“虽无亲缘，如师如父。”
白梦瑶了然。“那刘喜要多久才能恢复记忆？”
“难说，冥界并无时间流淌，但我会尽快让你知道的。”
“我这边还有半个月就要开机了，想着最好能在开机前解决掉，这样大家都安心……我也不是在催你啦，只是跟你汇报一下情况而已。”
司玉斜了她一眼：“你自己的事，跟我汇报做什么？”
“这不是要拜托你帮忙嘛，亮个底是应该的。”白梦瑶笑嘻嘻地要为司玉添酒，却被她拒绝了。
“我还有事忙，有消息再来通知你。”司玉惊觉今晚自己喝得有点多了，忙推说还有事要处理先走了。
白梦瑶放下酒瓶子送她出门：“有空再来玩啊！”
司玉回头给了她一个无奈的眼神，翩然离去。
顾疏麟属下的报社办事神速，调查小队很快就发来了关于榕庵古城凶杀案和醉仙桃一书的报告。报社社员们跑遍了东城各个图书馆和旧书店，翻遍了那个年代的报章记录，访问了当地的高寿老人，终于将现实案件和小说的脉络整理出来了。
大约八十年前，榕庵古城里的一户望族戴家突然爆发了小型瘟疫。先是年仅九岁的小少爷毫无征兆地昏迷不醒，大夫们束手无策，五天后小少爷在高烧和虚弱中没了呼吸；然后是其中几名仆人不知缘由地分别出现了晕厥、腹泻、呕吐、发热、出疹等症状，然而这些生病的仆人与其他仆人一起生活工作，其他人却没有出现类似的症状，大夫只能把这几个人隔离治疗，以免此怪病会传染；接着家里养的禽畜口吐白沫死去，连看门的狗也没有逃脱厄运，似乎是被人投毒，戴家主人便将先前的病症归咎于仆人们吃下了被投毒的禽畜；半月后，禽畜投毒一事调查无果，即使戴家提高了警惕，家里还是陆陆续续有人因怪病倒下，不少体弱之人更是就此离世，甚至这种病症还出现在了曾经拜访过戴家的客人身上，主人家也请来了很多名医，可他们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三个月后，在失去六位家人后，戴家主事人也病倒了，在病情加重前他带着全家迁出榕庵的宅子暂避瘟疫；半年后，有人告发城里一位胡姓大夫，说这场所谓的瘟疫就是他蓄意制造的，目的是为提高家传秘药的销量，不成想家传秘药在治疗中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反倒白白害了许多人的性命；十日后，经调查案情属实，胡大夫被判处死刑，家属在刑场喊冤，然而在群情汹涌下并没能扭转局面；事后，有记者上门想要询问戴家对判决结果是否满意，他们却对事件不予置评，并且此后再也没有回过榕庵。
谭少培与胡家交情甚好，听闻胡家遭祸不免为其鸣不平，可他到底也只是一介平民，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在权贵的压力下，胡大夫在极短时间内就被处决了，这让深信其冤枉的谭少培更是愤恨，因此执笔一口气写下了醉仙桃一书为胡大夫平反。出版一年后，醉仙桃竟然出现了好几个不同结局的版本，大大迎合了不同读者的口味，这也是本书热销的因由。后来小说影视化，电影投资人和导演都是其中一版结局的支持者，此后的剧本都以这个故事结局为基准。根据谭少培创作此书的目的，以男配医生为犯人的结局并不可能是他想要的结果。
“看来我手上这本初代小说也只是醉仙桃的其中一个版本，并不是谭少培的原版。”顾疏麟扬了扬手上的书，将其扔在桌上。“如果我们找到原版，并完全按原版来拍摄的话，你觉得会没事吗？”
“大概吧，我挺在意谭少培的去向。”白梦瑶把玩着顾疏麟办公桌上的拆信刀，眉头微蹙：“他在冥界断了音讯，不会真偷溜回阳间守护真相吧？你有找到谭家或者胡家的后人吗？”
“杳无音信……说来也是怪了，那个年代虽然信息不发达，但总不至于一点消息也查不到，我觉得这里头大有文章。”顾疏麟拿出了一个文件袋：“倒是查到了那个戴家，如今他们家仍然是东城最有影响力的家族之一。追根溯源，第一次影视化的投资公司也跟这个戴氏家族有关系。”
接过文件袋，白梦瑶却不急着打开，沉吟一会才问道：“连你也得罪不起吗？”
顾疏麟笑了笑：“倒也说不上得罪不得罪的，顾家在东城的势力算不上拔尖，要是有郑家撑腰或可一试。”
“郑家？”
“你也太不上心了，难怪郝少患得患失。”顾疏麟没辙地摇摇头：“郝赟的生母是东城郑家的大小姐，当年借着与南城郝家的联姻才把势力范围扩展到了南城。说到影响力，郑家可是跟戴家不相伯仲的世家大族。”
“可是……他可能不太方便。”
“郝少跟家里关系不好是公开的秘密了，你不用顾忌。”顾疏麟略为惋惜，又道：“不过为了你，我相信他会去找郑总的。”
“他外公吗？”
“你还真是……郑大小姐是郝氏集团里的总经理，是商业圈里公认的女强人。”见她真是一无所知，顾疏麟无奈地八卦了一把：“据说当年郑大小姐有喜欢的人，但郑老太爷为了家族强迫她嫁给郝家少爷，此后对女儿存有愧疚，所以也对她婚后的作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位郑总在工作上也着实能干，加之郝少他爸确实不太争气，两相对比立判高下，郝老太爷和郑老太爷都挺听郑总的。”
一说起八卦，白梦瑶顿时来了精神。“那你跟我说说，好运哥跟他妈感情还算可以吗？成算大不大？”
“感情好不好就不好说了，但愧疚之心肯定是有点的，如果郝少开口求她，百分之百能成。”
“啊？要好运哥去求？那怎么行！”白梦瑶深知郝赟气性，这么一想更觉得不该这么做。
“也未必是求，或许是他们母子僵局的一个突破口，总得有人先踏出一步的不是吗？”
“于情于理，先踏出第一步的都不应该是好运哥。”
“感情的事谁能说得准？你自己和郝少不都还是说不清吗？”
被反将一军的白梦瑶哑口无言，瞥了顾疏麟一眼便打开了公文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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